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猛然一咯噔,急匆匆收拾一下,便准备往二娃那边赶去。
我给陈念打了个电话,他是我们“板得很”的武器专家,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这家伙和以前一样,还是联系不上......
晓晓也撑着要和我一起过去,本来我想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休息,但是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和她一起出了门。
见了面,二娃啥也不说,先拉着我和晓晓直奔一家火锅店。
“红锅!多放点辣椒,花椒,生姜,多放些调料!”二娃大声对服务员喊道。
他偏了偏头,苦笑着对我说道:“妈的,太邪门了!需要吃点火辣辣的东西,去去晦气和邪气。”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
“你们昨晚睡得好不好?”二娃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我说道,“我刚睡下不久,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很多鬼往我身上挤过来,我当时就给吓醒了。然后我就接到一个电话,我那几个哥们儿的怪病,越来越严重了。”
“你知道吗?今天凌晨,可能就是我们刚回来的时候,死了一个,死了一个......”
二娃哭着跟我说道,“前几天还是他妈的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啊,就这么死了......”
现在其他几个人全部被隔离开了,医院采取了最严密的防护措施,说他们可能是染上了什么新型的变种病毒。
我心里一惊,也跟二娃说了我被鬼压床的事,并且悄悄跟他说,晓晓被鬼上身了。
“好痒呀。”
晓晓喝了一口饮料,伸手挠了会自己的脖子,等她放下手来,我赫然看见她的指尖沾着一些黑色的液体。
“不要乱动!不要再去挠痒了!再痒都要忍住!”
二娃也看见了那些黑液,顿时整个人都慌了,颤抖着说道,“怪病......他们几个那种怪病就是这个样子......”
晓晓说自己身上也痒,我连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去挠痒,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晓晓的脸上,脖子上又长出了几个黑色的小包!
我顿时脸如死灰,心痛的要死,为什么只有我和二娃没事?我宁愿晓晓的怪病转嫁到我身上!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四岁,我们几个和晓晓就在一个幼儿园认识,一起同班。有一天我趁晓晓午睡时,偷偷在她脸上画了只大花脸,并一脸认真的对她说,长大后我要娶她当新娘子,一辈子替她画眉。
六岁,我们两人手拉手,一起上小学。
八岁,有同学欺负晓晓,我和那人大打出手,把他的脸抓了个稀巴烂。
十岁,每逢放学,我直接把书包往晓晓手中一扔,就没心没肺的跟二娃和陈念耍游戏,从此便成了习惯。
十二岁,我发现一个秘密:我总能从晓晓的衣服口袋里,翻到“大白兔”奶糖或是花生果。
十四岁,那日放学后,我说什么也不让晓晓再帮我背书包,晓晓笑着问我:“怎么啦?”
我结结巴巴的回答:“他们......他们都说我和你谈恋爱,是娃娃亲......”
晓晓脸都红了,如同那个季节里熟透的樱桃,似嗔非嗔的白了我一眼,直接就把我的书包抢了过去。
十六岁,读高中,第一次离家住校,我的衣服全都是晓晓帮我洗的。
十七岁,春游爬山,晓晓被毒蛇咬伤,我背着她一口气狂奔十几里,到医院才发现脚底已被扎伤,淌了一路的血。
所有认识我俩的人,都说我们上辈子就是一对,这辈子再续前缘,那是天定的姻缘,任谁也拆散不了......
我两眼通红,感觉要是晓晓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二娃一咬牙,说道:“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二娃告诉我,他认识一个大师,大师以前曾送给他一张符纸,一直贴身放着。他估计自己之所以没有事,可能就跟大师的那张符纸有关系。
事不宜迟,我们三个人立刻动身,去找二娃说的那位大师。
磁器口,是重庆有名的古玩字画一条街,始建于宋朝,古玩书画,名人字画,古董玩器......这条街上应有尽有,是重庆最着名的一条古玩街,也是国家级的旅游景点。
最早这里有一座寺庙,明朝时候,建文帝朱允炆被其四叔朱棣篡位,逃出皇宫后削发为僧,曾在宝轮寺隐匿长达四五年,因此这座寺庙又被称作龙隐寺。
清朝开始,瓷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这里的主要产业,因此又被称作磁器口。
我们到了磁器口,只见街上熙熙攘攘,全都是来来往往,慕名而来的游客。
二娃带着我和晓晓,熟门熟路的穿插行进,径直来到街尾一个僻静的店铺。
店里面琳琅满目,摆满各种古代名人字画的拓片雕刻,店主是一个中年男子,正悠闲的靠在躺椅上,手边泡了一壶老鹰茶。
来之前二娃已经跟我说了,店主姓卜,据说是当年在双碑做大法事那个大师的徒弟的后人,原本也是一个道法高深的牛人。
文革时期,卜大师的父亲受到红卫兵迫害,说他是装神弄鬼大搞封建迷信,惨遭虐待而死。
心灰意冷之下,卜大师迫不得已改行,在磁器口开了这样一家古玩店。
卜大师刚一看到二娃,腾的一下从躺椅上弹起来,就想躲进店里。
“大师,卜大师,救救我们!”二娃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
“不要喊我大师!”卜大师一边摆手,一边拼命躲开二娃,厉声说道,“杨二娃,你不要又来搞什么事!你还带着外人来了?你每次来我这里,都带来一堆麻烦。”
卜大师面容清瘦,下颌留着几缕胡须,深陷的眼眶之中,一对眸子里面透着看破世情的沧桑。
扑通!二娃拉着我,猛然就给卜大师跪下,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装的惨点。
我连忙学着二娃的样子,拼命想挤出点眼泪,博得大师的同情。
“杨二娃,你个搅屎棒!要不是当年你祖上对我家里有恩,我真不想管你这些破事。”卜大师气的直跳脚,但他终于拗不过我们,喊我们起来慢慢说话。
卜大师看了眼晓晓,忽然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女娃印堂发黑,不知招惹了什么凶邪之事,可怜,可怜啊!”
晓晓现在身上和脸上的黑色小包越来越多了,她只说痒的很,我又不敢让她用手去抓,我紧紧钳住晓晓的手,就像给她戴了一副坚固的手铐,把她细嫩的手也弄破了。
我知道卜大师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连忙求他救救晓晓,二娃也涎着脸,和我一起求他。
卜大师叹了口气,拿笔用朱砂画了一张符纸,贴在晓晓身上。果然,晓晓身上的怪异小黑包慢慢就消失了,也不痒了。
“这只是治标,根还没有除。”卜大师郑重的说道,“你们到底去什么地方了,惹回来这么厉害的东西?”
我和二娃连忙把这几天轻轨上遇到的诡异怪事,全都向卜大师说了。
卜大师听完脸上神情一变,忽然放大了声音说道:“胡闹,胡闹!你们几个真是探险不要命了?双碑那地底下,埋了那么多恐怖的东西,你们怎么也敢去?真的是不要命了......”
“有什么恐怖的,不就是清朝时候屠杀了许多平民,随便埋在那里的吗?”二娃不屑的说道。
“你晓得......你晓得个锤子!”卜大师气得胡须一抖,说了句脏话,“那下面还有......你晓得个锤子!”
接着卜大师说道,我们那天凌晨坐上的那趟火车,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车,专门接济那些有善缘的鬼,去往轮回之地。
至于铁轨上的那些人影,可能是生前作恶的一些鬼,无法被接引。
二娃之所以没事,果然是因为卜大师以前送他的那张符纸保命。
“那为啥子他也没事呢?”二娃指着我,奇怪的问道。
卜大师这才仔细的打量我,给我看了看手相,他的脸上突然露出很奇怪的神色,又定定的看了我好久。
“要救这女娃只有一个办法。”卜大师指着晓晓,又看了看我,说道,“除非你亲自去把双碑找回来。”
“大师你说的是圆通浮屠和菩提金刚那两块碑?”
我诧异的问道。传说当年在双碑那个地界,有一位大师做了一场大法事,亲手雕刻了两块石碑,并且刻了圆通浮屠和菩提金刚两句话。
双碑的碑身上面,加持了当年那位大师的道行和法力,可以说是一样大法器了。
只是如今,高人已携双碑去,此地空余双碑名,没人知道那两块传说中的石碑到底在哪里。
“当年我祖上跟随那位大师左右,在双碑做下大法事,超度无数的冤魂野鬼。抗战的时候,担心遭到小鬼子的破坏,那两块石碑又被秘密转移去了三峡的白鹤梁。”
卜大师缓缓说道:“本来双碑立于地面之上,常年都有镇邪驱祟的效果,对重庆这边也有震慑的作用。谁知后来因为修建了三峡大坝,整个白鹤梁一带全被大水淹没,双碑就此隔绝于世,导致法力衰竭,再无法镇压这些恶鬼。如果要救这个女娃,就只有去白鹤梁,把双碑的真身带回来才行。”
我连忙谢过卜大师,再次跪下跟大师磕头。
我一定要把双碑真身带回来,彻底解除晓晓身上的怪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