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天爷并不想帮陆文华，手术顺利完成。

“要在重症监护室再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的话，后天可以到普通病房。”年轻男医生解释道。

陆乔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黑眼圈深重得像熊猫。

“现在就要转过去吗？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手术室里有电梯，人已经送去监护室了。而且监护室的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今天你没法看他。”

陆乔满脸失望。

她原本就瘦，连着熬了四十多个小时，吃不下喝不下，人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身上的白色T恤衫又皱又空荡。

年轻男医生心生不忍，小声道：“何教授一会儿要去监护室查房，你找他说说看，说不定能跟着进监护室看一看。嘘，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说完，不等陆乔感谢，年轻男医生就匆匆离开了。

手术室外的走廊很长，陆乔和男医生说话的时候，心烦意乱的陆文华踱步到了另一头，等他赶到跟前，男医生已经走了。

穿着高档西服，人模狗样的陆文华警惕地问陆乔：“那医生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

陆乔双手搓着脸，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她悄悄朝纪悦和孙永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两拖住陆文华，然后借口要上厕所，找到医生们的办公室。

透过微掩的门缝，陆乔看见何教授正在跟院长说话，她没有进去打扰，识趣地等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院长先离开了办公室。片刻后，身着白大褂的何教授，和一身休闲服的关山越，一起走了出来。

陆乔以为关山越送完何教授就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在，愣了一下，微笑着打招呼。

“关董好。”

关山越颔首，不冷不热地应了句“陆小姐好”。

何教授刚完成一台世界顶尖的大手术，神色有些疲惫，不过脸上还是笑呵呵的模样。

他看看不假辞色的关山越，又看看面色讪讪的陆乔。

何教授像个老顽童一样，促狭地对关山越说：“小越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救了小小的聪明姑娘吧。你看看你这孩子，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地夸人姑娘又漂亮又聪慧，怎么当着人姑娘的面冷冷淡淡的。你岁数不小了，快三十五了，该处对象了。”

关山越俊逸的面庞染上一抹微不可察的薄红。

“何爷爷，陆小姐已经嫁人了。”

陆乔也颇不好意思地道：“何教授，谢谢您救了我的老公。”

何教授牵错了红线，有些尴尬。陆乔一提想跟着看看顾南星，他便答应下来。

“不过我得先跟你说一下，”何教授严肃了脸色，“一会儿你跟我进去，一定要保持冷静。你老公经历了两场大手术，你心理上要有准备。”

陆乔连忙保证不会添乱，会保持镇静。

到了监护室，陆乔换上无菌衣，跟着何教授进去，关山越留在了外头。

真见到了顾南星，陆乔才明白，为什么何教授叮嘱她要有心理准备。

顾南星双眼紧闭，仍旧处在麻药引起的昏迷中，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没有盖被子，只在腰间搭着一条白色的毯子。

不是因为天热不给盖，监护室二十四小时开着恒温的中央空调，一点也不热。

他混身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呼吸机、心电监护、生化仪等七八台仪器，根本没法盖被子。

除了各种仪器，顾南星的双腿套着两个特殊的银色铁架子，将他的腿固定在床上，即便他醒来，也一动不能动。

脆弱又了无生机的样子，像是一个将会永远沉眠不醒的天使。

陆乔两眼通红，浑身发抖。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死死咬着唇。

满嘴是血的铁锈味，陆乔不敢违背对何教授的承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越是忍，心头越是痛，痛得陆乔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她。

何教授和监护室的医生们一起，给顾南星做了检查，开了一些药物。

“情况还不错。”何教授看看快要崩溃的陆乔，同情地道：“你先出去吧。”

何教授开口，陆乔不敢不听，她一步三回头，出了监护室。

门口的关山越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见陆乔脸色惨白，唇角有血迹，整个人摇摇欲坠。

“陆小姐，你还好吧？”他担心地走过去。

陆乔没来得及回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关山越眼疾手快接住人，打横抱起陆乔，大声喊医生。

此时，好不容易摆脱纪悦和孙永的陆文华来到监护室外，看见了关山越满脸焦急地抱着陆乔。

陆文华心思一转，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