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温打了个喷嚏，身上一阵阵的发冷，似乎有点发烧，但是没时间休息。

渔火里面冷冷清清，因为董思凯的事情，销量受到了影响，这一次连往常的一半都没有，人人都是愁眉苦脸。

阿温吃了退烧药，看见销售统计表，一阵头痛。

“让小张进来。”

阿温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休息了一会，有些冷，她不自觉的环住自己的肩膀，锁紧身体，好让自己温暖一些。

副总编一个人进来，小心翼翼道：“小张已经两天没来了。”

阿温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副总编，目光由锋利逐渐变得迷茫。

“先出去吧。”

副总编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总编，这里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我还有一家人要养活……”

“你这个时候要走？”阿温拍了下桌子，却有气无力。

“我也不想，可是下面的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渔火根本拿不出这笔钱，眼看着就要破产了，我总不能等着喝西北风。”

阿温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虽然冷情，但是渔火好歹是她一手建起来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呢？

“渔火还有机会，你即使离开这里也不可能再达到现在这个位置，你已经过了半辈子了，难道还要和年轻人一样从底下开始爬吗？再忍忍，嗯？”

副总编叹了口气：“你就别留我了，老板都走了，你何必苦撑着，我是老了，可你年轻啊，离开了这里照样风生水起，反正渔火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倒了就倒了，不碍着你什么。”

“我……”阿温头一次哑口无言，她不是不知道渔火现在的困境，不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她并没有办法改变，不是不知道她可以重新开始……

只是……

“一个月，我一定能借到钱的。”

阿温捂着眼睛，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却还是冷冷清清。

副总编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又道：“要不小张那里，我去一趟吧？”

“我自己去吧，你先稳住人心。”阿温随手拿过包，嘱咐道，“再给那些人打个电话，找找银行，有回应的，立刻联系我。”

副总编答应了，看着阿温走的摇摇晃晃，上前扶了一把，却被躲了一下，“我没事。谢谢。”

“要不还是我去吧，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副总编还是有点担心。

“不用，我没事，社里拜托你了。”阿温揉了揉太阳穴，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副总编在身后唉唉的叹气，电话都快打烂了，没一个回应的，别人不知道，他还是有点消息的，董思凯好歹是赘进了贺家的女婿，得罪了他，谁敢轻易伸手，除非是……

那是一家人啊，怎么会帮渔火呢？而且，阿温这样缜密的心思，大概早就试过了吧……

副总编觉得自己简直是要一夜白头了。

小张住的地方离着渔火并不算远，阿温这个状态，不敢自己开车，偏偏等了许久竟然一辆出租也不见，不得已只好去挤公交，结果挤得头昏脑涨，下了车迷糊了一阵才找着路。

小张果然在家，同居的还有女友，见到阿温，脸上并没有多惊讶，把人请进了屋子。女友打了个招呼就躲进了卧室，小张端了杯水出来，用的是一次性纸杯。

阿温目光闪了一下，知道自己此行大概是要无功而返了,小张这个人没有多大的才气，也不算聪明，最出众的一点就是守礼，接人待物的分寸一直拿捏的很好，对待上司，向来不会出现用纸杯的失礼情况。

小张见阿温看着纸杯，脸色有些尴尬，却仍旧没说什么，显然是打定主意了。

“我以为，你要走至少会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温姐，我觉得你不会放人，所以……”

阿温打断他：“你被人挖了是吗？”

小张一愣，脸涨的通红，紧张的看着阿温，没多久像是想通了一般，慢慢平静下来，坦然道：“是橙子日报。”

“是个好地方。”阿温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几年的助理，语带嘲讽，“想来你手里的资料能让你赚不少的一笔呢。”

“我也是逼不得已，温姐，橙子日报说如果你愿意来的话，他们可以……”

“如果我去，你一定留不下。”阿温笑着看小张的脸色红了又白，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识人不清我没什么好说的，愿你日后步步高升吧，若是橙子也倒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敢收你。”

小张气得几乎要拿水泼她。阿温却已经走到了门口，门打开了一半，听见小张在后面说：“温姐，我劝你，还是改改自己的脾气吧，不然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温回头看他，神色有些怪异。

小张脸色变了变，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些不对劲，眼底的神色像是疯狂，却又没有多少热度，有几分嘲讽，有几分漠然，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却又像想毁了一切，莫名的有些瘆人。小张觉得有些恐惧，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了解过这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谢谢忠告。”阿温倚在门上，看着小张，似笑非笑，大概整个渔火都没人知道，她家里堆了一房间的恐吓玩具，照这样子看下去的话，的确是会有一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谁在乎呢？

阿温轻笑，推开门看着前面有些阴暗的楼梯间，眼前的画面一阵阵的扭曲，像是通往的不是地面，而是未知的空间，布满荆棘和恐怖。

但是她只能一个人走下去，没有人会陪着她，从来都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