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胶质母细胞瘤，罕见的绝症之一。

老奶奶的孙子齐衡，患得便是这病。

齐家在京都虽然比不上关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

但病魔无情，再多的钱也救不了齐衡。

一天天看着亲孙子走向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齐奶奶心痛如绞。

陆乔不忍心，想安慰齐奶奶两句，但又觉得语言的安慰苍白无力，便陪着她沉默地坐着。

有时候，陪伴比任何话语都珍贵。

齐奶奶坐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了些，这才起身。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情绪激动，还是因为上了年纪，齐奶奶站起来的时候，头晕不已。

见状，陆乔伸出手，搀扶住她。

“陆小姐，谢谢你。”齐奶奶感激地道。

陆乔摇摇头，表示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齐奶奶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陆小姐，你能陪我进病房吗？”

怕陆乔误会，齐奶奶解释道：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身上有些没力气。”

这会儿陪护不在，齐衡的爸妈又都在外面忙，齐奶奶担心自己晕倒在病房，吓到孙子。

而且她认识陆乔，虽然陆乔没有认出她，但齐奶奶在老友家的聚会上，见到过陆乔在角落安安静静看书。

所以齐奶奶对陆乔很有好感。

只是从旁照看一下，这点小忙，陆乔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她陪着齐奶奶走进病房。

病床上，齐衡没有像其他五岁小孩一样，抱着手机和平板完，而是拿着一本彩色绘本，正聚精会神地阅读。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软软地笑。

因为化疗，齐衡没有头发，但并不影响他的可爱，杏核一样的眼睛圆溜溜，好奇地看着陆乔。

“姐姐，你是谁呀？”小男孩歪着头问。

他的肌肤很白，是长久生病的苍白，戴着鼻饲管，穿着蓝色病号服，和无忧无虑的模样那么不搭。

新生怜意，陆乔柔声做了自我介绍。

听说她会写故事，齐衡的眼睛更亮了，像是发现宝藏一样。

他看看自己的奶奶，又看看陆乔，小大人似的招呼陆乔坐下，熟稔地同她交谈。

聊了一会儿天后，齐衡忍不住揪着被角，忸怩地问：

“姐姐，你能给我讲这个新故事吗？”

他读了很多很多绘本，知道很多很多故事，想要听新的故事。

孙子懂事，很少主动要求什么，一旁的齐奶奶向陆乔投去请求的目光。

顶着期盼和哀求的目光，陆乔只好咽下快到嘴的“我已经不写故事了”，点了下头。

“姐姐真好。”齐衡嘴甜，双手捧着脸，看着陆乔。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雪山之上，住着一个小女孩。”

“山很高，她没有爸爸妈妈陪，一个人孤孤单单住在山顶上。”

“有一天刮大风，刮来了一颗种子，小女孩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种下种子，每天给它浇水施肥，想让它快快长大。”

“种子破土了，种子发芽了，可是山上忽然下起了暴风雪。”

“雪太大了，天太冷了，不管小女孩怎么努力保护，种子还是被冻死了。”

“小女孩很伤心，她不再吃饭，不再睡觉，每天呆在枯死的种子身边陪伴它。”

突然，齐衡打断陆乔。

“不对不对，姐姐，小女孩做得不对。”

陆乔一愣，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孩子批评。

故事中的小女孩，其实指的是陆乔自己，而枯死的种子，便是枉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