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集市一如往昔,摊贩的叫卖声,买客的讨价还价声,街坊四邻在路上偶遇,总是免不了要唠叨俩句东家长,西家短之声!今天的集市却和以往有些许不同,清早的石板路上,有一顶由南向北缓缓沿街而行的轿子,最引人瞩目的不仅仅是那装扮的十分漂亮的轿子,还有那骑着马走在轿子右侧的人,那人身着月牙白长衫,一头好看而流顺的及腰长发被一根简单的蓝色缎带系住,而他座下的那匹马也同主人一般通体雪白,从马高昂的头,健壮的四蹄,以及那犹如黑宝石般闪耀的眼瞬间就不难看出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好马。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注视着眼前那个一身儒雅气质的男子和那顶华轿。他们忍不住猜测,忍不住的窃窃私语!
“张家娘子你说我们县最近是不是艳福不浅?这几天总是连番的看到美男,美女!说真的,我还真有点看不过来呢!”
“谁说不是呢!就眼前这位公子来说,不管他所护是何人!就单单看他的面相也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不是咱家闺女实在是岁数太小,怎么的,我也要让咱家闺女嫁给这样的一个即有权又俊美的男子!你说那样要有多风光啊!”
此时俩个的谈话不知道何时又多出来一个人,只见那人一脸讥笑的看着张家娘子,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张家娘子我看你就不必妄想这种可能性了!就你家闺女,我估计难哦!还不如说说我家闺女呢!”
本来还在围观白衣男子和那顶华轿的行人,转而都看着那俩个不知为什么一见面就会掐起来的人,在安县有谁不知道,张家娘子和杨家嫂子从来就没有对过盘,一见面不是互揭其短,就是犹如俩张螃蟹似的互相掐打对方!瞧,这不是开始了吗?只见那张家娘子听罢旁人的话,怒红了双眼,有些气愤的吼道:
“杨家嫂子你说这话是啥意思?难不成你还以为你家那跟个瘦猴似的黄毛丫头就可以虏获人家公子的心?哼我看你啊,还是少做梦为好!”
杨家嫂子听罢也不乐意了,她柳眉倒插,一脸凶相的看着张家娘子,一脸讥笑的说道:
“我说张家娘子你还真别比,就你家那个大水桶谁家的姑娘不比你家的姑娘长得好?你看那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是圆的,脸圆,身园,腿粗?再看,我家姑娘那才叫一个苗条,该翘的翘,该凸的凸!你家姑娘要隔我家姑娘比,你家姑娘那还不得去自杀啊?”
张家娘子估计是真的被惹毛了,谁能容忍别人去诋毁自家姑娘的?虽说杨家嫂子说得也不无道理,但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呦呦呦还该翘的翘,该凸的凸?你是把你家那个瘦猴精当做是天仙来比了吧?也不看看实际情况,就你家那位姑娘,浑身上下除了骨头,那还寻得到半点肉?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虐待你家姑娘的,竟然可以让自家姑娘张成这种样?想来你家姑娘今年也应是十岁了吧?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却瘦成这样,我都替你担心你养不养得活?”
杨家嫂子彻底被惹怒了,只见她鲁起俩只袖子,双手掐腰,两眼发光狠狠的盯视着眼前这个笑得洋洋得意的女子,嘲笑的说道:
“那也比你家那个水桶好!至少我家姑娘发育早,在抽条,谁像你家姑娘到现在也看不出一个型来,我都替你家姑娘担心,她可千万不要等到以后长大了,还是这副鬼样子,那可就罪过喽!”
这下杨家嫂子是真的把张家娘子给激怒了!只见她俩眼通红,撸起袖子就朝杨家嫂子走去。这时一直围观他们吵架的人群也开始蠢蠢欲动了,所有人都开始不耐烦听他们的言语攻击,每个人都在想,要是此时能上演一场全武行,那可就太有看头了,就在所有人摩拳擦掌以为即将会上演一场好戏的时候,有俩个男人分别从两边的人群里冲了出来,一个是在集市卖rou的猪肉张,一看他那一身膘rou,就可以看出此人是从是什么行业的。一个弱不禁风,精瘦精瘦,好似会随风而飘走的男子,他是在集市里卖字画,替人写家书的杨秀才!只见两人一边拉着自家正在吵架的娘子,一边想彼此投去一个莫可奈何又充满歉意的微笑,之后都拉着自家娘子离开了战场,原本就吵得不可开交,还没尽兴的俩个人,那肯现在就远离战场,作先逃走的那一个。虽被自家相公给拉着,却依旧吵闹不修,大有要再回去骂对方两次的意思,但两边的相公怎得愿意自家娘子在集市里闹出此等难堪之事,只听他们一个声音细柔,一个声音粗犷的回绝了自家娘子的意图,一边强行拉走了倔强的娘子!众人一看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演完了,虽说没看到俩人的全武行很遗憾,但主角都走了,他们也没必要还围在这里。再说不管怎么围观,轿子中的人也不会自己走下来让众人瞧个清楚,既然没什么看头,那就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好了!但也有些人却依旧驻足观看,有对那白衣男子有兴趣的,当然这大部分指的是那些小姐夫人们,也有依旧对那正在前行中的轿子感兴趣的,只见路边有俩个儒雅的秀才站在那里交谈着!
“文若兄,你看那骑在马上的人不正是那一天站在赛场外把守的人吗?你说这轿子如今由他来护送,这里面究竟是坐着何人呢?”
那名叫文若的男子淡淡的将眉头拢了起,很显然他被发问男子的话给问住了,只见文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知道!也许会是他家的女主人,也许是选中的秀女,这个谁又真的知道呢?”
最先挑起话头的男子不免有些惊异。
“如果里面坐得是秀女,那只能说今年皇上似乎很看重选秀,不然也不会特地派人去这样接待他们!”
文若还没有开口回答,旁边就有人开口解说了一切,当然也顺便调侃了一下刚刚还在交谈的俩个人。
“谁说今年做这样安排的是皇上?今年做这样安排的明明就是当今最有权力和名望的伏宪王,据说能让伏宪王如此接待的只有俩名秀女,而其他秀女还不是要自己走到船坊里去!”
挑起话头的男子和文若同时看着刚刚说这个话的男子,好奇的问道:
“哦?璟铚兄可知是那两位有如此荣幸?”
名唤璟轾的男子有些得意的扬起头,要笑不笑的抿着嘴,不说话!另俩个男子看着他这样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了,才伸手推了推故意买关的璟轾一下,说道:
“好了!不要装神秘!赶紧告诉我们吧!”
璟轾摇了摇头,扬起一张笑脸,一脸欠揍的说道:
“不要!”
剩下那俩人可谓是杀他的心都有了,他们同时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的问道:
“那请问璟铚兄要如何才肯向我们言明?”
璟轾先是“嘿嘿!”笑了俩声,才缓慢的摸了摸肚子,一脸哀怨的抱怨道:
“唉可怜的肚子饿了,却还没有吃饭,但只有饭菜,似乎还是不满意,还想再来点小酒,那日子可真是太舒服了!”
那俩人一听,马上就拥着璟轾朝一家酒馆走过去,一边殷勤的说道:
“那刚刚好,璟轾兄咱们走吧!我看到前面有家酒馆,我们就去前面的那家酒馆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怎样?”
那俩人一边说,一边就将璟轾给推进了那家酒馆坐了下来,点了小菜,叫了小酒,三个人就开始胡凯了起来!
一直坐在轿中的女子这才将遮住光线的帘子拉开,露出一张有些苦涩意味的脸庞,她的脸上有着对于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以及那被她自己深深掩埋起来的害怕。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看着异常熟悉又很陌生的街道,她的眼底有着眷恋的意味,有着不舍得的情怀!这里是她从出生就一直居住到现在的地方,但对于这里她却有着太多太多的不了解,即使自她十四岁时开始,她就独自溜出来看过,她却依旧对这里不是十分了解。
当所有正在行走的路人在看清轿中坐着的女子样貌时,每个人都趟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美丽如斯的女子,在她的眼底他们看到了浓烈的哀伤和离别,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兴起了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勇气,他们都想要拦下正在前行中的轿子,想要对着那白衣男子叫嚣,要让他将此美丽如斯的女子留下,不准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惜这却只是他们心中的一个想法,谁都可以看出那白衣男子绝非等闲之辈,有谁又愿意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呢?毕竟人性都是自私的!就在此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将众人惊醒,继而明白,此女乃不是自己所能拥有的!
“坐在轿中的不正是那天一身素衣独闯赛场,并一鸣惊人的女孩吗?”
众人仔细一瞧,都纷纷点头称是!
“对,对,对!这时一看,的确是非常相像,只是那天那女孩没有装扮,不止比现在的她快乐许多,也比现在的她多了一份无所畏惧的勇气!”
众人讨论的声音自然而然的也传入了轿中人的耳朵里,只见她微微弯起了一边的自嘴角,笑容里多了无奈和懊悔!坐在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索箫斐自凌府接过来的凌卿儿,而骑着白马,紧紧跟随在轿子右侧的不是别人,正是索箫斐本人!
坐在轿中的凌卿儿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乡,她的心中有些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对于未来的迷茫,她总觉得自己这一次离开,再回来,也许什么都会变质!所以她要借这一次的离开将这个地方的每个角落都收在眼底,藏在心中,以防自己真的会在那深宫高院里忘记了本来的自己!就在凌卿儿四处环顾的时候,她的心因为某个地方而狠狠的悸动了一下,她看到一家酒楼有一位同样穿着月牙白色长衫的少年,他正坐在那家酒楼的二楼的窗边喝酒,他脸色冷漠,眼神冰冷的四处环顾,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在意,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那男子的气质和相似的相貌,却将藏于凌卿儿心底最深处的那道遗憾唤了起来!
那一年的桃花,那一年随花舞动的白色身影,清冷透彻的声音,冷峻的面庞,因为讥笑而翘起的嘴角,温润驯服的白鸽!这样的情,这样的景一直藏匿于凌卿儿的心底最深处,每一次乔装出门的她,总是无数次的幻想她和他在街头偶遇的情景,是悸动的隐忍,还是终成佳话的完美!但她却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他这样的相遇,这样的错身而过!凌卿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第一眼就认定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不知姓名的男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俩年后的今天,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就一眼认出了那个人。即使此时他的肩膀没有停靠打盹的白鸽!即使此时那男孩早已抽条成为一个溢渐拙行的俊美男子,即使他的脸庞相较于那一年早已更加的冰冷坚硬!即使只是一撇,她也无法将他的容颜完全自心间驱逐!可惜如今的她只能看着他们在彼此之间错之交臂!
就在凌卿儿盯着坐在窗边独自饮酒的少年陷入沉思的时候,她感到了一股迫人心扉的视线交织上了自己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的凌卿儿就看到那刚刚还坐在窗边独自饮酒的少年,此时早已将他那冰冷莫然的视线交织在了自己的视线上,凌卿儿的心中因此而一阵慌乱,她的耳边传来了自己紧张而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声音一声紧过一声,似乎想要将此时的凌卿儿给逼疯!此时的凌卿儿哪里还记得周围的环境,她的眼中此时只有那窗边冷漠无情的少年。那少年在空中与凌卿儿的视线交织了一会,就翘起一边的嘴角,似笑似讽的转开了视线,没有交谈在轿子渐行渐远中逐渐落幕!当轿子越行越远的时候,坐在窗边的少年却在此时轻轻扬起转开的瞬光,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轿子。
桃花纷飞,女子乔装,点绛唇,落红腮,眉目星辰,别有一番滋味入心尖!
就在少年注视着越行越远的轿子时,一只白鸽自另一边的窗户悄悄闯入,袭击坐在窗边的少年,少年却在此时翘起一边的嘴角,转瞬消失在了刚刚坐着的位置!而那白鸽却站在刚刚那少年的桌子上,滴溜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四处查看着!直到二楼的另一边扬起一道冷冽的声音,它才找出自己的目标!
“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岂不损了自己的格调?”
就在众人迷惑不解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俊美男子自酒楼的楼梯缓慢的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果然不愧为辑最为得力的杞子!”
刚刚消失的少年再次坐回了座为,他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
“是吗?”
男子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坐在了少年的对面,自顾自的拿起放在桌上另一只没有用过的酒杯,倒起了酒来!而少年只是淡淡的瞟视了男子一眼,却没有再说话!
辑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暗杀,那个神秘组织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号,叫绥忻。绥忻主要是由暗杀,情报,死士和间谍所组成!暗杀对内部,所有人都叫称呼为辑,而杀人的侩子手则因个人能力而获得称呼,最有能力的则被称为杞子,能力稍逊的则被称为仄,能力在低下一点的则是户,而剩下那些得不到名号的则是无名的暗杀者,一般来说暗杀的头也就是杞子都由绥忻的接班人来夺得,如果接班人的能力不够,被他人夺得了杞子,那么绥忻就会重新评估接班人选,如反之则由接任的杞子夺得!当然暗杀对外则被称作是锁喉!情报在绥忻内部叫澈,自然也有三个主堂,分别为肆镞,央诀,翕然!当然当头的自然是肆镞,按道理来说这也应有绥忻当家主所生出的人来接任,但事也有例外,除非他能夺得所有人的认同,否则,肆镞还是要在所有人的中间选择!而情报对于外界则被称之为线!死士和间谍则是绥忻里面最为低下的阶级,这些存在于死士和间谍里面的人是没有自我,没有家人,没有意识,只有任务和死亡的认知!平时他们会和一般人无异,但一旦接到暗号,他们的思维就会被抽出脑中,除非他完成任务,才会在组织里夺回意识,否则就是死亡!而这样的人相对来说是最痛苦,也是最无助的!
当索箫斐将凌卿儿送到了码头,看着她走上船以后,他才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直到一座豪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才从马上下来,将手中的马缰交给了站在门口的侍从,徒步走进了豪宅里!一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冷漠的站在门边,扬声说道:
“主人在偏厅等候!”
索箫斐向来人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林管家,奴才现在就过去!”
被叫做林管家的中年男子依旧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门口!而索箫斐则朝偏厅走去!当他迈进偏厅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时,他弯下了膝盖,恭敬的说道:
“主子,奴才已将凌卿儿安全的送到了船坊上!”
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眼露精光的看着跪系于地的索箫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的哼了哼,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索箫斐就应该要退下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弯下腰将头贴附于地面,恭敬的说道:
“主子,奴才有事禀报!”
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微微挑了挑眉宇,气息冷漠的说道:
“讲!”
索箫斐回答道:
“回禀主子,奴才去凌府接凌卿儿的时候,看见了太子也在凌府,而且太子和凌府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一手托着腮,一手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桌面,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说道:
“哦?这么说,本王那亲爱的侄子也开始按耐不住了?”
原来坐在上位的不是别人正是楊逸致的五皇叔,当朝最有权望的伏宪王——楊嵗毅,此人长得不得不说是俊美,而那种美却是一种邪肆的狂,他的眼中有着异常冰冷阴鸷的瞬光,让与他对视的人遍体生寒!索箫斐依旧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
“是的!不过好像太子殿下和那个叫凌卿儿的姑娘关系不是很好。不知主人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楊嵗毅笑的有些邪肆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索箫斐,说道:
“接下来?嘿嘿!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玩法,不过你先去把安县最有名的才女——沈冰磬给本王接过去!等用到你的时候,本王自会告诉你!”
索箫斐对着楊嵗毅磕了个响头,说道:
“是的,主子,那奴才现在就去!”
楊嵗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嗯!去吧!”
索箫斐站了起来,抬手拍了拍长衫的下摆,转身就走出了偏厅!对于楊嵗毅所说的沈冰磬他自是知道一二,沈冰磬乃是安县大户沈府沈旭国的小妾所出,据传说,虽说沈冰磬在沈府多年受到排挤,但她却没有任何消沉或是激烈的思想,反倒是她拥有着脱俗的样貌,出众的文采,更加难得的却是,她可以让安县人人都在夸,沈冰磬不骄横,不傲慢,非常的平易近人!可惜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骨难画虎!就这位被人人称道的千金小姐沈冰磬却也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就他所有的调查都显示此女子,心比天高,善妒,善忌,而且喜怒无常,好玩弄手段,被她盯上的人,不是半死,就是夜不能寐!不过她的表面功夫做的极好,几乎没有人可以看出她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不过最引人瞩目的不是她的这些性格和玩弄手段的聪明,反到时她那不露神色却能在暗地里就将那些曾经欺负自己的人遭受重大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可却滴水不漏,更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这样的沈冰磬才是真正的引人注目!索箫斐翘起唇角,肆掠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