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发即便再生气,也只好让江启暂时在家里住下了,就跟着夏青同挤一间屋子,等到时候村里的茅屋收拾出来了再让他搬出去。
刚说完,夏渔便听到小旺财在院子外头叫唤,出门一看,却有个脏兮兮的乡下小孩拿着她晒在院子里的干辣椒啃,而且因为小孩子经不住辣,他已经是被辣得满嘴巴挂着鼻涕泡。
眼看他就要往井边奔去,夏渔赶紧拦住他,匆匆递了瓢水给他咕咚灌下,看他缓得差不多了,这才仔细看起了这小娃娃。
妈呀,这孩子,是真的脏!
闻着声音赶过来的一家人也好奇这是谁家的孩子,不过由于他的脸实在太脏,压根辨认不出来,夏渔也看不下去了,二话不说就扒光了他的衣服,从井里抬了几桶水替他冲洗身子,好在乡下的井水向来是冬暖夏凉的,眼下是秋日,这井水也没过分冷,小娃娃洗得时候也不闹腾,就依着夏渔的动作搓洗身子,他也知道自己脏哩!
待把他的脸洗干净,又换了一身夏青小时候穿的旧衣裳后,众人却发现这竟然是王翠柳家的三岁儿子狗蛋。
老实说,夏渔一听到跟王翠柳扯上关系的人态度就不是很好,可是狗蛋这娃娃难得没学到王翠柳那副讨人厌的模样,看见这样一个好看的大姐姐替自己冲凉后,还甜甜笑着说谢谢。
这小娃娃,根倒是不坏,就是贪玩了些,竟然从家里偷跑出来,还溜到她家院子吃辣椒,这得是有多贪吃?
夏渔摸摸他的脑袋,问,“你咋个不在家里,跑出来做啥?”
狗蛋懵懵懂懂回道:“娘跟爹在吵架,我问娘要吃的,娘不开心就打我,我就跑出来了。”
这孩子,也太缺心眼了,啥时候要吃的不行,非得紧着他爹娘吵架的时候要?
夏渔状似不悦道:“那你为啥要在你爹跟你娘吵架的时候要吃的哩?”
提起这个,狗蛋忽然就小声哭了起来:“娘一早就出去了,狗蛋两顿没吃饭哩。”
“你爹没给你做么?”江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眉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饭都不给孩子做?”夏德发也惊呆了。
狗蛋摇了摇头,睁大眼睛道:“爹中午也没吃,劈了一下午柴哩!”
夏渔晕倒,这一家子极品!能生出个这么乖的小娃娃,真的是祖上烧香!
好吧,虽然那王翠柳着实令人讨厌,但这小娃娃性子还可以,正好她爹昨日弄了只野鸡回来,毛都拔好了就等着晚上做,这小娃儿正好赶上,算他有口福!
她又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眯眯道:“狗蛋不哭,姐姐给你做饭吃!”
语毕,夏德发与张巧巧诧异道:“夏夏,你要留他在这里吃饭哩?”
夏渔点头一笑,道:“这娃娃两顿没吃了,经不起折腾,不管爹娘性子怎么坏,孩子总是无辜的,再说这小娃儿可爱的紧,我很欢喜他哩!”
她一说完,便钻进了厨房做饭,江启留在原地仔细思考她说的话,更加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嘴角漾上笑意,也跟着进了厨房。
大男人进厨房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江启自然而然被夏渔发配去了烧柴火,他也乐意坐在灶下给她生火,偶尔还能偷瞄一眼夏夏俏丽的脸,他开心的很!
看着狗蛋被夏青带着在沙盘上画画玩,夏德发和张巧巧则在院子里劈竹子做篾器,夏渔这才放心地做起了饭。
野鸡洗净切块,先下水焯个半熟,捞出后,锅里再下油,油热后放葱姜蒜爆香,为了增加香辣味,夏渔又把自己腌的辣椒酱拿出来,考虑到狗蛋还小吃不得太辣的,所以她只选了新鲜的剁辣椒,没放炸的辣椒油。
剁辣椒香的很,一放进锅里,便满厨房飘得都是香味,她加紧将鸡块扔进锅里,炒了好些时候,看差不多了,又放了酱油进去提鲜提色,焖了一阵子,便装盘出锅。
接着炒了一盘清炒土豆丝,清炒油麦菜,再用鸡蛋蒸了鸡蛋羹,最后煮了香喷喷的米饭,还在米饭上埋了两个红薯,蒸熟了直接吃。
饭菜端上桌时,一桌子人眼睛都看直了,
饭桌上,狗蛋也不敢多吃,只怯生生地夹着碗旁边的青菜吃,夏渔心疼这小娃娃两顿没吃,特地掰了个鸡腿给他。
他却摇摇头,道:“鸡腿是好东西,狗蛋不吃哩,姐姐吃。”
夏渔象征性地撕了一小块鸡肉塞进嘴里,剩下的仍旧塞进了他的碗里,还笑道:“姐姐吃了哩,剩下的都是狗蛋的。”
他这才嘿嘿一笑,埋头吃起了碗里的鸡腿和白米饭,待看见多吃一点不会像在家里时被骂,他才渐渐大着胆子夹起了旁边的菜,大快朵颐起来。
张巧巧看着他这副模样不住叹气:“这娃儿倒是个乖的,只可惜错投了胎,摊上个那样的娘亲!”
夏渔也觉得人世有些无常,有些教养极好的家庭仔细养着自家的孩子,最后却教出个顽劣的公子哥,这穷人家的孩子又打又骂,反倒是乖得很,真是奇怪!
她又塞下一口鸡肉,正要吞下,夏青却在她耳边悠悠道:“妹妹今日捡了个男人回来,莫不是私定终身了?”
“咳咳……咳!”夏渔感觉自己要被鸡肉呛死了,待终于吞完,她才小声回:“哥你说啥呢!都说了这是咱家的恩公,我带他回来不过是报恩而已!”
夏青的表情很是微妙,揶揄道:“还装,你瞧瞧他看你那眼神,跟丈夫看媳妇似的。”
是么?
夏渔不明所以看向江启坐的方向,果然见他时不时就看向自己,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摆明了是把她当盘菜在吃!
她狠狠瞪他一眼,对方这才老实收回目光。
吃过饭,夏渔把两个蒸熟的红薯一人掰了一点,权当饭后小甜点,狗蛋接过红薯时却忽然道:“爹跟娘吵架好像也是为了红薯哩。”
“啥?”夏渔今天下午才在村里提了红薯的事情,因此对这个极其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