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车程不算短,不经意间穆玛将双腿放在座位上抱膝而坐。偶尔,她会慵懒地仰头枕着椅背,但不论她的坐姿为何,那黑洞洞的枪口始终朝着驾驶位上的男人。
她的披肩长发容易挡住她两侧的视线,所以她将秀发挽至一侧,他侧目,那纤细白皙的颈项连带曲线优美的裸肩实在让人心驰神荡。
只不过她混沌的眼神里却是无法言喻的彷徨。
光着脚丫的她用她那落魄之美吸引着他。
忽然间,男人希望他的车永远开不到目的地,哪怕她就是这么呆坐在他身旁,候着这宁静的时流慢慢地淌。
十字路口对面就是赛莱昂综合医院,就在等红灯之际,墨菲斯留意到穆玛的视线投在了街边鞋店玻璃橱窗里那些时尚精美的高跟鞋上。很明显她喜欢那些玩意儿,因为她只顾注视鞋子而忘了将枪口瞄着他。
就连他开动跑车驶离,她还回过头流连。
墨菲斯忽然转动方向盘,跑车一个右转弯冲了出去。
“你有病吗?既然要右转你干嘛等那久的红灯?”穆玛忍不住低咒,他忽然转弯让没系安全带的她在惯性的作用下扑在了他身上。
墨菲斯只笑不语。
右转弯……
右转弯……
在第四个右转弯后,墨菲斯探身替穆玛拉过安全带扣上。
然后驾车冲上了街边的人行道,跑车一头撞进穆玛先前关注的那家鞋店的玻璃橱窗内。
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冲力让穆玛的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还好她系上了安全带,否则就不是头上鼓个包这么简单,而是整个人甩出去了伤残进医院了。
“谁呀?怎么开车的?”穆玛一边揉着撞疼的脑袋一边低怨,她明明记得自己在苏菲娅夫人的房间里,怎么醒过来却在车上。
从催眠状态下转醒的穆玛瞅向驾驶位,那里早就空空如也,只有车门敞开着。等了一会儿,只见那位在宴会牌桌上吻过她秀发的银发男子从被撞得满地狼藉的鞋店潇洒地走了出来,他身着带着浓厚欧式宫廷色彩的银白色风衣,风衣有着高高的拿破仑式衣领和硕大的肩章,再加上质感厚重的成排金属纽扣,令他全身都充满军旅意味。
不过他手上拎着一双象牙白的女式精品短靴,让他一身刚劲厉色瞬间转柔。
穆玛看到发呆,男人酷成这样真是没有天理了!
墨菲斯把鞋放在车顶,拉开穆玛所在的车门,把身上的风衣脱下让穆玛披上。
“你偷东西?”穿上墨菲斯的风衣,穆玛还能感受到他留在风衣上的余温,暖暖的。
墨菲斯一把将车内的女人抱了出来,她瘦到他单手就能将她托抱住,另一只手拎上女靴走人。
“这只是一场交通意外,车留在这里交警自然会来处理,只要我缴罚单和赔偿店主的损失,就不叫偷。”他说得理所当然,全然没有半点愧色。
“你带我去哪儿?我为什么会在你车上?”穆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墨菲斯也不急着答她的话,刚刚她安静的模样和此时毛躁的举动简直判若两人,这女人要不是常年丧失记忆症就是被人催眠了,依他看后者更靠谱。
过了街,走到赛莱昂综合医院正门的喷泉广场上,他用眼神给用力捶打他的女人指了个方向。
“是你跳上我的车,还拿枪指着我的头让我载你来这里,难道说这不是你想来的地方?那我送你回去好了。”说着墨菲斯作势要往回走。
“别,这是我想来的地方。”穆玛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里确实是她心心念念之地。末了,她搂住他的头,将一吻落在他头顶,“谢谢你!”
一阵暖意从他的头顶扩散至四肢百骸,他让她坐在喷泉池边,握住她的纤足替她洗去脚上的泥污。
被他抓住脚,穆玛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从错愕、羞赧、惊惶到抓狂,她涨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水冰凉,而他的掌心却灼热无比。
她看着他拿自己的围脖拭干她脚上的水珠,并半跪在她面前帮她穿上那双他抢来的女靴。
“鞋不错!你眼光很好。”站起身,穆玛臭美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靴子意外地合脚。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尺码,就如同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中这双她中意已久的女靴一样。这双靴子刚上柜时,她就相中了,只不过一直没钱买而已,因为这一双靴子的钱够她和宝儿生活半年了。
她抬步往医院里走,然而男人却将她拉住,他掏出自己白色的手帕,将她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她的长发很美,可他不喜欢她的长发遮住她更美丽的脸庞。
他喜欢她现在的装束,有一半是出自他之手,这是他的杰作。
他忍不住抱起她转了好几圈,停下来后都舍不得放手。
穆玛认为自己该拒绝他的亲昵,可她却又开不了口,也许潜意识里,她喜欢被这个人这样抱着。
“对了,在宴会上你说“好久不见”,我们以前见过吗?请你告诉我我的过去。”她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她想知道自己是谁。
“下次吧,下次见了面我再告诉你。”墨菲斯故弄玄虚,他低首吻上她的额头,看起来是那样多情,只不过他那双冷厉的阴阳瞳眸却紧紧盯着医院大楼二层落地玻璃后的男人。
兰斯亲王,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应该都看见了吧,他对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他下的挑战书,他这个做哥哥的从来不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