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吴素元的金陵坎坷
吴谨言从市集走回的小院的路上,一直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想着要怎样才能不吓着自己的母亲。但是,最后还是觉得罢了,自己能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跟母亲好好地描述清楚这件事情已是不错了。
所以,等到吴谨言回到小院门前的时候,看到了母亲在小院门口焦急地盼望着,一直在来回地踱步。
“谨儿!谨儿!!!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为娘等得有多心焦,只是出去抓副药本应该不需要花费这么长时间的,为娘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用不敢出门去找你们,就怕你们一旦回来了还找不着我,就更加不好了。”吴夫人看到了从远处走回来的身体有些疲惫的吴谨言。
自己赶紧地跑着迎了出去,听着语气也是十分地焦急,但是自己讲了这么一大串,却不见自己的小儿子有什么回应,比这更可怕的是另一个发现。
“元儿呢?元儿去哪了?怎么没看到元儿?”吴夫人疑惑着张望着吴谨言的后头,发现也是没有人。
“母亲.....元儿她....”吴谨言发誓自己已是憋了毕生的气力想和母亲阐述这件事,确是看到母亲焦急的眼神和急切的神态时,全身绷住的神经却崩溃了。
“你说啊,你说话啊,元儿去哪了?”吴夫人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用双手使劲地抓紧了吴谨言的双肩用力地摇晃。
“母亲,你.....容我说....元儿她....不见了....真的不见了....”吴谨言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也是含着满满的泪水的,都不敢直视自己母亲的双眼。
“你.....你胡说,元儿怎么会不见,元儿又不是妖精还是仙儿,好端端的人儿怎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元儿这么顽皮的孩子,定是去了哪个你没找着的地方躲起来了,谨儿你也是知道的,元儿最喜欢和我们玩藏猫猫的....,走,咱们回去找元儿去....”吴夫人说着就要拨开挡在前头的吴谨言,想要往集镇的方向走去。
“母亲,母亲,您先冷静听谨言给您讲好吗?都是孩儿不好,都是孩儿没有看管好自己的妹妹,您别去了,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吴谨言赶忙一把抱住自己已经不清醒的母亲,真是害怕自己的母亲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为娘不相信!!谨言,元儿现在一定还在集市等我们呢!咱们得赶快回去.....”吴夫人虚虚地摊在吴谨言的臂弯里,已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
“母亲,母亲,我知道您不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今天不过是谨儿的钱袋被一个无赖贼人夺去,然后我一时着急也未曾想太多,只想着咱们身上的碎银也不是太多,只想追回那个无赖,谁曾想到....回来的时候,本来让元儿乖乖待在卖糖葫芦的地方,却不见了.....”吴谨言也是强忍着泪水,“有人见着了元儿往集市那边桥过去了,之后我便一直在那里寻找元儿,但是....也是无果,,孩儿一直一直询问周遭的往人....还是没有线索......娘亲,你打我吧,都是孩儿的过错。。。。”
“你.....”吴夫人只是吐出了这么一句,便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一下子就晕厥过去了。
“娘亲!娘亲!!!你莫要吓唬孩儿啊!”吴谨言赶忙扶起已经晕厥过去的吴夫人进了他们的房屋,并将吴夫人妥善地放置在床榻上,用被子好好地盖好了,可是看见自己母亲的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看着吴谨言一阵一阵地心惊。
再转回头,饭桌上的碗筷已经都摆好,饭菜也都炒好盛饭出来了,随时荒野偏僻之地,粗茶淡饭,但是吴夫人也都尽力每天变着花样尽量做些好吃的。
饭菜是很好,确实根本等不到人来吃了,吴谨言虽然也是粒米未进,但是现在根本一点食欲都没有,而吴夫人估计也是等着吴谨言和吴素元等得心焦,根本无心进食,所以,这一顿饭一直保持着原样。
吴谨言坐在母亲的床头,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事情,觉得恍如隔世。
只好双手痛苦的掩面,低声地啜泣,就这样将这个糟糕的夜晚度过了。
而另一边在顺天府,朝廷上也是翻云覆雨的变化,吴家等一众人的遭遇也算是东林党人的杀鸡儆猴,但是他们始终未曾料想到,其实新帝是在下好大的一盘棋。
吴夫人的娘亲姓姚,而现如今能在皇帝面前说上一两句话的就是吴夫人的大哥姚吉,但是谁也难以捉摸皇帝的心思,这会贸然上书,如果猜测皇帝的心意错了,自己不但保不了吴府剩下的人,可能还要连累姚家上下几百口人惹了一身骚。
所以,这种时候,觐见皇上的时机十分至关重要,姚吉知道,这件事情在顺天府,能一起相商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了。
这天深夜里,姚府来了个十分重要的客人。
“侯兄,来,这边来,我一切都备好了,就等着大人您来了。”到访姚府的不是他人,正是一直与东林党人斗争的侯恂侯大人。
“有劳姚兄了,还请姚兄在前方带路。”侯恂一声深色打扮,又披着斗篷,很是低调,后方跟着一个小厮,姚吉掌着一盏夜灯,在前头带路。
因为此次的谈话,是十分隐秘和不能外传的,因此,姚吉大人带着侯恂来到了自家府上的密室里。
“姚兄,局势严峻,我便直入主题了,您可知道夜里内府大牢传来了什么惊天的消息?”侯恂大人脱掉斗篷,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可是有关吴大人的?”从侯恂的脸色上姚吉也是能猜出个七八分的,就是不知这个消息会有多糟糕。
“姚兄,内府的牢吏传来消息,吴大人他,,,他在牢里自缢身亡了!”侯恂说完也是一脸叹息扼腕地甩开了头。
“什么?你说,,你是说吴大人他死了?这不可能!妹夫且不说他是个武官出身,身体素质本就很强,况且妹夫他素来意志坚强,不会因为身陷囹圄就这样自暴自弃!”姚吉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愤懑地攥紧了拳头。因为他与吴孝山的这层亲家关系,倒是比旁人更加紧张。
“此事千真万确,也是万分紧急,我才不得不冒着危险连夜赶了过来通知姚兄你,大牢里的一个隶卒,我曾有恩于他,所以,他传过来的消息错不了,但是对外说是自缢,其实实际情况,姚兄你应该也明了,东林党人的势力范围实在是太广了,手段又是那般阴狠毒辣,所以,想来这次吴大人的死亡与往日那些忠良之士是一样的。”侯恂身为吴孝山的生死之交,同样是那般痛心疾首。
“可恶!简直是猖狂至极!!砚言呢?砚言莫非也出了事?”姚兄想来牢里还关着自己的外甥呢。
“那份被人差遣送进来的汤饭,是孝山兄先吃了,毒发的太快了,砚言是没有什么性命危险了,但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毒发身亡,饶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该是收到了极大的刺激。”侯恂大人详细地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跟姚吉讲诉。
也是可怜,也是可气,气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公道。
“砚言,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想来真是不甘心,我看新帝的意思其实是有意除掉魏忠贤等人的,可是怎么此时却这样地残害忠良,这可真是叫人参不透!”姚吉双眼怒瞪,同样觉得这恶人当道的世道实在是奇怪得很。
“皇帝的心思也不是我们能妄加猜测的,或许是为了撒更大的网,这才抛下了孝山兄这样的诱饵来麻痹东林党人,然后让魏忠贤他们露出更大的马脚,这样正中了皇帝的意思,才能一次性将那些企图谋权的逆贼一网打尽,可是,谁又知道呢?”侯恂也是一脸哀叹。
“只是这事真不该再牵连更多的人,我们就是跟东林党人拖延时间吧,孝山兄的牺牲不会白白浪费,我们一定要保住砚言的性命,还有我的妹妹和谨言,素元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这次他们得手,应该是放松了警惕吧,我们在皇上下定决心大动作之前,我们一定要尽力拖住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孝山兄是为了朝廷社稷牺牲的,于情于理,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保住砚言的性命。”姚吉大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甚是铿锵有力,目光如炬,带着与以往不同的视死如归。
“此事,姚兄莫要担心,我与姚兄的立场是一样的,奈何吴兄死得冤枉,也不得善终,孝山兄的真正死因还没法公之于众,忠孝了一辈子的人到了死得时候,竟落了一个谋逆的罪名,甚是可怜可恨,姚兄,孝山兄的事就先不要告知吴夫人他们了,逃亡路上本就艰苦,这会肯定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