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仪一路上都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思清走在前边,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来来往往的仙娥有些惊讶的看着被天兵押解着的倚仪,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倚仪一步一步的走进凌霄殿。待倚仪他们进了凌霄殿,仙娥才窃窃私语的说着“听闻倚仪上神私自动用起死回生术复活了一城的凡人,导致冥界秩序大乱。而且还私自放走了罪大恶极的妖魔,听说是很厉害的妖魔呢?”
“妖魔?妖界不是被鬼君灭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妖啊!”
“唉!听说啊是关在阿鼻地狱里的妖界余孽!还有还有,我听主事说当初那个妖尊念无声是个断袖,看上了鬼君非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鬼君。鬼君当然不同意了,就率兵杀了他!”
“咳咳!两位要是没什么事就闭上嘴,免得一会儿去鉴刑司!”温柔的能渗出蜜来的声音从二人的身后传来。两个仙娥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温和的笑脸。那人眉眼如画,修长的身体上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衫,飞舞的衣摆上有银线绣着的锦团。纤细的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圆形玉佩,玉佩的中心刻着一个颜字。纤细白润的手中正悠闲地摇着一把白九叶玉骨扇。
两个仙娥急忙跪在地上行着礼,竟有些欣喜的着说道“参见司颜帝君”
东方帝君司颜温和儒雅,一张脸更是倾国倾城,待人接物也是柔和有礼。亦是六界之内的所有未出阁的女子心目中的最理想伴侣。但他一直都没有娶妻,在这十几万年里一直独自一个住在东方的灵虚宫。
司颜摇着手中的九叶白玉骨扇,一双淡蓝色的眼睛,轻轻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仙娥,悠悠地说了一句“两位刚才是说倚仪上神,她怎么了?”
“回禀帝君,倚仪上神她扰乱了冥界秩序,触犯了天条”
“哦,是这样啊!”司颜看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凌霄殿眼睛微眯,许久才对跪在地上的仙娥说道“下次还是不要再乱说那些事了,无声是个很好的孩子。墨泫配不上他”依旧是温和的语气,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跪在地上的仙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知道司颜已经走了,却还是不敢起来。
凌霄殿内的气氛下降到了极点,天帝九华冷着一张俊脸,金色的眼底就像是一块千年玄冰,让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视。底下的各位仙君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不卑不亢的倚仪。
“倚仪你可知罪?”天帝突然说了一句,惹得众仙又将视线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上。
倚仪淡然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思清,然后不留痕迹的移开。慢慢的开口,振振有词地说道“臣不觉得有罪。当年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以其躯体塑造了天地万物。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为的就是不让信徒遭受洪荒之难。可如今面对上万条生命的死活,我们难道就要见死不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罪。但这样的我们和那些妖魔有何不同?”倚仪说完,安静的大殿就吵起来,有人觉得倚仪说得对,有人则认为倚仪在辩解。
“噗嗤!”一声在吵闹的大殿里显得极其的刺耳,天帝阴狠的看着用扇子掩着面,双肩颤抖的东君那样子分明就是偷笑,于是厉声喝道“你有什么意见吗?东君!”
听到天帝叫自己的名字,东君缓缓地放下扇子,精致的脸上还保留着笑意,眉眼弯弯的看着天帝,在众仙的注视之下渐渐地收了笑容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为这么小的一个事,我们竟然在这里这样地讨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小事!冥界的秩序一旦乱掉,造成的后果将是六界的秩序紊乱。东君殿下现在还感觉这是一个小事吗?”赵天师瞪了一眼东君,很明显这句话是针对倚仪的。
倚仪冷眼看着殿中的人,这些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是面对上万人的生死时,却是如此的狠心。真是辜负了当初鸿钧老祖的苦心啊!
“冥界的秩序不是还没有乱吗,再说了这六界的秩序不早就乱了吗?”东君说的极慢,却让人有不敢打断的威严,他停了一下对倚仪一笑,又继续说道“当年炎帝一族入主魔界,陛下联合妖尊念无声,鬼君墨琰,人皇东方樾合力设下封印,将魔界中的众魔关在魔界中。三千年前,鬼君墨泫又带兵灭了妖界。下三界只剩下冥界,至于上三界嘛,佛界在西方极乐世界,与世无争,从不插手六界之事;人间频繁易主,战乱不断,自是弄不出什么大的乱子;只剩下我们天界一枝独秀。这样算来六界岂不是只剩下天界和冥界了。这秩序还能乱到哪里去!你说是不是,赵天师!”
“你!”赵天师咬牙切齿的看着满脸笑容的东君,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君的语气虽然平淡,到说出的话却是令人震惊。十几万年前,鸿钧老祖涅槃之时就曾预言;“阴阳失衡,怨恶丛生。炎魔现世,六界颠倒”现在东君所说的不就印证了“阴阳失衡,怨恶丛生。”
“大胆!”天帝怒气冲冲的咆哮着,那双充满威严的金色眼睛里此刻被气得发红。“把东君带下去,”
东君嘲讽的看了一眼天帝,轻轻地摇着手里的墨玉骨扇转身就出去了。
这一动作让殿里的众仙一阵唏嘘,纷纷讨论着东君的放荡不羁。
“上神倚仪私用禁术扰乱六道轮回,触犯天条。判你落仙台上受九九八十一道天火焚烧。即刻执行!”天帝说完就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倚仪平静的脸。
倚仪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思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着天兵将自己押出去。
落仙台顾名思义就是仙界的罚罪台。那是九重天最北面的地方,常年被阴云笼罩。时不时有耀眼的闪电穿透云层照亮血迹斑斑的落仙台。阴风四起,青玄玉柱上的寒冰铁索叮铃铃的响起来,极其渗人。
此刻倚仪就被寒冰铁索紧紧的绑在青玄玉柱上。司令天君有些不忍心的念着捆仙咒,铁索在咒语的命令下越勒越紧,直到倚仪身上的白色长衫被鲜血染红,司令天君才停下。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上神,对不住了!”他刚说完,就催动咒语。顷刻之间蓝色的天火就从天而降将倚仪包围,这只是第一道天火。倚仪咬着牙,忍受着烈火焚烧得痛楚。接着又一道紫蓝色的天火从地下冒出来。倚仪的额头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细汗。接着又是一道天火,倚仪的脸被烤的通红。
司令天君看着仍然咬牙坚持的倚仪,咽了咽口水,已经是第三十六道天火了。倚仪的脸被淡黄色的天火映得极其苍白,显得有些狰狞。
“啊!”倚仪终于还是喊了出来,接着是一口鲜血浇在了熊熊的天火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天火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不会焚烧你的外表,只会焚烧你的灵魂。倚仪身上的白衫依旧是完好的,上面鲜血淋漓。而她却早已昏了过去。这是最后一道天火了,也是最厉害的离火。
“啊!啊!呃!啊!” 倚仪痛苦的挣扎着,寒冰铁索已经勒进了她的肉里,缓缓渗出鲜血。
终于刑罚结束了,倚仪的头无力的垂着,一旁的行刑人已经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能挨住九九八十一道天火。
“混账,还不放她下来!”一声充满怒气的咆哮,从落仙台的后方响起。天兵们大梦初醒一般急忙上前将倚仪放下来,
疾步而来的司颜帝君,皱着眉抱住全身冰冷的倚仪,眼睛担忧的看着倚仪的脸,“倚仪,倚仪醒醒醒醒!”叫了半晌也不见倚仪醒来,司颜情急之下抱起倚仪就要往出走。司令天君一看急忙拦住他“帝君这是要去哪里?”
“让开”说着他就挑开了司令天君的宝剑。抱着倚仪就出去了。
思清在书房里已经呆了快一个时辰了,他的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当倚仪被押去落仙台的时候,他真的很想过去拦住他们。
静水天妃端着茶点推门就来,看着思清的背影,甜美的叫了一声,“帝君,”
思清转过身看着静水,冷着脸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何事?”
“您在书房里已经待了一个时辰了,静水想您可能有些乏了就端了些差点。”
“放下吧,我要出去一趟!”思清说着就往出走,静水急忙放下手中的差点,拉住思清,泪眼汪汪的说了一句“帝君要去哪?”
思清拂开静水的手说了一句“落仙台”
“帝君去那干什么?云芝和长言殿下马上就该到了!”
听到这句,思清就停住了脚步,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他不知道这将是他这一生唯一的遗憾。
话说司颜抱着倚仪出了落仙台直接去了兜率宫。太上老君看了一眼司颜怀里的倚仪,脸色瞬间就白了,“这是怎么了!”
“老君你快来看看!”司颜将倚仪轻轻地放在软塌上,一把拉过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将手搭在倚仪的脉搏上,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离火烧的?”
司颜点点头,“八十一道天火烧的。”
“荒唐,她这三魂六魄已经只剩下一魂一魄了。”老君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十分搞笑,可谁也不敢笑。
“那怎么办?”
“怎么办,补啊!”
“怎么补,还请老君明示!”
“唉!”老君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必须要九叶彼岸花,月灵果,龙须草还有……”老君说着就停住了。
“您说最后还要什么?”
“神农鼎!”太上老君说完,司颜就愣住了。
“这,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东君依旧放荡不羁的摇着墨玉骨扇就进来。
司颜看着东君,有些伤感的说道“倚仪只剩下一魂一魄了。”
东君合了扇子,严肃的看着司颜。“知道让我先吸出她身上残留的天火”
老君和司颜急忙让开。东君坐到软塌旁闭着眼睛将手放在倚仪的额头上。慢慢地倚仪的身上闪着淡淡的红光。大约一炷香之后,倚仪身上的光也散尽了。
东君满头大汗的站起来,让老君过去。
司颜看着东君头上的汗,自觉的用袖子去擦。
“谢谢帝君!”
“东君殿下这么客气干嘛,叫我司颜就好!”
“嗯!谢谢司颜。”东君一笑,想了想说道“我叫羲和”
“羲和?”
“好了,你俩别在这,嗯?亲亲我我了!她身上的热已经散了,现在只有那四样东西能救她了!”
“我去找!”司颜温和而又认真的说道。
“不用,我刚算了算,要集齐这些东西就必须靠倚仪家里的那个孩子了”老君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目光紧紧的看着软塌上脸色惨白的倚仪。
“倚仪家里有什么孩子,我怎么不知道?”东君好奇的问了一句。
司颜低着头,想了想“殷梨,三千年前倚仪在人间收养的一个孩子。”
老君点点头,一伸手一颗小小的红色葫芦就出现在他的手上。“我这有一颗金元丹,你拿去给那个孩子,能助他提升灵力。”
司颜接过葫芦点点头,瞄了一眼倚仪,“她怎么办?”
“她,我会送去昆仑山西王母处,那里有一处寒冰洞,可以保证她身体里的那一魂一魄不散,身体不毁”老君说完,想了想有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东君和司颜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然后两人就打算出去。
“司颜!”老君突然叫住司颜,面色极其不好。
“还有什么事吗?”
“先让那孩子去冥界取九叶彼岸花,再去荆山,最后去血池山。”
“嗯我知道了!”说完就和东君出去了。
老君叹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八卦图,说了一句“这样做不知是福还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