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浣月与大夫人的头一次会面
浣月一步步地往金家大夫人的厢房走去,走到有些急,额头都冒了微微的汗了。
“三夫人,您慢着些吧,仔细别摔着了。”玉檀说着,轻轻给自己的三夫人用方绢轻轻檫着汗。
“顾不了那么多了,看着时辰确实也是耽搁了不少。”若是换作以前在外头奔波所穿的平底布鞋,浣月这会早就能跑着就过去了。
主要是这有钱人家的装饰都是与寻常百姓不同的,为了走路的时候看起来更飘逸一些,轻盈一些,便硬是要求夫人小姐们穿着那些中间有个高度的绣花鞋,行动起来,至少浣月觉得现在还特别地不方便。
所以,浣月走的太急了,差点就把脚给崴到了,好在,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大夫人的厢房。
“夫人,那位新来的三夫人来给您请安了。”浣月和玉檀在厢房外等候着小厮到房里头传话。
“哟,这都能吃上中午饭了吧,才想着要来请安啊,这三夫人好大的架子啊。”还没等大夫人讲话呢,旁边的二夫人已经在那嘬着茶,冷嘲热讽地说道。
“让她进来吧。”大夫人也懒得接那位二夫人的话,挥挥手便叫小厮下去。
“坐在左边那位便是咱家的二夫人,,”在走进来的时候,玉檀在浣月身边小声地提醒道。
“浣月见过大夫人,见过二夫人,祝二位夫人福寿安康,平安如意。”说罢,浣月便和玉檀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这套礼数还是喜婆之前在未进门之前教的,浣月记在心里了,而这回,浣月和玉檀跪着,头低着有一会,还不见有人讲话。
“起来吧,从此你也算是金家的一位夫人了,也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了。”这金家的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等了有好一会才叫浣月起来。
“大夫人,请喝茶。”浣月按照喜婆的交代好好仔细地将自己的沏好的茶,跪着将其奉给大夫人。
而浣月此时是不能抬头直视大夫人的,是大不敬,然后,大夫人漫不经心地接过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茶却没接着,“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仔细没烫着?!”夫人身后的丫鬟那个心惊,赶忙拿着手绢过来擦拭着夫人的裙摆。
而这完全不是浣月的错,浣月就是想要诚意地给大夫人奉一杯茶,哪曾想那杯茶就阴差阳错地摔在了地上。
而夫人除了裙摆湿了一点之外,根本也没什么大碍,而浣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浣月的双手都被滚烫的茶水溅到了,烫得生疼,但是浣月在这样的情境下只能生忍着,不能吭声。
“三夫人,您没事吧?”只有玉檀是真正注意到了的,并且是紧张地过去扶着自己的主子,并小心地递上手绢。
“哟,奉杯茶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妥,还能指望着好好当好这金家的三夫人,可笑之极啊,到底是乡野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未等大夫人发话,二夫人倒是在旁边说起了这些风凉话来,二夫人自然是看到这个局面越乱越好了,当然是插一脚进来好好搅搅局了。
“你不也看看自己都是打哪出来的,有什么脸面来笑话别人?”大夫人这会出来发话,倒显得有些“坐收渔翁之利”感觉了。
“我,,,”这话说到了二夫人的痛处,自然是被气到了,一时真想不到话来反驳。
“那妹妹担不起这个榜样,还请出身高贵的姐姐好好教教新人怎么守金家的规矩,妹妹今天身子有些乏了,就不在这里和姐姐说话解闷了,这便回房歇息去,姐姐到时可别再在老爷面前说我又没有来请安才是。”二夫人自然是受了气,不甘心地咬牙切齿地说了最后几句话,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夫人,您白白在里头受了大夫人的一顿奚落,何不在里头好好将这口气讨回来啊?”二夫人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走在路上,旁边的伺候丫鬟也是会看主子的脸色说话的。
“哼,她顶着金家大夫人的名号,我还能拿她怎样,本来还想在里头看出好戏的,但今天的好心情都叫那老女人给搅了,罢了,以后,有的是看戏的机会,咱们就等着瞧好了。”二夫人说着,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冷笑表情,想来这金家往后又得热闹了。
“你姑且先起来吧。”过了许久,大夫人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赦免的话。
“往后你我便是同是这金家的人了,理应共同服侍好老爷,尽心尽力,我知道老爷疼惜你,可是,金家最忌讳的便是恃宠而骄了,所以,我希望妹妹你能好好掂量掂量好自己的位份,不要再让金家再生事端。”金家的大夫人正襟危坐地坐在正堂前,一张脸上脂粉很多,但是却也掩不住岁月带来的痕迹,笑起来眼角确实有一些眼角纹了。
“浣月谨记大夫人的教诲,大夫人您德高望重,自然是浣月不可比拟的,浣月自当安分守己地伺候好老爷便是。”浣月好不容易好好地坐在了一个椅子上,面对这大夫人,还是低头地虚心接受着训话。
“今日这事,若是只有你我二人在场,倒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你方才也看到了,还有着不少闲人在场,怕是怕你刚才的失礼早就传遍了整个金家,妹妹你莫怪我,今日我若不罚你,恐怕是难以服众,一来是怕引人非议,说是老爷偏袒着你,二也是说我这大夫人管不住事,没有威信,想来以后金家还如何赏罚分明啊?”金家大夫人还语气有些委婉地说出了这些话,夹杂着些许为难,硬是要摆出一副自己有不多不愿意惩罚浣月一般。
“大夫人不必觉得为难,方才确实是浣月不小心,还望大夫人恕罪,浣月领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便不再较那个真了,吃亏便吃亏吧。
“好,妹妹倒是个识大体的人,这点气量倒像极了有教养的家世培养出来的女儿,这样吧,念在你今日身子不适,便不用罚你什么重活了,最近家里是要去山神庙祭拜了,你便将《金刚经》《佛经》抄写抄写吧,至于,抄写几遍这样的问题,就要看妹妹的心意了。”大夫人好像十分留有余路地说完这番话,端起桌上精致的茶杯,用袖子掩住轻轻抿了一口,在浣月看不到的地方,得逞地笑了笑。
“好,大夫人既然这样说,浣月自然照着夫人的意思去办。”出人意料的是,浣月倒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浣月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夫人才不是考虑她什么身子不爽这些因素才没有罚她去干重活,而是以为,她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一定不识得几个大字,罚浣月抄写经书可比罚她干重活有趣多了,就是想看浣月出洋相,而实际呢,浣月的隔壁不巧住着一个穷秀才,浣月打小与他亲近,秀才也分外喜爱浣月,不仅教会了浣月许多汉字,浣月还学到了不少诗书古句。
“哦,妹妹倒是答应地爽快,那你便写着,我想要的时候自然派人去给你拿,还有,金家的许多规矩你似乎还不太懂,这样吧,明日,我便叫一个老妈子过去好好教教你。”大夫人也始料未及浣月竟然毫不畏惧地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她倒是要看看一个穷苦人家的闺女,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丫头,能抄写出一份怎么样的经文来。
“那,浣月这便下去好好抄写经文了,还请大夫人好生歇息。浣月告退。”说着,浣月和玉檀都行了跪安礼,便退出了大夫人的厢房。
“夫人,您这样可不是便宜了那小骚娘们?!”大夫人旁边的丫鬟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估计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之类的,看到大夫人就这么轻易地放走了这位新过门的夫人,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呵,你觉着我是便宜了她?!一个没读过书的丫头能还能写出花来不成?!今日就姑且先这样吧,老爷现在正高兴着呢,有老爷给她撑着腰,现在还真不好怎样她,不过,不是有句古话嘛?花无百日红,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叫浣月的能开到几时?”大夫人说着,死死盯着浣月远走的方向。
“也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谁笑到最后的,还是夫人有远见。”旁边的老丫鬟一个劲地阿谀奉承。
“三夫人,方才您是低着头,可是奴婢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了,那杯茶明明是大夫人自己弄洒的,还非要诬赖你!”出了大夫人的房门,玉檀一个劲地替浣月气不过。
“嘘,小点声,别让爱生事的人听了去,再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你可不就是罚抄金刚经这么简单的了。”浣月谨慎地对着玉檀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我又何尝不知道大夫人是有意刁难我,但是,看出来又能怎样,与她大吵一架嘛?府里的人本来就当我是贫家出身的丫头,我这么一吵,他们不就是更吃准了我就是个不懂礼数的乡下丫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