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的台词中间夹着工作人员琐碎的交谈。

镜头远、中、近景切换，将原本凌乱的情节线连接起来。

忙碌一天的拍摄，剪辑出来的结果就只是二十多分钟。

进度条到十分钟的时候，就没声音了。

为了掩盖史安妮滴滴滴的游戏背景音乐，剪辑师用了最简单粗糙的方法……静音。

凌炀按了暂停，画面定格在史安妮千篇一律的表情。

他皱了皱眉头，丢下遥控器，挨着我坐下。

巨大的阴影罩下来，给了我无形的压力，我本来就紧张两脚发软，现在更是全身僵硬。

我坐得笔直，比小学生等老师发小红花的时候，还要规矩一百倍。

“你觉得怎么样？”他冷冷地问我，末了又添了一句，“你认为她和你比起来，怎么样？”

他白皙漂亮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微微动了动。

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直看到了他的手腕。

腕表的指针移动，停在了八点钟的位置。

我干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安妮小姐是专业演员，我只不过是个跑龙套的，怎么能相提并论？凌总，这种专业问题，还是找专业人员回答比较好。”

凌炀冷笑了一下，没理我，伸手把进度条拉回去一点，又放了一遍。

同时，他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那部“小姑早安”里，她演个失婚大龄女青年，有一集船戏真是教人绝望……”我在片场和道具师，吐槽安妮演技毫无保留的对话，暴露了出来

“船戏……比起你来，怎么样？”

凌炀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我想起凌炀给我的那个装满视频的移动硬盘，顿时两颊滚烫，红成了火烧云。

“不怎么样！”

我匆匆丢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来不及向他取回光盘，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我跑得很快，比逃难还夸张，好像后头有鬼追着一样。

直到跑回宿舍，我还有点惊魂不定。

……

果不其然，第二天导演等来了“重拍”的消息。

准确来说，是关于史安妮的部分全部重拍。

史安妮接到通知的时候，在化妆间里大闹了一场，而我这个送片人顺势成了炮灰。

“那天是你送的片？一定是你搞的鬼！你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来害我！”史安妮咬着牙气狠狠的指着我大骂着。

“我和他又不熟，能说什么！”平时我挺谦让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滴，竟冷淡的反击。

对，不熟。

我和他约好了做陌生人的。

就算一起看片，一起讨论影片内容，也是工作所需。

只是……

我想起凌炀那句意义不明的提问，心里还是忍不住空了一下。

我摸了摸发热的胸口，脚下有点虚浮。

昨天我逃也般地回到民宿，他没有等到我的答案，我也不想再给他任何讯息。

可是回到宿舍里，我感觉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那样悸动的心情，好像从来也没有过。

我脑子里全是凌炀的声音……

他晃动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比起你来，怎么样？”

我急切地发声，想把他回荡的声音扑灭，于是又再重复强调了一遍：“我和他不熟！”

这一声，我是用力吼出来的。

也许是这一声吼太过突兀，全场都给我吼安静了。

史安妮更是用一种要吃人的表情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