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位临安来的李大夫便也取得了金家大老爷的信任,因为得子的兴奋,也毫无顾忌地将二夫人的安胎工作全权交给了李大夫。
不过这突然得子的消息,倒是有人表示怀疑了。
“大夫人,你可听说了吗?那个二夫人今天被一个临安来的大夫查出来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啦。”那位大夫人身边的老妈子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回来向自己的主子禀报。
“什么?这个小贱人速度倒是挺快的嘛,就知道拿孩子套住老爷的心,也知道自己已是年老色衰。”金家大夫人不以为意。
“可是夫人可还记得这二夫人的娘家可就是在临安的,而且奴婢还听说,这位李大夫便是二夫人派请来的。”这位多心的老奴婢在一旁补充道。
“你是说她,,,假怀孕?”大夫人倒一时给忘了自己这个死对头还就是个临安人。
“主子们的事奴婢不敢妄加揣测,一切还请大夫人定夺。”那位老奴婢这样回答道。
“哼,这样说倒提醒了我,是该留个心眼,你明日便去请镇上的大夫来,我且去试她一试。”大夫人说完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在金家的院中,金家大老爷端坐在正中央呢,大夫人和二夫人分别在两侧。
“姐姐听闻妹妹怀孕的消息,着实替妹妹和老爷高兴,这不,今日就寻思着请个镇上的最好的大夫给妹妹请个平安脉。”大夫人说的一脸真诚,好像还真是替二夫人着想一般。
“大夫人有心了。”金家大老爷回了这么一句,自然也是不管这个夫人是否是出自真心。
“大夫人其实不必费这么大周折。”二夫人听到这话脸一下就变了,当初想那个计划的时候,可没想到大夫人回过来搅局。但之后便强装镇定下来。“大夫人纵然是好心好意,但是如今李大夫在府上 给大老爷看病,您这样一来,我倒不觉着有什么,只是李大夫会不会觉得金家太不把他当回事了,竟然还请别的人来号脉。”
“这,,,”大夫人一时语塞,竟然也说不上什么话来应答。
“二夫人说的在理,确实不该在别人背后做这些手脚,免得让李大夫听去了,该是多心了,我竟然都说要他全权照顾好二夫人的胎,就该相信他,还是不要再请别人了。”金家大老爷还是个很讲究信用的人。
“启禀陛下,自明日起便是立冬了,那北境胡人想必又要侵我凤夕,往年来看,这胡人又要闹得边疆民不聊生了。还请陛下派兵出征,以御外敌。”右相墨谦恭敬地向上位者禀报。此时朝堂上因右相的一句话安静下来。
上位者是一名女子,她气势沉稳,眸子幽深。一身黄袍加身,不怒自威,如丝绸般的长发绾起,静静贴在后背,如玉的双手放在龙椅的龙头上,修长的手指敲打,发出声响,像是要敲入人的内心一般。大殿之上,人人自危,生怕那龙椅上的人派自己到那蛮荒之地。
“那众爱卿们,可有谁自愿请从?”那上位者轻轻吐出让众宦官们心惊的话语。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
像是料到了一番,上位者的凤眸只是扫视了一遍大殿,启朱唇道:“没人去?呵,真是太好了呢,朕记得上次先帝葬礼后,内务府还有几根白布几瓶美酒的剩余,。众亲卿家们,觉得这些白布美酒该如何处置呢?嗯?”
这时,朝廷命官们脸上才涌起恐慌的神情,高呼“陛下饶命。”毕竟谁都知道,那白布是白绫,美酒便是鸠酒了。“臣,臣等自愿,请从……”有些颤抖地话语,从后排传出。
“翰书院天班第一木子晴。”
“护国将军之子吴清丰。”
“自愿请从。”两位女子的身躯微微颤抖,头低着,不敢看上位者。
上位者秀眉微皱,这木子晴虽说是天班第一名,但现在还不是朝廷命官,不懂这前去不止要和胡人都还要于那些贪官斗,经验太少。
吴清丰,今年武试排名第三,虽说是武将之后,但也太年轻,鲁莽轻率。面对胡人,这……启禀陛下,这二人过于年轻,面对狡猾的胡人,他们必败啊!”兵部尚书高呼,跪地。
“是啊!陛下三思!”
“陛下请三思!”
“够了!”凤夕女帝赫连镜颜怒拍龙椅,站起身,额前的琉璃珠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兵部尚书,既然你说他两人不行,那就你去吧!”
听闻,兵部尚书的脸色一白,险些跌坐在地上“陛,陛下……”
“封,兵部尚书李钰为护远大将军,吴清丰为副将,翰书院木子晴为军师,前去保卫边疆百姓,拨十万精兵前去会合,限二十日之内抵达雪谷城。另派薛家军护送五百石粮食,限二十五日之内抵达雪谷城。”镜颜不等兵部尚书回答,便直接下旨。不给她丝毫反抗之力。
“有事启奏,无本退朝。”旁边的太监适时的打呼起来。
“臣有事一奏。”左相石秀华走出队伍。
“奏。”皇薇瞬间色变。她从未在这人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他如何会知道她就是当朝公主的?倘若他二话不说就把她绑了走不只自己白白被搭了进去,穆淮也是救不了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个圈,她便定下了心神,“说吧,温良想要做什么?”
眼前的这个北辰既然早就知道她是皇薇还同她在这里废了这么久的话,而不是直接出手把她绑走,也就是说,温良必定嘱了他做些别的事,别的,比将她绑走更重要的事。
“看吧,我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北辰笑了笑,望向北门的方向,“温良希望你告诉那位刚刚接任的羽座一件事情。”
皇薇偏了偏头,没有提问。她清楚地知道,此刻就算自己不提问北辰自己也会把温良的要求说出来的,她只是有些奇怪,温良找君璇瑜会有什么事?
反观此刻北门之上——
不远之处,已经垂坠到地平线之上的日头泛出几分血红的色泽,仿佛天边的残阳也被这漫天漫地的血浸透了一般。
血腥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挤进穆淮的鼻腔里,如同刺刀一般扎在他的胸口上,冰凉一片。
他注视着远处已经准备偃旗息鼓的兰蕴兵士双手紧握成拳,丝毫不敢松懈。
对方的营盘里有军神歌慕天,更有那多智近如妖的温良由不得他不紧张。
全家老小仍旧没有下落,东门是否陷落也不曾传回讯息,穆淮从未如此刻一般,觉得这样辛苦。可是现实又逼着他不能倒下,双手因为巨大的用力有些痉挛,肌肉抽搐着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但穆淮却不曾松开。身后徒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嗤”,连战多日,穆淮只一下便听出,这是金属在空气里快速划过时发出的破空之声。难道兰蕴国士兵不死心,竟要趁夜攻城吗?可若是如此,这声音没道理会从身后响起。
怎么回事?
他一回头,发现一个河汉府的守兵正捏着一柄朴刀向他砍过来,却被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都尉挡了下来。穆淮愣了愣,这个砍向他的人,似乎是方才来通知他府里出事的令官。难道,他竟是个细作吗?
“府台大人,快跑!”都尉高呼出声。
穆淮倒退了两步,却突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的蓝衣人。这些人就是绑走了他家人的贼人?他们是什么时候闯到城楼上的?
那个握着朴刀的“令官”一撤力,将刀抽出,都尉没想到他会突然撤力,向前冲了几步,恰好冲到令官身前。令官在空中舞了个刀花,一转刀把,那柄尺长的朴刀便齐柄没入了都尉的后背。
“兰蕴军师温良有请,”“令官”将刀抽出,重新唤刀入鞘,冷笑着开口,“府台大人是自己同我们走,还是等我们用上些手段?”
穆淮仰天长笑,“温良啊温良,你果然打的是这等下三滥的主意!你们想我同你们去见温良,无非是想让我说出这城防布置,又或将这河汉府拱手相让。你猜,我会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狠厉,一扭头就想要从城楼之上跳下去,却不想边上守着的几个蓝衣人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动作,一把就把他抓了回来,如同揪一只小鸡一般。
此刻,周遭守着的士兵已经意识到了不对,纷纷向这边扑了过来。却在靠近的时候尽数如同撞上了砖墙一般。
毫无疑问,这又是北辰国的结界。
“呸,”那领头的令官把头盔一摘,露出一头秀发,竟是个姑娘家,“你这老家伙果然如同温大哥说的宁可自尽!多少人想见温大哥都见不到呢,温大哥让我们几个亲自来接你,不知道给了你多大的面子!你竟然还不领情!”
那姑娘一嘟嘴,显得十分不快的样子,“你们几个把他打晕了算了!温大哥回头要算账就说是我让你们揍的!”
几个蓝衣手下笑了笑,躬身应是,当真一抬手,向着穆怀的脑袋击去。
穆怀只觉眼前一黑,意识便渐行渐远。南门之外,遍地尸骸,大地被染成了惨烈的赤红色,不知是来自那遍地鲜血还是远处地平线上的残阳。
“羽座,城下的商队私军被兰蕴国军清剿的差不多了,只剩下——”
君璇瑜在城垛上站着,瞟了眼一旁站着的都尉,“我看得到。”
城门被堵死,那些兰蕴国士兵眼见冲不进来便转而去砍杀那些被堵在门口的商队私军,此刻几乎都杀了个干净,唯独漏过了一家。那领头者身穿灰色布衫,而手下均着蓝色布衫的私军,也就是那队叫“北辰”家的私军。
说来也奇,兰蕴国军队虽来势汹汹,却偏偏每一次都能准群的避着北辰家,精准得如同他们自己手里刀刃长了眼睛似的,就是不往北辰家身上砍。而北辰家的私军也没有半分动作,虽然是冲在最前面的,但一挨到兰蕴国军队就清一色地扔下兵刃,表现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若非是他们毫无骨气的行为,商队私军也不会败得这样快。
陈老自然也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再仔细联想了之前北辰的所有举动,不由得仰天一声长叹,今日想要逃出升天已是奢望,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替自己报了这深仇大恨。
“陈家的所有私军听令,北辰利用了我们,背叛了我们!就算死,我们也不能便宜了他!”语调凄凉悲怆,已是存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