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一看夏小安那副财迷样，脸色顿时又冷淡起来，一把把她揪起来，塞到了沙发后面的吧台那块去了。
“你坐在这儿吃点东西，我和盛承岸聊点其他事。”
夏安安拽着他衣袖不放，眼巴巴地问：“什么事儿啊？我不能听吗？”
“……”他发现夏小安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给她几分颜色，她都敢开染坊了。
楚辞低头轻飘飘地睨了一眼她拽着他衣袖的手，夏安安敏感地察觉到危险，乖乖巧巧地松开了手，做了个恭送他的动作，那神情很有那么几分狗腿的味道。
楚辞若有似无地牵了牵唇角，转身回到沙发上。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盛承岸这才神色严谨地给他倒了杯茶。
如果这个时候夏安安在旁边围观，就会发现盛承岸号称是楚辞的中学同学，但对楚辞的态度却多了一点恭谨。
这包间里不知为何有个吧台，更不知为何吧台里塞满了零食和饮料，还有果酒。
零食刚好都是夏安安喜欢的，她啊呜啊呜地吃，顺便偷偷竖起耳朵听楚辞和盛承岸聊天。
起初是聊了些各自的近况，后来好像就扯到其他方面了。
估计盛承岸这个ABC的词汇量有限，两人的聊天语言直接由兰城话变成了外文。
夏安安读大学时是法律系的，只能凭借自己阅尽天下影片和在外巡演那两年的优势，勉强听出楚辞和盛承岸说的好像是东欧某国的通用语，属于小语种。
……
回去的路上，夏安安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陌生而复杂的外语。心里惊叹，楚辞学神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感叹完了，她想到了正事——如果楚山海知道楚辞拉来了盛世集团给她们夏家做帮手，他会不会气得打死楚辞啊？
她有心事，便挂在了脸上。
楚辞正开着车，心神大部分都在路况上，却还是从夏安安略略低头沉思的小动作里察觉到什么：“怎么了？”
夏安安看着他深刻沉静的侧脸，把自己心里所想问了出来：“你爷爷知道是你帮了我的话，会生气的吧？”
爷爷不会知道……楚辞本想这么回答她，但她的语气些微有些古怪。
他听着好像是“担忧”和“幸灾乐祸看好戏”各占一半。
所以他别过脸，挺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凉凉道：“怎么应对爷爷，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又来了。前一秒，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近了他几分，下一秒，他就用冷冰冰的态度，打破她的错觉。
夏安安咬了咬牙，带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问：“你爷爷算计夏家威胁我，你便叫盛世集团来帮忙，和你爷爷对着干，明显会给你带来麻烦——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原本她想说：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自找麻烦。
但这句话听起来太自恋臭美了，所以话到嘴边、夏安安把“为了我”三个字给省略了。
事实证明她的省略果然是对的，因为楚辞淡淡地说：“我欠你一个补偿。这一次帮了你，我们两清了。”
两清？就这么急着和她撇清关系吗？
夏安安掐紧掌心，俏脸绷了起来：“如果我不识好歹，不接受这个补偿方式呢——我要的补偿，只有你、娶、我！”
楚辞在路边停了车，认真地看向夏安安，平静又冷漠地提醒她：“爷爷能拿夏家为难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并不会次次都帮你。为了夏家也好，为了你自己也好，离我远点，别再胡闹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颇有几分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的意思。
夏安安被他看的暴躁起来：“理由！给我一个你不能接受我的理由——因为我配不上你？还是因为我、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楚辞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在想，她是不是很擅长口是心非？是不是很会把假话说的好像真话。
她追问他不能接受她的理由，那股迫切的语气，仿佛她对他的死缠烂打不是别有居心，而是出自一腔温热的真心。
楚辞有点恍惚，好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吐出两个字：“都是。”
都是……也就是说因为她配不上他，也因为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这个答案真是妙极了！
话至此，夏安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甚至没法在他车里再多待一分钟，再待下去，她感觉自己真的不知廉耻了。
夏安安解开安全带，拿起包：“多谢你找来盛世集团。我感激不尽。如果这是你补偿我的方式，那看来我的第一次挺值钱。”
她下车，重重甩上车门，走远，背影好像满满都是愤怒。
楚辞遥遥看着她，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根烟慢慢抽起来。
他的视线一直随着她走远，但渐渐的，目光有点放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烟燃尽，一点微烫的烟灰落在他指节上。
他终于回过神来，低低骂了一句，混蛋。
他忽然有点后悔，甚至想把夏安安找回来，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扫而过。
因为他知道，她满满的愤怒并不是因为“一腔真心被辜负”，而是因为她计划那么多、付出了第一次却没能达到目的。
她从来不是真心喜欢他。
他不想骗自己，也不想委屈她。
…………
夏安安说不清自己目前到底什么心情，她宁愿什么都不去想，一回到家把背包随手一扔，就扑进了卧室，脸埋在被褥里，努力放空脑袋，楚辞却阴魂不散。
她抓着头发在被子里闷了很久，忽然一股脑坐起来，从背包里翻出空空的糖浆瓶，砸进了垃圾桶里！
她真是脑子有泡，才会鬼使神差地把糖浆瓶从楚辞家里带出来！
在房间里烦躁地走了一个来回，她又打开了储物柜，里面放着她久置不用的东西，大多是大学读书留下来纪念品。
她在储物柜里找到了另外一个糖浆瓶，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还是不解气，晚上饭也没吃，在对楚辞的骂骂咧咧中，她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起来，便看到好消息！
盛世集团强势注资夏家，两家深度合作。
这条财经新闻比当初楚氏和夏家签约时来得更铺天盖地，业内议论纷纷。坊间甚至盛传夏家当家人夏怀明可能是锦鲤成精，不然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抱上两大巨头的大腿！
夏安安一大早翻完了财经版面，总算一扫昨天被楚辞气出来的阴霾，神清气爽。
而城市另一边，楚辞也看完了财经新闻，他刚关掉页面，便有电话打进来，屏幕上清晰两个字：爷爷。
嗯，来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