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关爷爷笑眯眯询问陆乔年龄啊、婚嫁啊、家里的情况等等。
陆乔心里觉出了点古怪,并没有正面回答,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
“家父做生意,我有未婚夫,举办过婚礼。”
关爷爷面露失望,以为陆乔结婚了。
一旁的关山越忙道:“乔乔已经跟她前任分了。”
分了?那再嫁是二婚哪。关爷爷心里不大情愿,对陆乔的态度冷淡起来。
陆乔反而觉得轻松起来,她是为了教关小小来的,而不是为了嫁入豪门。
她不否认关山越是个优秀的男人,但感情的事,不是优秀不优秀能勉强的。
陆乔引导关小小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她提议道:“我带了几本绘本,先给小小讲了吧。”
关山越想说什么,被关爷爷制止。
关爷爷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让佣人带着陆乔和关小小去书房。
两人离开后,关山越脸上带着不悦,对关爷爷道:“爸,乔乔她无偿教小小,我们该对人家客气点。”
“我哪对她不客气了?”关爷爷也不高兴了,指指桌子上的点心和茶,“上等的茶叶,大厨现做的点心,我一直在旁边坐着。一般人到我们关家来,能享受这样的客气吗?”
关爷爷这话并不是傲慢。
以他的身份,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不是一般的难。就连他的好友何教授,也要先电话约好时间。
而今天,关爷爷看在关小小的份上,不仅亲自接待陆乔,还备好了上等的茶和美味的点心,的确是很客气了。
只是,关山越想追求陆乔,当然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但他不敢忤逆关爷爷,小声抱怨道:“说好了请吃饭,光有茶和点心哪够。”
“我没聋呢,我听得见。”关爷爷没好气地说:“你姑姑和小萱还没回来,不等她们就吃饭,像话吗?”
“行行行,等还不行嘛。”
关山越有些烦躁地站起来,抬脚往房间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关爷爷一个人,他看看空荡荡的四周,欢声笑语犹在耳边,转眼间却冷清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关山越是他儿子,他不好怨。关小小是他的宝贝孙女,他舍不得怨。
于是,关爷爷把一腔的怨气全算在了陆乔头上,对她愈发不喜。
正在给关小小讲故事的陆乔,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
她偏过头,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奇怪,谁在骂我?”陆乔揉揉鼻子。
关小小歪着头,好奇地问:“乔乔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陆乔给她解释了下一个喷嚏、两个喷嚏的区别,关小小“咯咯”笑。
“那打三个喷嚏是什么意思呢?”
“说明你感冒啦。”
陆乔俏皮地说,关小小笑得前仰后合。
笑着笑着,关小小忽然停了下来,拉着陆乔的手,紧张地说:“要是在心里说人坏话,她会打喷嚏吗?”
陆乔见关小小问得蹊跷,安抚地拍着她。
“小小说别人坏话了吗?”
关小小惭愧地“嗯”乐一声,低下头,不安地扭着手指。
“我、我、我说了姑姑的坏话。”
小姑姑?陆乔脑海中过了一遍关家的关系,知道关小小口中的“小姑姑”,应该是关梅的女儿,叫“小萱”的。
陆乔知道关小小是个乖孩子,疑惑地问道:“小小为什么要说姑姑的坏话?”
“因为姑姑说小小是哑巴,不会说话不会笑,像臭水沟的老鼠。”
关小小缩在陆乔怀里,想起她姑姑曹小萱凶巴巴骂她的情形,稚嫩的肩膀害怕地抖动。
陆乔怒了。
对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说那么恶毒的话,还是孩子的姑姑,那个小萱简直不配做人!
“小小乖,不怕,姐姐在。”陆乔心疼地安慰着怀里的关小小:“骂坏人是对的事情,小小做得好。下次她再骂你,你就跟爷爷和叔叔说,他们一定会帮你。”
关小小的眼睛亮了亮,忐忑地道:“可是爷爷很喜欢姑姑,叔叔不管姑姑的事,小小不敢说。”
陆乔想了想,对关小小道:“小小还记得姐姐讲得海伦的故事吗?”
“记得!”
关小小复述了一遍海伦凯勒的故事,陆乔鼓励道:“你看,即便眼睛看不见,海伦仍旧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小小能说能听能看,是不是应该试着把不对的事情告诉爷爷和叔叔?”
关小小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
“应该。”
“那么下一次,你的姑姑再骂你,你试着把事情告诉爷爷或叔叔,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至少你勇敢地尝试了,对吗?”
关小小觉得陆乔的话太有道理了,朗声应道:“对!”
陆乔欣慰地摸摸关小小软软的头发。
在陆乔看来,阅读故事,最重要的不是认会了多少字,能读几个句子,那只是小道。阅读故事的真正意义,是从故事中明白道理,汲取面对现实的勇气。
在陆乔不幸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有两样东西对她影响深远。
一是关于顾南星的梦境。从他身上,陆乔学会了坚韧。
只是少年长大了,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让陆乔觉得遗憾又惆怅。
二是阅读。从故事和书本中,陆乔明白了很多道理,更加勇敢地面对人生,面对陆文华,面对得到和失去。
面对,顾南星。
陆乔揽着关小小,讲完剩下的故事。
她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今天就讲到这里,下周再给你讲新故事。”
陆乔离开书房,礼貌地跟关山越和关爷爷告辞。
关山越提出送陆乔回去。
“我送你,这个时候打不到车了。”
“没关系,我家司机在外面。”
陆乔婉拒了关山越的好意,她给孙永发了消息,孙永在山脚下等着了。
“那我送”
关山越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突兀的女声插进来。
“表哥好偏心啊,每次叫你送我一下,你都不肯。人家不要你送,你却非要送。”
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穿着大牌高定连衣裙的女孩一扭一扭地走过来,神色不善地打量陆乔。
“哟,这谁啊?哪家的千金小姐?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没来参加过我们关家的宴会吧。”
能受邀参加关家宴会,才算是真正的豪门。
女孩这话,分明是讽刺陆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