“谌小姐,那日是本王失礼在先,还望小姐原谅,这只血玉镯便赠与小姐,聊表歉意。令堂的解药就在瓷瓶之中,今日特放于此,以示诚意,望谌小姐仔细考虑本王当日所说的建议。”
谌玉看完燕十七带回来的解药和信笺,一把将那血玉镯子摔在地上,特放于此,以示诚意?都能做出毒害母亲的事情还有什么诚意!谁稀罕你的血玉镯!
燕十七神色定定,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小玉儿,起初我认为卫王对夫人下毒只是为了掣肘相爷在朝堂上支持他,可我现在怎么觉得他的目标不仅仅是相爷了?”燕十七将解药交给谌玉之后,神色复杂。
谌玉眉头紧皱,心下止不住的烦躁:“原本他是想让爹爹投靠于他,可后来不知怎的他知道了我化名谢子豫潜身在宁郡王府,他拉拢我无非是为了帮他对付宁郡王再顺便劝解劝解爹爹。”谌玉没有细说当时傅劭提的条件。
若是谌玉现下没有那么烦心,一定会发现现在的燕十七一改以往的不正经,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先前我不问你为何乔装潜入宁郡王府,是因为无人知道你的身份,害不了你,可现在已经开始威胁到你和相府人的性命,故而还是让我知道较为妥当。”
谌玉起身,走到床边,背对着燕十七,神色复杂,良久,才悠悠开口道:“我不想牵连你进来,这是个巨大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燕十七听了,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只是未曾听到谌玉亲口说,他也不想承认。
“至少让我有一个解救你的机会。”
“你我非亲非故,,我不想牵连你。作罢吧……”谌玉轻叹一口气,她十分清楚自己对燕十七的感情,虽然前一世卫源和谢兰芝给她的背叛,还记得一清二楚,最后那日的血腥味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能隐约闻到,但她从来不曾愤世嫉俗,她也相信,燕十七与卫源是全然不同的。
可是,此次谌夫人被下毒的事情给了谌玉当头一棒,让沉溺在新情感的轻微喜悦中的她立刻恢复理智。她重生的宿命是复仇,报复卫源和谢兰芝,除掉三皇子保护谌府上下一百零八口。
还未除掉三皇子的她,就是一个那性命来豪赌的赌徒,赢则生,输则死,可又与一般的赌术不同,她参与的这一场豪赌,没有任何规矩可言,谁的权势更大,地位更高,手段更毒辣,谁便是赢家。在这样的形势下,她谌玉又有何资格去享受除了仇恨以外的情绪,奢求心仪之人的追随?
现在的她,如同一把迟钝的匕首,在这慌乱的战场上,保护不了自己所亲所爱之人,趁其不备,反而会被奸人所害。
“小玉儿,你不该怀疑我有能力自保!我们也并非非亲非故,你救过我一命,我救过你两次,交过生死,怎么算非亲非故!”
燕十七忽然变得很激动,非亲非故这个词让他心下一阵烦躁。
“十七,就此作罢吧,尽快找到布防图,找到之后就立刻离开郡王府吧。”谌玉依旧背对着燕十七,她不敢回头看,因她不知道自己爱恨交织的表情会有多丑陋,“我会帮忙找那张布防图,找到之后我们就两不相欠,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索性伤得更深一些吧,长痛不如短痛,若是真的有缘,日后必定还有相见的机会。
“谌玉!”燕十七闻言只觉不能理解,本来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只当你今日着急你母亲的身体,说的都是气话,我先走了,有事去西偏院找我。”燕十七不敢上前将谌玉转过身来,自己对谌玉是十分上心,可谌玉对他虽有亲近却始终还存有一份疏离,确定不了她的态度。所以趁早离开,以免听到更诛心的话。
等燕十七走后,谌玉方才转过身,一脸的落寞。
紫苏走进屋子看到的就是谌玉单薄的身影,呆呆的立于窗前,落寞却坚定。
“紫苏,解药拿到了,我们回府。”
紫苏应了一声,立刻出门去准备马车,行到门扉处,回头看了一眼谌玉,眼中出现了她本不应该有的怜惜。
因着谌玉身上的鞭笞所造成的伤口还未痊愈,只是结了薄薄的一层痂,稍稍易车,便会有血水渗出。紫苏知道自己不可能劝解谌玉留在宁郡王府,所以只能在马车里铺上厚厚的垫子,让谌玉能少受些罪。
同行的自然还有绿芜,不知是不是谌玉近来疏于管教,绿芜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公子,您身上还有伤,还是少饮浓茶为好!”说完,夺了谌玉手中的茶杯,换了一杯清水。
“公子,您身上还有伤,心思还是放轻些为好,这些个兵法史记还是放一放吧!”说完,夺了谌玉手中的书,换了一本画本。
“……”
光这宁郡王府到谌相府的一路,谌玉就苦不堪言,做什么都会被绿芜念叨,偏绿芜又句句在理。
“绿芜,你还这样年轻就学老婆子唠唠叨叨的,以后还嫁的出去么……”
绿芜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正好可以赖着公子一辈子!”
谌玉住了嘴,双眼微阖假寐,这才得了绿芜一个满意的神情。
等回了谌相府,谌玉立刻将解药交给了谌天一,给谌夫人服下。等到大夫把了脉,肯定雪上坞确实解了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爹爹,娘亲这里暂时交给女儿吧,您快去歇息歇息!”谌玉见谌天一自母亲中毒以来消瘦了不少,心里自然心疼。
“还是为父来吧。”谌天一为爱妻掖好被角,这才退出里间,轻声说道,怕吵到谌夫人休息。
“爹爹是谌府的主心骨,还是多注意些身体为好!您都瘦了……”
谌天一笑着伸手摸了摸谌玉的头,这是谌玉这几天来第一次看到自家爹爹笑,可见母亲无爱,爹爹确实松了一口气。
“辛苦阿玉了!对了,你是如何拿到解药的?”谌天一自然不忘问谌玉是如何得到解药的。
只见谌玉轻松地笑道:“女儿自有女儿的办法,爹爹就不要过问了。”
见自家女儿手脚健全,除脸色有些不好之外并未有何不妥,便不再追问,只是关切道:“好,爹爹不问。自己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绿芜,平素里多熬些补汤给小姐服用,药膳也多煮一些。”最后一句话是对绿芜说的,等绿芜答应了一声,才道:“快回去休息吧!”
“好,女儿……”谌玉还未说完,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绿芜身上。
谌天一大惊:“这是怎么了?”
绿芜让紫苏帮忙将谌玉安置在外间的软榻上后,在支支吾吾对谌天一说了谌玉收了鞭刑,只是略过了宁郡王的那一段,将祸水引给了卫王。
谌天一听了,不疑有他,破口直骂小人,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多加警惕,不再让人有机会伤害妻女,恨毒了卫王……
绿芜所料没错,谌玉便是收了鞭刑之后又不知休息,这才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睡了几天,方才醒过来。
只是刚醒来,便见紫苏一脸沉重得走进静心苑。
“小姐,宁郡王贪墨,被陛下下令圈禁宁郡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