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埋到沈牧心腰的时候,雕花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男声,带着寒夜里微凛的急促:“陈伯父!快住手——” 陈哲皱眉凝望来人:“陆庭华,你果然还是来了,看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陈伯父,婚礼那日是我跟沈小姐第一次见面,谣传荒谬,我们之间绝对不是媒体们说的那样。”陆庭华耐心向陈哲解释的同时,不动声色的示意自己身后带的两个人将沈牧心从土里刨出来。 陈哲见状情绪波动很大,暴躁的声音里毫无理智可言:“都别碰她!今天,沈牧心的命我要定了!” “陈伯父,你不能这么做。” 陆庭华知道陈家不会对沈牧心善罢甘休的,自沈牧心离开陆宅之后,他就派人暗中跟着沈牧心。 得到沈牧心被陈哲绑架的消息,他第一时间赶来了陈家。 陈陆两家是世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任陈哲这位叔伯走上犯罪的道路的。 “不能这么做?”陈哲冷笑一声,“陆庭华,你口口声声说跟沈牧心没有关系,可为什么你三番五次的护着她,还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沈牧心头晕的厉害,迷迷糊糊间听到陈哲说了这么一句,她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便见视野里站了道笔直的身影,如从天而降的神祗般。 “陈伯父,”陆庭华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耐心,“先前我帮沈牧心,是因为她是子彦的爱人,作为朋友,我应该给予照顾,让子彦走的心安。” “爱人?”陈哲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这个贱人接近子彦是为了报复!她根本就不爱子彦,她害死了子彦!她就应该去死!” 陆庭华停顿了须臾,“伯父,若子彦的死真的追究起来,我也有难以推脱的责任,”那日如果不是他把逃婚的沈牧心强制拉回婚礼现场,或许后来的结果就不是那样了,“但伯父,没有人是存心想要害子彦死的,他的死是意外,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倘若子彦还活着,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丧子之痛若不亲身所经历,没有人能够明白更无法感同身受!”陈哲冲到沈牧心面前,疯狂的往她身上扬土,口中振振有词:“我儿子死了……谁都别想活!!!” 随同陆庭华来的那两人不由得窃窃私语:“陈老爷子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了。”陆庭华冷冷瞥了两人一眼,继而跟上陈哲,阻止着他的动作,他带来的那两个人也赶紧跑过来,控制住陈哲。 “伯父,子彦不惜以命来保护沈牧心,可见他对沈牧心的爱之切,你就算真的杀了沈牧心为他陪葬,九泉之下,他也会怪你的。” 陈哲手一抖,抬起头来,目光诡秘的看着陆庭华,“你说,子彦会怪我?” 陆庭华见他神色恍惚,于是点了点头,同时趁他不备,赶紧让人把沈牧心从土里给挖了出来。 沈牧心已经昏了过去,两弯眉不安的紧蹙。 陈哲看着沈牧心,神色一变,眼底又恢复了狠戾:“我什么都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这个女人的贱命!陆庭华,你要是真的识相,就别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他试图将沈牧心重新抓回来,沈牧心被陆庭华带来的人扶住勉强站立,陈哲像疯狗一样扑了过去,将陆庭华的人推开。 失去支撑的沈牧心摇摇晃晃的往下倒,好在陆庭华手疾眼快的扶住她,将她稳稳搂住。 陆庭华看着怀里被折磨的不像样的沈牧心,眸光也一点点变冷:“伯父,你是子彦的父亲,我敬你是长辈不愿看到你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才一直客客气气的同你讲话。可你把丧子之痛全部强加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身上,实在令人不耻!” “别装什么圣人的!如果今天死的是你陆庭华的亲娘,我倒是好奇你……” “陈伯父!”陆庭华听不下去,怒喝一声,打断了陈哲的话:“不妨告诉你,来之前我已经报了警,想必现在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今夜你要是让我带走沈牧心,我们相安无事最好,但要是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往日旧情。” 陈哲闻言眯眸看着陆庭华:“你在威胁我?” 陆庭华不置可否。 死一般的寂静在趋近于冰点的温度里沉沉弥漫,过了晌久,陈哲忽然阴森森的笑起来,那小声沙哑低迷,伴着猎猎风声,反而更像是某种呜咽。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今天你为了救这个女人不惜与我撕破脸皮,我倒一点都不意外。”陈哲声音陡然一寒,“罢了,你要真想带这女人走,带走便是了。” 陈哲慢慢冷静下来,他深知继续这样跟陆庭华硬碰硬,绝对讨不到便宜,不如就先留沈牧心再活几天,等过些日子他再找机会下手。 陆庭华懒得再跟陈哲争论,打横抱起沈牧心离开了陈家。 …… 知道沈牧心的住处已经被烧毁,怕把她一个人丢在酒店陈哲再报复,陆庭华无奈,便只好又将她带回了自己的私宅。 沈牧心浑身冰冷,像没有温度似的,怎么捂都捂不过来。 因为在地下埋的太久的缘故,她的衣服都被寒夜落霜化成的水濡湿了,陆庭华亲自照料,给她换了干净的外衣,将空调温度开到最大,又将家里所有的被子都找出替沈牧心盖上,沈牧心的体温这才有些缓和。 沈牧心先前被浇冷水找了凉,晚上又被陈哲一通吓,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任陆庭华怎么叫也叫不醒。 陆庭华拍她的脸,想要把她叫起来,可冰凉的手触上她脸颊的刹那,陆庭华的眉头狠狠一拧。 太烫了。 他又轻轻探上沈牧心的额头,她的额头也像火炉一样,温度高的烫手。 陆庭华只好从家里翻出了些退烧药,用水中和,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要是继续这样烧下去,人非得烧傻了不可。 “沈牧心,你醒醒,起来喝药。”陆庭华轻轻晃动她温软的身体,可她无论如何就是醒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