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今日回来的可早啊，哟，这可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小姐啊，模样长得甚是标致啊。”二夫人的房间离吃饭的地方也不是太近，所以，每次家宴几乎总是来得比较晚。这次一来看到了一个陌生小女孩，而且还是紧挨着老爷坐着，想来来头也是不小，便这么随口一口。

“她叫金香君，从此便是轩儿的童养媳媳妇了，你也是她的长辈，也要处处照顾着香君。”金家大老爷摸着金香君的头温柔地说道。

“什么？！老爷，此事竟也太突然了些吧？竟教我们一些准备都没有。”二夫人坐下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一回事，本以为大老爷早就忘了那件事了，谁料想这会便把人都给领进来了。

“你们还需要准备个什么呢，只需要好好地准备着接受金家以后的新成员便是。”金家大老爷倒是对金香君处处都挺袒护。

“是，，，老爷。”二夫人虽然骄纵跋扈，但是金家大老爷这么说了，自己也是只能听从的。

丰都，大聿之都城。

物宝天华，车马川流不息，即便是在夜中，道路两旁也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将整个都城都映照得亮如白昼。这本该是堂堂帝都该有的风貌，只是今夜，却有些不同。

大街之上竟是没有几个人，偶尔刮过一阵风，都可听到那孤寂的声音。

人，都去了哪里呢？

花街，是丰都最负盛名的一条街，之所以叫花街，是因为这条街上开满了青楼，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甜腻腻脂粉的香气，如同百花齐放一般的侵蚀着所有人的嗅觉，除此之外，再嗅不到其他。可偏偏就是这样浓烈的香气，总能吸引到一群一群的狂蜂浪蝶。这其中，尤以落华轩为首。丰都所有的人，竟尽数都挤到了落华轩去。

不只是男人，还有出了嫁的妇人，以及三五个未出阁的小姐。

弄得落华轩平时显得分外空旷的大厅，竟被填了一个实打实，连空气都被凝滞成了固定不动的一团，带着些闷热的气息。

大厅正对着的地方，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台上立着七个女子，皆是一袭白裙，在月下翩翩舞动，衣袂飞舞，七人踏月而动，让人不由得惊叹，那月中嫦娥何时竟分作了七人？

但就是这样的一支舞，台下观看者无数却无一人喝彩。蒙蒙细雨，飘尽；落落纹花，凋谢。

看着窗外的天，嫚卿的心，悄然落下。又不能上街里了。

嫚卿曾在络烟阁中见一男子，便算是深深喜欢罢了，可这不已然，嫚卿每日便去络烟阁看说书。不为别的，只为那素不相识的男子。只是蓦然增加了熟悉的感觉，只觉得好似从前认识一般。

而今日怕是不得了，不仅因下雨，还是因嫚卿一闺阁女子，怎好每日去看说书？若是让有心之人若隐若现，怕这陆家的名也没了。

睁开双目，他环视城下疲倦衰败的士兵。都是些年迈身残的人，身轻体健的，全都马革裹尸永远留在了沙场。

“想走的，都趁早离开吧，”他脱力的靠在身旁的三叉戟上，声音轻飘飘的，被厉风吹散：“燕国不杀降者。”

死寂般的沉默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踉跄着，慢慢走出。老兵的双眼通红，泪水顺着苍老的脸滑下，划过皱纹，划过伤疤，砸在地上。老兵跪了下来，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一声一声，砸进人的心中。

猛然刹那间，眼泪，溢出眼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突如其来的悲凉压抑地他近乎绝望。他和那些泣不成声的将士，到底，是在为谁哭泣？是自己？是百姓？还是家国？

无人，可以回答。

很多人离开了，离开自己的国家，走向山丘那边的军队。看着他们步履踉跄，他攥紧了拳。他没有资格去指责，成王败寇，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君王，应该让自己的子民，拥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们呢？”他看着留下的将士。

他们的脸上满是泪痕，温热的泪水从眼窝中涌出，再在凛凛烈风中风干，留下干瘪的印记。

“你们的选择，是什么？”他低低哑哑的破碎嗓音，顺着风，吹入他们的耳中。

“陛下，”他的副将仰起脸，赤红的眼直直看着他，声音哽咽：“能死在沙场上，是每一个楼国男人的荣耀。”正逢初一，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烧香拜佛，祈福求安，尤其是供奉释迦摩尼金像的大雄宝殿，跪拜的善男信女此起彼伏。殿侧有盘坐的和尚，轻敲木鱼，细念经文，木鱼声伴着诵经声，与飘渺的青烟交织一起，犹如梵音萦绕，祥和而安宁。

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小娃在殿外探头探脑，观察着来往的人流。来回扫荡的视线停留在一对华服母女身上，只见她俩走出殿门又踟蹰不前，四处张望，便上前施礼。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需要什么帮助吗？”

华服妇人闻声，只是用眼角瞥了一眼，瞅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头上梳着一对乌黑油亮的童髻，既然穿着僧衣想必是常住寺内之人，便不咸不淡地问道：“小师父怎么称呼？”

小娃单手持掌，徐徐答道，“小童乃灵修大师座下的俗家弟子初九”。脆生生的童音似清泉碎玉，煞是好听。

竟是主持的弟子，妇人头上的珠翠闪闪发光，立马将这个小娃上下打量了一番，眉眼清秀，粉雕玉琢，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娃。

初九心底暗自腹诽，果然是名牌效应，主持的名号就是好用，这眼神，分分钟不一样了有木有。

很多人看到初九的第一眼都觉得是个女娃，但想想这里是和尚庙，就以为是个长相秀气的男娃。

他收她为徒。他对她百般呵护，亲力教导。情愫在她心中暗暗萌生。师徒朝夕以对十年，动尘念。为了掐断这一念想，他与她断绝关系，匿声消迹于世间。她以为他厌她，便离开山上，闯荡江湖，离去时，泪如雨般下。再见时，他一头华发白如雪，只因动情，十几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当师徒二人决定抛开世俗观念在一起时，她却发现，师父中毒早已深入骨髓。为了解毒，她为他闯天宫，上碧落，下黄泉，只为寻求那三昧仙草。当她集齐仙草，满身献血回去时，却发现，伊人已逝。她悲痛欲绝，将他葬在山中，此后便隐居在山上，终其一生，都在为他守墓。她每天夜里，搂着孩子，垂泪到天明，苏言你什么时候归来。

在这样的日子里，又过了3年。城里传来喜讯，苏秀才高中状元。当他一身状元红衣衫归来时，寻遍小村却不见她。

听说她早已婚嫁。他寻到张猎户家中，破破烂烂的房屋前，坐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请问兰儿住在这吗？”他上前询问。

“跟我来吧。”男孩带他去了屋后的小山丘。山丘上开满兰花，那是她最爱的花。

在兰花丛中有座孤零零的小坟。她到死也没等她深爱的苏家秀才。“娘亲就在这。”男孩在坟旁停住脚步

“兰儿。”她已经死了。男子摊坐在坟前。不是说好我回来便娶她吗！？

“我娘亲在一年前就死了，是病死的，她整日受那猎户的暴打，受不住，”男孩擦了擦眼泪，“她最爱兰花，所以我把她葬在这。她说，若有人来问她，让我带他来这。”

男子已满眼眼泪，抬头看向男孩。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第一年他落榜了，又苦读三年，又落榜，又苦读三年终于考上，他发过誓一定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做他状元夫人

可她早已离去。“君若思归，何不归？伤了有心人。”男孩把玉佩递给男子，“我是你的孩子。娘亲从不让我叫猎爹，她说，我爹爹是她最爱之人。”

“你叫什么？”男子抱住男孩，瘦弱的身子，让人心疼。“思归。”

“我欠了她的。”男子似乎又看到莲花丛中的佳人，听到那渔家小调。她一袭简朴衣裙羞涩的说，“我叫兰儿。

君若思归，何不归？何苦伤了有心人。

所以，金香君在金家的日子倒也过的舒爽。

那日，吃完这一顿各怀心事的晚宴，金香君便有着金家大夫人拉着往她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你住的地方是挨着轩儿的，这也是老爷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你们的关系多亲近亲近吧，但是香君，你可要记住了，金家可不是能像外头那样胡闹的，你便也老实着些，不能过分打扰到了轩儿，轩儿这个时候正式需要用功读书的好时候，你可记住了？”金家大夫人一边牵着金香君，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想来事事都是以自己的儿子为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