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时候,一去小吃街,就欢呼雀跃,两眼冒光,现在还是这样轻易被美食俘虏。
他家里有个每天只吃一餐、严格控制食量的演员妹妹,所以夏安安的饭量一度让他怀疑她是不是食神转世。
当然,自从他发现她是个吃啥啥不剩的吃货后,也就很能理解那年在食堂初遇、她为什么能做出低头喝他手里那碗汤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了——那大概是吃货不受控制的本能。
楚辞每每想起他们初见的场景,就忍俊不禁。
后来发现那个小姑娘成为他学妹后,他几次都很想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不过她似乎不记得他了,甚至有点怕他,要么尽量避开他,要么在他面前十分拘谨。
和乐榕有矛盾后,对他更是要么不假辞色,要么就是找茬。最后,她和顾霆在一起,他就再也没有去问她的打算了。
…………
吃饱喝足总要办正事。夏安安虽然吃得欢,倒也记得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她慢慢嘬着芋圆,努力想一个开场白,一个能让他没法拒绝的开场白。
然而不等她想好,楚辞先出声了:“你特地来找我,是为了叶犹轻的电影么?”
夏安安想:唐起衡撤资、勒令叶犹轻换掉苏晚,这背后都是成思云和楚乐榕的手笔,他多少应该也听到了点风声。
所以见他直入主题,她也就不意外,顺势道:“叶犹轻的电影很赚钱的,你若肯投资,只赚不亏。”
看她这样,便知她还不知道叶犹轻已经接到新投资了……楚辞也没打算把自己已经给了叶犹轻投资的事情告诉她,只是言简意赅地拒绝:“我不需要。”
夏安安看着他那张冷淡的脸,领会到了他更深层次的意思——他不仅看不上那点票房收益,更懒得蹚这摊浑水。
说到底是楚乐榕搞黄了电影,他后脚去投资,岂不是打自己妹妹的脸?
夏安安这么一想也觉得自己太天真冲动了。她被楚乐榕一刺激,气愤之下,头脑发热地来找楚辞——她到底凭什么觉得楚辞会站到楚乐榕的对立面、来帮她?
夏安安自嘲地在心里笑自己,快速喝完了奶茶,准备起身和楚辞道别离开。
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她只会觉得自己多一分可笑。
却不料,楚辞忽然说:“还记得那天在酒店我说过的话么——你可以对我提一个契合实际的要求。提了要求之后,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给投资,但那晚的事要一笔勾销!换作其他时候,夏安安才不会这么便宜他!
可她现在却认真地想,要不要采纳他的建议。
唐起衡发了话,打压叶犹轻,在兰城就很难找到光明正大和唐起衡作对的了。
电影就这么黄了的话,不仅连累了叶犹轻,苏晚失去了一个好机会,还让楚乐榕和成思云大大得意!
于是夏安安一咬牙道:“好,我同意!你投资叶犹轻的电影,以后我再也不提那晚的事,更不会拿那晚的事情来缠着你娶我!”
她玩了点文字游戏,特地强调不会拿着那晚的事情来缠着他,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再缠着他了。
她觉得楚辞可能会察觉到这点小差别,所以小心地打量他神色变化,然后就瞧见他挑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有点渗人:“这么痛快答应……看来你也没那么想嫁给我。”
夏安安觉得,她轻易妥协,本来楚辞应该很满意,但他看上去好像反而动了点怒气,瞳仁黑沉沉的,灯光映在他眼底,折射出一束冷冽寒光。
这狗男人的心思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楚辞说了那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后,就没再回应关于投资的事情了。他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经停了,冷冷漠漠地淡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安安本来就没打算留宿。
但她觉得楚辞主动提出送她,就像是担心她会赖在他家不走、晚上搞不好还要闯进他房间对他霸王硬上弓一样。所以她完全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且她现在不能走,楚辞还没明确说他到底要不要投资?投的话要投多少呢?
夏安安正想让他给个准话,门铃又响了,伴随着咚咚咚的拍门声。
楚辞去开门,门外露出楚乐榕那张来势汹汹的脸。
楚乐榕刚要开口说什么,一眼看到餐桌旁的夏安安,神色剧变,直接推开楚辞冲了进来:“你居然真的来找我哥哥?你真不要脸!”
夏安安撑着餐桌边缘站起来,凉丝丝地笑:“我哪里不要脸?我只是合理找赞助,楚总要是看得上叶犹轻的电影就投,看不上就作罢。又不是什么钱色交易。你若是冲进来,看到我脱光光,躺在你哥哥床上,你骂我一句不要脸、我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
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一下子点燃了楚乐榕的脾气。
没办法,谁叫夏安安从出现的那天起,就荣膺为她最讨厌的女人,仿佛天生相克,哪怕她竭力保持优雅大方,可偏偏夏安安的存在就足以让她气急败坏。
反正她的形象气质在夏安安面前从来没保持住过,楚乐榕索性什么都不在乎了,指着门口大吼:“给我滚!快点滚!不要再出现在我哥身边,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楚乐榕!”没怎么说话的楚辞语气严厉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楚乐榕充耳不闻,狠狠瞪着夏安安。
夏安安也不生气,缓步走到她身边:“你让辛婳离开蓝以寒的时候也是这般威胁她的吗?”
她脸色一白,夏安安慢条斯理地继续:“你又是怎么欺骗失忆后的蓝以寒的?说你跟他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把他和辛婳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事替换成你和他?”
“我缠着你哥又怎么了?你害怕吗?忌讳吗?心虚吗?生怕有一天蓝以寒知道了所有真相,你辛苦偷来的东西又要灰飞烟灭吗?”
“楚乐榕,但凡你还有点从前的嚣张跋扈,而不是这样的惶惶不可终日,我还能看得起你几分。”
楚乐榕的脸色已经青白交加,夏安安最后还凑到她耳侧,极低、极冷地告诉她:“敢做就要敢当,你既然敢杀人,就该做好随时失去一切的准备。”
楚乐榕泛红的瞳孔倏地惊恐地扩大,一把推开了夏安安:“你胡说!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辛婳!是你诬陷我!警方早就说了她是意外身亡,是她倒霉,怪不到任何人!”
她近乎歇斯底里,夏安安比她冷静百倍,若无其事地收起自己的东西,淡淡道:“是吗?你霸占她的恋人,窃取她的爱情,总是事实吧。楚乐榕,你最好收起那些对付苏晚的小动作……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不去蓝以寒身边乱说些什么哦。”
楚乐榕又恨又怕,浑身几乎在颤抖,眼底血丝狰狞,阔步拦到了夏安安身前,两手掐着夏安安肩头不放:“我不准你去见蓝以寒!不准!”
夏安安懒懒地挑起眉:“那就看你的表现、看我的心情了!现在——麻烦你让开,我要回家了。或者你想看我留在你哥哥家过夜?”
楚乐榕最恨夏安安那副漫不经心的傲慢样子,向来都是她对别人不屑一顾的!她真的好想撕破她那张脸,好想掐住她的脖子就那样掐死她!好想她和辛婳一样从此消失!
不知不觉的,楚乐榕掐着夏安安肩头的手越来越用力,夏安安感觉到了轻微的痛,皱起眉,正要拍开她的手。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先伸出来,直接拽住了楚乐榕的手腕:“松手,让她走。”
楚乐榕扭头看哥哥,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她却觉得,哥哥向着夏安安,根本不帮她!
她委屈又负气般地重重甩开,夏安安差点让她甩了个趔趄。
楚辞极快地揽住夏安安的腰,待她站稳后,又极快地放开:“走吧。我送你。”
他又转头对楚乐榕说:“你要回家,我就一块送你回去。你今晚要留在这里,就去洗澡睡觉。”
楚乐榕死死咬着唇,眼眶红红地盯着他,好像可怜的不像话。
见楚乐榕这个样子,楚辞还是拨了个电话给南声:“过来看着大小姐。”
南声来的极快,他到了之后,楚辞才送夏安安离开。
一路上,楚辞都没说话。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不高兴的时候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夏安安刚才把他妹妹刺激得情绪几近崩溃,估计他现在看她也十分不顺眼,此时问他投资的事多半要撞枪口上。
夏安安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她知道该收敛脾气,但她修为不够,遇到楚乐榕还是没法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