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五点。
下班时间一到，顾南星抬脚就往外走，片刻不多留。
研究员们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谁也没胆子出声。
顾南星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
研究员们眼睛亮了，抓着手里的实验手册，满脸期待。
然而顾南星看也不看他们，径直冲陆乔道：“走了。”
陆乔愣了一下，摇头。
“我等人。”
顾南星顿了一下，假装不经意地问：“等谁？”
陆乔含糊地说：“一个朋友。”
“在实验室等？”
顾南星的目光锁着陆乔，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好在陆乔也没打算撒谎，坦然地道：“不是，校门口等。”
“走。”
顾南星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陆乔，站姿挺拔而坚定，大有陆乔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势。
陆乔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前安安静静的研究员们，忍耐不住吱吱喳喳八卦两人的关系。
同学、好友、旧情人......丁倩见他们说得越来越离谱，知道真相的她赶紧出声。
“陆乔是顾总的前妻，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前妻？可陆乔跟网上说的又丑又老一点也对不上哪。”有人怀疑。
中年研究员嗤笑一声：“网上的东西能全信吗？网上还说关主任是闻名中外的杰出女科学家呢。”
在场的研究员们多多少少受过关梅的欺负，闻言恍然大悟。
的确，网上说得不可信。
“顾教授是个狠人啊。”中年研究员感慨。
其他人纷纷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前妻变成现同事，早上晚上天天见，心理素质不过硬的话，早崩溃了。”
大家一想，还真是，对顾南星更加钦佩。
是个狠人！
丁倩弱弱地举手：“那这么说，陆乔也是狠人。”
前夫变上司，也得有强大的心理才能承受呢。
“对！”众人点头附和。
与此同时，走在大学林荫道上的陆乔，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乐呵呵地道：“打一个喷嚏代表有人骂我，打两个喷嚏代表有人想我。”
“打喷嚏是机体的防卫机制而已。”顾南星瞥了她一眼，语调和脚步一样慢悠悠。
陆乔不理他。
她觉得顾南星有点像时下说得“钢铁直男”，脑子里只有数据、道理和科学，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陆乔不说话，顾南星反倒不自在了。
他主动开口说道：“我跟林雪没有任何关系。”
他本想说“你别介意”，又怕自作多情，眼角余光留意着陆乔的神情。
陆乔愣了一下，嘴角微勾。
“我知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小得意。
顾南星的薄唇弯了下，随即恢复了面无表情。
“你算计她？”
算计？这个锅陆乔可不背。
“她偷占我的东西，我只是以牙还牙。”
“小三的事情？”
“她想给你当小三，我成全她。”
夏末的夕阳并不热烈，浅浅的金色余晖铺在林荫道上。这条小路很僻静，没什么人经过。晚风吹拂过树梢，晃动的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动，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美好。
除了顾南星的心情。
他突然停下脚步，陆乔疑惑地站住，偏头看向他。
“我有事。”
说完，顾南星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被晾在原地的陆乔：“......”
在实验室，明明是他非要跟着她，走了一半，莫名其妙人跑了。
陆乔嘀咕了句：“有病。”快步往校门去。
顾南星慢腾腾走了几步，停住，回头，只看到陆乔大踏步离开的背影。
他抿紧唇，面色不悦，眼神却有些委屈。
陆乔低头看了下手机，她和关山越约好了五点半，现在已经五点二十六了。
她的脚步更快，带了点小跑，奔向华大的东门。
陆乔并不知道，顾南星一直看着她。
东门外。
陆乔刚到门口，一辆宝马便滑到她面前。
驾驶座的关山越特意走下来，他穿了一身休闲蓝色装，一点富豪的架子都没有，笑着替陆乔打开副驾驶的门，请她上车。
“后面堆了东西。”他解释道。
陆乔客气地谢过关山越，坐上副驾驶，她注意到车后座堆满了礼物。
“小小今天过生日？”陆乔惊讶，后悔道：“哎呀，我没买礼物。”
“小小的生日在十二月，这些是我给她赔罪的。”关山越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
“赔罪？”陆乔纳闷。
上次吃饭的时候，陆乔看得出关山越对关小小关心备至，疼爱有加，怎么会需要赔罪呢？
关山越勾起了陆乔的好奇心，这才继续说道：“小小特别喜欢你，她希望我跟你结婚，这样就能天天跟你在一起。咳，我没答应，小小生我的气了。”
陆乔失笑。
小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陆乔并没有把关山越的话放在心上。
“小小可能还不知道结婚的意思，一会儿我跟她说一下，她就明白了，应该不会再生你的气。”
陆乔不知道关山越是借着关小小的话试探她，还以为关山越真得因为惹了关小小不开心而着急，主动提出帮忙。
“没关系，没关系。”关山越赶紧道：“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陆乔更加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关小小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既然关山越解释了，关小小应该不会再怪他吧。
关山越也想到了这一点，绞尽脑汁地说道：“虽然小小不怪我了，但我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买些礼物给她。”
是这样啊，陆乔明白了。
关山越怕他的试探穿帮，连忙岔开话题。
“我在网上看到你和顾南星离婚的消息，是怎么回事啊？”
陆乔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她低下头，捏着手机，自嘲一笑。
“说是离婚，其实并不准确。我跟顾南星只是举办了婚礼，并没有领证。”
关山越的眼睛亮了亮，不过陆乔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到。
她简单地讲述了婚礼和顾南星失忆的事情，当然，她并没有说出梦境，只说自己曾经爱慕顾南星。
曾经？关山越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