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奔驰G级越野车又快又稳地驰骋在公路上。
坐在后排座的赫阎王脸色凝霜,每个毛孔都往外渗着愠怒。
车子在艾莎酒店大门口停好,早就候在这里的赫九上前来为boss拉开了车门。
虽然事先没有收到指示,但是赫九确信boss一定会来。
“还没有眉目?”下了车,赫景尧寒声询问。
赫九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您先到房间去休息吧,我继续带人寻找,一有消息,立刻向您汇报。”
赫景尧的目光环顾一周,“滑雪场总共就这么大,况且安保戒备森严,我倒是想看看,她还能飞出去不成!”
说完,往嘉年华主会场的方向走去。
赫九不敢怠慢,赶紧跟在boss身后。
出于安全起见,雪场提前封闭了山上的十几条雪道和艾莎酒店周边设施,所有参加狂欢的人都集中在了主会场。
为了造势,工作人员在场地周围临时加装了多个号角高音喇叭,循环播放中外经典歌曲。
这一波,是李宗盛的作品。
在《鬼迷心窍》的歌声中,身材修长、气宇轩昂的赫景尧穿过喧闹的人群,目光掠过一张张年轻女性的面孔。
几乎每一个与他对视的女孩都会娇羞地翘起唇角,露出贝齿。
人人都爱帅哥,尤其是气场炸裂的冷峻男子,最是叫人欲罢不能。
但,无论多么生动的笑容都留不住赫景尧的目光。
从九点钟一直找到十一点,始终未见代黛的踪影。
停下来抽烟的时候,赫九劝boss先回房去暖一暖。
冬夜气温骤降,赫景尧身上的羊绒大衣实在是不顶事。
可他只是漠然摇头,将烟蒂碾灭,丢进垃圾箱,继续四处搜寻。
十一点半,音乐停了下来,时长五十分钟的焰火秀开始了。
人们的尖叫声和焰火炸裂的声音融合在一起,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团乱麻。
赫景尧被烦得不行,便让赫九接着找,他自己回房间去清静一会儿。
走到艾莎酒店所在区域,空气明显沉凝了许多。
在一个岔路口,赫景尧稍作犹豫,踏上了通往冰湖的小路。
三年前的冬天,他亲自来此考察环境,发现了这处美妙的秘境。
正式兴建滑雪场的时候,他让人绕开了冰湖,保留了它的原始面貌。
这里,是他的私人属地。
硕大的镜面映入眼帘,郁结的心情立刻得到了缓释。
蓦地,一颗超燃的焰火在天空中炸开,把冰湖照得更亮了。
明亮的视野之中,赫景尧倏然发现了一抹与冰面不同的颜色。
他拧着眉头走到近前,不由得恨声咒骂,“该死的女人!”
原来,代黛无声无息地坐在冰上,正望着前方发呆。
她身前有三只盛满香槟的高脚杯,其中两只紧紧相贴,另外一只单独摆放。
还有一杯酒,跟倒剩下的半瓶香槟一起,放在她的身旁。
听见咒骂声,她扭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又回去继续发呆。
“这么好的一瓶丰醇香槟,活活被你暴殄天物!”赫景尧咬着后槽牙找茬。
代黛吸了下鼻子,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译出一句话,“我没喝。酒是我花钱买的,用来祭祀父母。”
怕触怒赫阎王,她把“思念兄长”这几个字给省略掉了。
但他又不是傻瓜,岂会看不出那单独摆放的一杯酒是倒给代隽的!
不过,他没有在意这个。
他稍一弯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来。
可是代黛根本站不稳。
她一只脚踩在冰面上,另一只脚半翘着,好像不敢使力。
“怎么了?”赫阎王虎着嗓音询问。
代黛用手机翻译,“走路的时候崴了一下。”
她没有告诉他,为了保护酒杯和酒瓶不被摔破,才加重了脚踝的摔伤程度。
赫阎王长长地喘了口粗气,把自己的羊毛围巾摘下来,围在她的脖子上。
随即,弯腰把她扛上肩头,步履稳健地离开冰湖。
一路脑袋倒控、身子悠悠荡荡,代黛被丢在沙发上的时候,只感觉晕得厉害。
赫景尧摘下小羊皮手套,脱掉自己身上的厚外套,把她的大衣也给脱了。
然后,取来红药喷剂,扒了她的鞋袜,为脚踝治伤。
三十六码的白皙脚丫凉得跟冰坨似的,大手抓了十多分钟,也没能焐热。
喷完药,揉到全部吸收,赫景尧抬头望向代黛,发现她也在看他。
她的嘴唇动了动:害我又帮我,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赫阎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脱口说了句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的话。
“跟了我,你就不会再受伤害。”
代黛颦眉摇头:赫景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是赫家的仇人,她是个哑巴,她在他眼中还是个滥得快要掉底的女人!
他要这样的女人跟了他?
这是天大的笑话罢!
赫阎王轻啧一声,“与其让你祸害别的男人,不如我直接把你收了。”
好伟大的理由。
代黛自然不会相信。
她的理解是,这个男人想把她拴在身边,方便折磨。
其实当初她有想过接近他,套取哥哥的行踪讯息。
如今事到临头,她却有些踟蹰。
并非舍不得自己的身体。
为了保住哥哥的性命,她什么都敢做。
但前提是,她要达到利益最大化。
凝眸想了想,用手机翻译道,“若是你肯保住我哥的命,我就跟了你。”
赫景尧的眉梢跳了一下。
“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他冷冷地讥诮。
代黛咬着嘴唇,继续翻译,“如果你不同意,我宁可随我哥一起死在你手里。”
她心想,这个态度够决绝了吧!
就赌这一次,输赢都认了。
赫景尧的两个大拇指肚摩挲着她的脚背,面含笑意,却不达眼底。
“敢跟我讨价还价,你是第一个。”
代黛垂下眼眸,尝试抽回自己的脚丫。
不过,没能成功。
“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保住你哥的命。”赫阎王顿了顿,“但是,从现在起,你必须撕开身心,容纳我的存在。”
好苛刻的要求!
单单是身体容纳都不可以,还要心里也装着他。
代黛不禁抬眼看他,不假思索地动唇: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爱上什么人,所以,没法儿保证让你走进我心里。
赫景尧目露寒光,“所以,你有心爱的男人,是不是?”
就是说嘛,那么多追求者,却一个正式男朋友都没有,不是心有所属,又是什么?
总不可能像心理医生分析的那样,“疑似有心结”吧?
代黛咬了会儿嘴唇: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赫景尧没有强迫她必须回答,因为她的表现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冷冷地强调,“跟我之前,你心里可以有一万个男人。但是,跟我之后,就算你心里没有我,也不准再有其他人。”
这倒算不得是霸王条款。
代黛凝视着他的眼睛,动了动唇:为什么是我?
“我赫景尧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说完,他放开她的脚,起身,抱着她走向漆黑的卧房。
代黛慌得抓住他胸口的衣服,用唇语询问:你要做什么?
可是他在专心走路,无暇看她“说”了什么。
进了卧房,他径直来到床边,把她丢在了上面。
代黛的身体弹了几下,刚一落稳,就被结结实实地压住。
黑暗中,赫景尧伸手去解自己的纽扣。
“你愿意跟我,并且全身心地容纳我;而我,同意保住你哥的命,并且会保护你。现在,我们就用行动来签订契约!”
有那么一瞬间,代黛是想要逃走的。
可是赫阎王风卷残云般的狂吻又一次袭来,吞噬了她所有的力气。
当锐痛从下蔓延而上、最后辐射至全身,代黛眼中的水滴终于还是掉了出来。
忍了十二年的眼泪,如暴雨般倾盆而下。
……
漫长的痛楚终于结束,赫阎王随手打开了床头灯。
瞥见代黛脸上肆意横流的泪水,他的长指不悦地捏住了她的下颌。
“跟我做,就让你那么难过吗?”
他的声音好像也染上了痛味,听起来沉沉的,涩涩的。
代黛抬手拨掉炙热的指头,把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她不想哭的,不想违背对父母和哥哥的承诺。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赫景尧“呼啦”一下坐起来,结实的脊背晕染着怒色。
他鼓着腮帮子下床穿衣服,不期然却看见了床单上的好几处殷红。
伴随着眸光一敛,语气也没有那么生硬了。
“好好休息吧,明早我让赫九过来接你。”
说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出卧房。
房门开了又关,被子里的代黛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哭完,她告诫自己,下半生再也不准流泪。
从今以后,她要竭尽所能去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
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代黛爬起来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回到床边,望见那一滩滩的红色,不禁又悲从中来。
心里宛若针扎般,倒是衬得身体的疼痛没那么厉害了。
不想再跟这张铺满屈辱的大床有任何接触,她抱着枕头去了客厅。
躺在沙发上,没多久,代黛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混沌之间,小哥哥又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小野鹿,你负了我,是不是?嗯?是不是?”他碎碎地问道。
代黛想告诉他,不是的,不是的,我心里一直念着你、等着你……
可她是哑巴,什么都说不出来啊!
拼尽全力想要喊一声“烨哥哥”,却一下坠入到黑暗之中,意识全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