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财唯唯若若地回答:“哎,我们出来得不早,方香她又走不动,所以就迟了。”
“要不是我家方平去接,也许现在还在路上吧!香儿她是走不动,难道你是到了路上才知道的啊?也许你不懂女人的难处,难道你们家就没有一个懂事的吗?”玉英言轻意重,一点也不放松,说得李宝财又气又慌。只见他阴着脸,像是要赌气,但是又舍不得放下筷子。
方妈怕过年过节的闹得不愉快,她连忙打差说:“玉英啦,你怎么不把志清和志明他们叫过来一起吃啊,小孩子正长身体,不能少了他们的。”
玉英懂了婆婆的心思,她也不想现在说得太多,慢慢地一步一步来吧。于是她转过头告诉方妈:“妈,他们早就在厨房吃了,样样都给他们留着,要不是这样,两小子早把这里吵翻了,您把志慧给我吧,我来喂她。”
“不用,不用,你吃你的,你吃完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我没事,下午我就带着志慧陪香儿,厨房里的事情就烦你收拾。”方妈谢绝了玉英。
玉英也没有坚持,她离开桌子,从厨房又端出一大碗鸡蛋红枣桂圆荔枝之类的放在香儿的旁边,并劝道:“香儿啊,多吃点,吃饱了大人孩子才长得好。”
香儿自从进了门,她眼睛里一直漾着幸福的泪花,现在见二嫂这样关心自己,柔弱的她几乎感动得要哭出声来,比起李家,回到这里就像是进了天堂一样。此情此景,玉英看着香儿心疼得几乎也要掉泪了。
方平坐在方妈的对面,一边是玉英,一边是李宝财。他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的那份红枣茶,听着玉英不温不火地教训李宝财,他暗自佩服玉英,自己上次为了妹妹与这个人讲理,结果理没讲通,自己倒是闹了一肚子的气,今天真是痛快。
大家吃完茶,方妈抱着志慧,香儿跟在她后面进房里去了,饭前没再出来。
李宝财离桌后,他自己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方平找来父亲曾经留下的烟杆和着烟丝一起递给宝财,因为话不投机,方平不想和他攀谈,又不想留他一个人独坐无聊。他便向着厨房里喊道:“志清志明,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快出来。”
“吃完了!吃完了!就出来了。”随着急促的声音,前面高一点的,后面矮一点的两个小东西跑出了厨房。来到面前,方平一看见他们的脸忍不住笑起来,特别是志明,小小的脸蛋几乎看不出底色了,粘糊糊地红糖水糊在脸上,把那些蛋黄粉,饼干粉,花生皮,只要是能粘上的都粘上去了,简直就是一张实物告示,吃了什么一目了然。方平伸手抱过志明,见他的手里也拿着十来个大洋,于是他转向志清问道:“志清啦,你们怎么拿这个东西玩啦?不怕妈妈骂你们啦!”
“不怕,我找妈妈要的,我还看见妈妈那里有很多很多,妈妈说,将来我们要用这些钱买大房子,买好多地,还要送我读书呢。”
“你别乱说,睁眼说瞎话不怕你妈撕烂你的舌头。”方平见志清越说越没边,连忙阻止他。
志清却反驳道:“叔叔你才说瞎话呢,妈妈什么时候撕过我的舌头。”
看着孩子手里那么多的大洋,李宝财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又听这小孩说还有好多这样的钱,孩子应该不会撒谎。于是他的心开始活动起来,脸上首先堆起了笑容,眼里放射出乞求的目光,口气卑恭地看着方平问道:“舅哥啊!你这一年在哪里发财啊?看样子,一定赚了不少吧?”
方平见妹夫找自己说话,他出于礼节,也就照实地回答他说:“没发什么财,就是帮人收购了一点烟叶,赚了几个工钱罢了。”方平说这话时一直没有抬头看一眼李宝财。
“我们这里家家有烟叶,从来都是自己抽,这样的东西也有人出钱买啊?”
毕竟是妹夫,总是要打交道的,不能说讨厌他就不和他说话,方平这时不再跟他斗气了,便和他聊起来,慢慢地告诉他说:“烟是用船运到了汉口,有多远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了装烟的船,它比我们这房子还大,听说跟马一样跑得快。不过,就它那样的速度也要半个月才能把烟运到汉口。”
“那你们明年还做这个买卖不?”李宝财用他那贪婪的目光紧盯着方平问他。
方平还是抱着志明淡然地回答道:“我们已经跟赵哥说好了,明年合伙干。”
李宝财听到这里,心里暗自吃惊,舅哥嘴里说没赚多少钱,没钱能合伙做这么大的生意?自己何不趁此机会求他,也来赚几个大洋,总比守着那几亩溥地要强,说不定也像他们一样发了。想到这里,他赔着笑说:“舅哥啊,请你看在方香的份上,你们今年的生意要是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让我来挣几个工钱吧,赚了钱,也好让方香添置几件衣服。”
听到这里,方平突然抬起头来,用意外的眼神看着李宝财说:“这生意还不知道成不成呢,就是成了也不需要请人啦。”方平此时更加看不起李宝财,他心里懊着气在想,就是请人也不会请到你,聪哥和秋生哥是多好的帮手。
正在李宝财倍感失望时,玉英突然来到了他们中间,她用严肃的口气对李宝财说:“你想来做工可以,只是有一个条件要依了我的才要你来。”
“二嫂,是什么条件啦?”李宝财迫不及待地问她。
“香儿要一同住过来,该给你的工钱一分不少地给你,香儿的生活由我们负担,你要是同意的话,呆会儿吃了饭你一个人先回去,把这件事跟你家里人商量好,香儿留在这里陪妈住些日子,你如果明年来做工,你就不要来接香儿,过段时间,你舅哥自然会送她回去。”玉英这时完全是用居高临下的口气。
李宝财听着连连点头,末了,他还讨好道:“是!是!是!方香的命真好,遇上这么好的嫂子,你这都是为她好,我当然同意!”
方平看着这一突然变化,他一下子喜呆了,至于玉英说的下半年请这个人做工,到下半年再说呗。他偷偷规视了一下玉英一则的脸,心中闪现出一种无比的敬爱,他把此时那种对爱的冲动倾注在志明的身上,他无意识地抱紧志明,在他的脸上闻着,亲着,全然不顾他脸上的那些告示。只是志明的小脑袋在拼命地躲着他。
由于李宝财和香儿来得太迟,方家才吃完上午茶收拾完毕,接着又要吃中饭了。
因为今年有了不少的收入,也因为要给李宝财一个下马威,这餐年饭、玉英准备得很是丰盛,鸡、肉、鱼样样齐全,自家的小菜更是不少。
八仙桌上,方妈和香儿坐一条凳子,她怀里还是抱着志慧。玉英也坐到了靠近香儿的那一边,她的另一边是志明。方平左边是挨着玉英的志明,右边是挨着李宝财的志清。只有李宝财是一个人坐一条长凳。
饭桌上,方妈和玉英不断地给香儿夹菜。方平因为挨着两个孩子,他便时常照顾着他们。李宝财一个人坐着,没人给他敬菜,也没人跟他搭讪,方妈虽说不想给女婿难看,但终究因为上次去李家伤得太深了,她也没有去曲意抬举这个唯一的女婿,方平更无心恭敬他。李宝财只得自己恭敬自己,还时常曲意讨好这一家人,才上桌,李宝财就主动站起来给他两边的方妈和志清添菜,还笑着向隔他较远的香儿说:“方香啊,我们家条件不好,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吃,现在好了,你哥赚了大钱,用这么好的菜招待你,你就多吃点吧,我也多谢嫂子肯把这样好的东西拿出来。既然他们都对你这么好,你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陪陪你妈,你自己也好养一养。今天我一个人先回去,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香儿和方妈听了李宝财的这番话很是意外,都不禁镇镇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方妈很快收回目光,仍又服侍着香儿和志慧吃饭。香儿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有方平此时暗暗觉得好笑,玉英则表现出一幅心有成竹的样子,一直在忙着挑拣香儿以往爱吃的菜。
下午,到了李宝财临走的时候,香儿这才知道,今天真的不要和这个自己讨厌极了的人回去了,她顿时激动得眼圈都冒出了泪花,来不及等李宝财出门,便欢笑着急急地拉着母亲的手回到以前的房里去了。
玉英在清理厨房里剩下的工作,听李宝财在向她告辞,她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厨房。她虽然并不喜欢这个人,既然这个人已经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也就不再与他生那份闲气了,仍然把他送出门外。
方平站在堂屋里,见妹夫告辞,他站在原地道了一声“好走。”并没有跟出去送他。
李宝财吃了他出生以来最丰盛的年饭以后、一个人兴冲冲地回自己家去了。
方平看着桌上堆着满满的碗筷,只有玉英一个人在收拾着,他走近桌子伸手要去帮忙,玉英连忙拦着他:“你带孩子们玩去吧,这里不用你管。”
方平没有听取玉英的阻拦,他还是走到玉英近前,一边收碗一边轻声说:“辛苦你啦,我替香儿谢谢你。”
见近在咫尺的方平这样谢她,玉英心里情潮涌动,但是她表面却装得淡淡地回答道:“都是一家人的事,要你谢什么啊。”
“哎,我现在还没搞明白,他怎么会想起要到我们家来做工啦?”方平对李宝财的转变很是不解。
“为了钱呗,你没听志清说我们家有很多钱吗。”
“可是我已经告诉他我们家没钱啦。”
“他如果相信你的话他就不会提出来要到我们家来做工了,一户人家有钱,大人一般都会隐瞒,小孩子才会说真话,除非这家孩子不知道。”
“那志清他们手里的大洋是你算计好了才故意给他们玩的罗?”方平这才恍然大悟。
“算是算计了,只不过事情发展得有些意外,比预先设计的要好得多,起先我只是想看能不能让香儿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后来我在厨房里听他主动找你说话,直到他提出来要到我们这里来做工,我觉得是一个绝好机会,这样一来,将来他都要听我们的了。”
“那下半年他真要来做工又怎么办呢?”
“请他呗!也许光请了他还不够呢!”
“你又想到什么主意了?”方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期待而惊凝地眼神看着玉英。
“到了二月份栽烟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方平此时因为心动而害怕站在玉英旁边,他退后几步站到了她的侧后,居高看着玉英小小的身材,心想,这个女人做事竞是这样的不一般。他的身体里突然有了一股冲动,想抱住她,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只呆呆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的背影,两只手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玉英这时也感觉到了方平心里的变化,她的背部像有一股暖流传来,皮肤不禁一阵阵发麻。她赶紧收起碗筷匆匆进到厨房里去,方平则仍然站在那里沉思着没有移动。
新年初三了,玉英要回娘家去给二老拜年,少不了要带些礼物。志清志明嚷嚷着也要跟去,志慧还没有去过外婆家,玉英也想把她带上。这样一群罗罗,玉英就是长出四条脚也没办法满足他们的要求,哭哭啼啼的闹了好一阵,方妈出来解围说:“平儿啊!你就去送送他们吧,外婆肯定也想看看,你送他们去,我在家里有香儿陪着也不会冷清。”
方平心里其实早就想送他们,只是怕母亲不同意,又怕路上的熟人笑话,所以一直没吱声。现在母亲吩咐去送,他很快地推过独轮车来,把志清和志明以及那些礼物都放到独轮车上,一声呦喝“走罗!看外婆去罗!”他推起车就往外走。玉英抱着志慧跟在他的后面。
走过一段路程,方平停下车等着玉英,待她走上前,他便小声对她说:“你走前面吧,我不认识路。”
就这一句交流的语言,引得远处一年轻女人高声喊道:“方平啦,拜年节去吗,你这还是头一回吧?”言语间夹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玉英听出了其中的嫉妒。她转向那女人看过去,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于是她问方平:“那个女人在喊你呢,你认识她吗?”
方平好像没听见似的,正在和志清嘻笑着,听玉英问他,他这才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她没出嫁时,我和朋友到她家玩过。”
“她好像很喜欢你吧?”
“她们喜欢谁与我无关,只要我不喜欢她们就无瓜葛。”方平说的这话有点故做解释。
“照你这说法,外面喜欢你的女人还远远不止这一个罗。”
“我跟你说过,我不找女人,至少不会随随便便找女人。”方平有点儿生气了。
“假若今年的烟叶买卖能赚到很多钱,到时候有识字的富家小姐嫁过来你要不要?”
只听方平被逼得冲口喊道:“玉英,你不要问了,我谁都不要,就和你这样过下去。”
听到这里,玉英的心里也是酸酸地,真要是让他这样过下去,岂不是升哥和自己一起害了他吗,如果说要成就自己和他的情缘,看他现在的态度是不敢跨越这一步的,就这样不清不白地拖着也不是个事。看来这件事只能自己想办法,他们的谈话到此中断了。
玉英抱着志慧在前面默默地走,方平和志清在后面有说有笑,这样路同心不同地、很快一家人就来到了王家的院墙外。正要转进门去,门外有几个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一家人,方平赶忙躲开目光低下头来,玉英却毫不在意地对志清说:“志清,你下来吧,赶快进去叫外公外婆,去告诉他们、说我们来了。”
听到母亲这样吩咐,方平的车还没有停稳,志清便从上面跳下来,一路高喊着“外婆!”跑进屋去了。
不一会,只听屋里传出了鞭炮声,等玉英她们跨进院门,迎面一个大小伙过来迎接,他看见玉英便亲热地叫了声“姐!”。玉英这才看清他原来是玉昆,一年多不见,这个小弟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等到方平放好车,玉英向他介绍说:“这是我弟弟玉昆。”
“哦,玉昆啊。”方平口里这样招呼着,同时用他漂亮的笑脸看着玉昆,只见他不胖不瘦的中等个儿,圆圆脸上有一种仰慕的微笑。
玉英刚要向玉昆介绍方平,玉昆却赶在她前面笑着说:“我认识他,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他只是把我当个孩子,可能没在意过。二姐在家里也常说方平和方香都怎样地好看。”
方平对于这样的夸赞已经木然,可今天当着玉英的面他有些不大自在。玉英见方平这个样子,于是她转去问玉昆:“你二姐还没有回去吗?”
“还没有呢,她在特意等你回来。”
一帮人说说笑笑进了堂屋,里面所有的人都等在这里,王妈笑着迎过来接过志慧。
玉英双手才放开志慧,却又走到玉贞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孩子问道:“玉贞,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吧?”
玉贞没有回答玉英,她却满脸笑容地指着旁边一个男人说:“你过来叫姐姐啊,缩在那里当乌龟啊!”
那个男人真的老老实实地过来喊道:“大姐,你过来了。”脸上却是一脸憨厚的笑容。
玉贞还是和原来一样地开朗,只见她做个鬼脸对玉英说:“怎么样,很听话吧!”
看着这个情景,玉英告诫玉贞:“他看起来很老实,你可别欺侮他哦。”
“姐!我傻啊,什么人不好欺侮来欺侮他!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吵架的。”
自从进到屋里,玉英娘三个只记着说她们重逢的话题去了,剩下方平带着志明不好站在哪里,玉昆见他很不自在,便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王爹在里间听说玉英一家都来了,本来很高兴,当他看见方平时,心一下就凉了。寡妇嫂子和单身叔子住一个屋檐,本来就是非难辩。你们倒好,小叔子送嫂子都送到娘家来了。将来闲言碎语不会把你们给淹死啊。想到这些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默默地把自己抽过烟的烟嘴用衣袖磨擦了几下,然后装上烟丝递向方平,同时用淡淡的语气说:“来一口吧。”
方平突然间不好怎么称呼他,尽管自己并不好抽烟,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忙接过烟杆感激地说:“谢谢您!”
玉英和玉贞打过招呼,回头见爹和方平默默地坐在那里,神情有些异样,她忙走过去喊道:“爹,没来得急招呼您,您还好吗?”
“好,好,我很好,只是你受苦了,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你是怎么过来的啊?爹也没去看你。”方爹说这话时没有一点笑容。
玉英很自信地微笑着告诉他说:“爹!您就放心吧,我有婆婆和方平帮着,什么都好,特别是方平,去年他赚了一笔不小的钱,现在全由我管着,他对我这么好,这一辈子有他,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在一边的方平被玉英的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他忍不住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玉英却微笑着随意地漂了他一眼。
王爹没等听完玉英所有的话就噌地站起来,气冲冲向里间去了,玉英连忙跟了过去。至此全家人都明白了彼此的关系,目光一齐定格在方平的脸上。方平此时像喝了几斤烧酒,全身火辣辣地,脸也红成了枚槐。
父女两来到里间。在玉英面前,王爹还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今天他却气得颤抖着手指着玉英说:“我过去总认为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没想到你竞做出这等事来,和小叔子勾搭,这在家族里是要沉塘的丑事,就是不把你沉塘,将来口水都要淹死你,你要让你的孩子们将来怎么做人啦。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怎么就轮到你身上了呢。”
玉英此时还很镇定地对父亲解释说:“爹,您先别急,听听我的想法你再说行不?”
王爹仍痛心地叹息道:“这明明是一场祸事,还能有什么想法。”
“爹!首先要告诉你,我和方平从来没有过苟且之事,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为了不使兄长的三个孩子受委屈,他决心这一辈子不娶女人,一心一意地要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另外,他对我确实有着很深的情意,但是他又不想做对不起哥哥的事情。他真的是左右为难,甚至准备就这样地过下去。我作为他在生的嫂子,总不能看着他被我和升哥害得孤伶伶过一辈子吧!这样好的男人,看着他形单影只地出出进进,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只是我从来还没有流露过。”
“我也曾经多次劝他找个女人,可他坚持不同意,总是说怕娶了不知心性的女人,怕她嫌弃哥哥留下的孩子。今天说的这个意思。我原本想还看两年再作打算,可今天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使我意识到,与其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让人说闲话,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成了这事,变成真正的一家后,也就不怕别人说了。”玉英说这番话时,起先还很镇定,但是她越说越动情,说到方平的为难处,她竟然泪流满面。这样地动情,完全是她对方平爱至极深,这种爱有时使她变得脆弱,有时又使她变得坚强,她甚至有代他去受所有苦难的勇气。
王爹听女儿这么说,火气渐渐地消了,等玉英说完,他很关心地问她:“那你们今天是专门来说这事的罗?”
“不是的,这些话我还只跟您说了,方平都不知道,今天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吵着要来,没办法,妈只好要他来送这些孩子。”玉英这时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我说呢,他妈平时是个很懂礼数的人,今天怎么让他和你一起来,那这件事他妈也知道吗?”
“我婆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把道理跟她讲清楚,她会同意的。”
“孩子啊!你真是命苦,本来说找了一户好人家,转眼间却发生这样多不如意的事,一件件都是那么的沉重。”王爹这时心疼起玉英来。
玉英此时却感激地说:“爹,我嫁到这样好的人家,就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不如意我也一点都不觉得苦,他们家的人个个都是那么地善良,待我就如同骨肉。世间最难得的是人心,财富只是一眨眼的事。”
王爹这时的心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对玉英的事不但不再阻拦,他还建议道:“你既然这样安排了,你就自己做主吧,我也同意你的意思,要办就快一点,不要让人说得沸沸扬扬了再行其事,那样反而会留下话柄。升儿已经去了两个年头,这边情理也能说通了,只是这样的事你怎么向你婆婆开口啊!要不要我去跟她商量一下?”
“爹,还是先由我自己找机会吧,不行的话再来找你。方平是肯定不能去说的,只怕理还没说清,他妈就把他当成无情无义的不孝子来骂他,到那时反而会弄得风言风语。”
里面在和风细雨地设计着,外边堂屋里的人却都不好随便议论,不知道这将是一场好事还是一场祸事。
玉贞把孩子放到她男人手里,然后去到厨房沏茶去了。
玉昆比前几年懂事多了,他不顾志明的不肯,强行把志明从方平怀里抱起来到屋外躲避这难堪的寂寞。
王妈抱着志慧,被丈夫这突然的脾气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生怕玉英真的有什么闪失,眼睛里不禁又流出了着急的泪花。
志清在家里时吵着要来,可是一到这里却赖在方平怀里不肯出来,因为他很久没有来过了,对这里已经感到陌生,这会儿志明被舅舅抱走了,这里便成了他一个人的怀抱。
方平现在成了这一家人目光的瞧点,这些目光虽然都没含什么歹意,但是,那种复杂含意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玉英又不在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地,躲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他只好抱着志清,把脸不停地在志清的头上轻轻亲着,多少能躲去一些目光。
堂屋里沉默了好久,玉英和她爹一起笑眯眯地出来了。王爹径直走到方平面前微笑着说:“我也叫你平儿吧,谢谢你和你们一家对玉英的疼爱,她将来的事还是希望你尽心地帮着,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样委屈了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抛开那些顾虑,其他的就让玉英去办就是了。”
方平听了王爹的这番话,他笑容中带着羞色,默默地既不摇头也不点头。王爹知道这么快就要他一个明觉的答复有点为难他,但是,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已经默认了。
人的感情也真奇怪,一旦知道了要发生的事情,瞬间都不自觉地站到了自己的亲情位置上。只是都和王爹一样,语言上还不能那么直接,方平也不例外,他不由自主地进入了那个即将要扮演的角色。看玉英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那种强烈而又无望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和甜蜜,身心也有一种感情有了归宿以后的放松。只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家里他还不太大方。
由于方平本来就是一幅招人喜欢的模样,又知书达理,这样一个出色的小伙将要做自家女婿了,王爹和王妈更是喜欢得不知如何把他捧上天去,饭桌上只顾着给他敬菜。其他人敬他是新客,也就没人与他们计较了,王爹唯一遗憾的是方平滴酒不沾,只能把菜碗里的菜不断地搬到他的碗里,最后,方平几乎是逃离饭桌。
午饭过后不久,彼此间还谈兴正浓的时候,王爹却问道:“你们都在这里睡吗,不在这里睡的话就早点回去吧,晚了怕吓着孩子,”其实这只是他明着的一个意思,暗地里他是担心方平和玉英黑夜里被人撞着引起误会,闹出什么话柄来。
玉英理解父亲的意思,她主动站起来说:“那好,我们这么多人,就是想住这里也住不下,我们就先回了。”
“志清,志明,快跟外公外婆道别吧,我们要回去了。”方平这样地道别,其实是自己不好怎么称呼,借着孩子的口气,这才好礼貌地出门。
屋里的人全都跟在王爹的后面,把这一家人一直送出门外。
在回家的路上,又遇着一些好奇的熟人,问到他们的关系,玉英总是沉着应对,她即不主动挑明,也不刻意隐瞒,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方平首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当他见到玉英是那么地坦然。慢慢地他也不害怕了,坦坦荡荡地应对面前发生的一切,过去那些想和方平结为夫妻、或者想结为亲戚的,话语中不免含一些刻薄。其中就有一个大婶问道:“方平啦,你做现成的爹了,儿子都这么大了?”
方平听了并不来气,只听他笑道说:“本来就是骨肉之情,何必追究那么多讲究。我在这里谢谢您过去对我的好,将来也许还有求您的时候,到那时希望您还是帮忙。”
“你啊!就是嘴里说说,什么时候会求到我们的头上,你作不了我女婿,做干儿子肯不肯啊。”
“好是好,不过我已经拜了干妈和干哥哥了。”
“你看,我说你就一张嘴说得好吧,你还不承认,算了,我也不强求你了,以后有空还是来玩吧。”
“好,有了时间我一定来看您。”
方平每一句话都说得那样温柔礼貌,不禁使玉英联想到他在外面有多少仰慕他的人。因为自己在家拖儿带女,家务又多,不曾经常出门,对外面的人也就不多认识。而今看到近几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认识方平,见面的话题总是离不开他身边这几个孤儿,这些人中有同情孩子的,有可惜方平的,也有个别说难听的。终因他们自己想开了,别人说什么已经无所谓。就这样在一路异样的目光中他们回到了方家。
一到家门前,志清像长了翅膀似地跳下车,飞奔到里屋大声喊道:“奶奶!姑姑!,我们回来了。”
方妈和香儿听到喊声,互相掺扶着出来了,方妈用探问的目光看着玉英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太晚了怕吓着孩子,爹要我们早点回来。”玉英回答这句话的口气中已经溶进了与方平成为一家的前揍。
“那也是,你爹妈还好吗?这两年一定很难吧,你也一直没回去帮个忙。”
“她们都还好,以后也不用多惦记了,玉昆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我今天差点就没认出他来。”
“那就好,这样一来你也省心多了。”
“奶奶!我是叔叔的儿子吗?外边好多人都说我是叔叔的儿子?”志清突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方妈这样问她。
“你别听那些人糊说,你怎么是叔叔的儿子呢?你是你爹的儿子。”方妈用着急的口气想制止志清。
志清自从志明出生起就由方妈带着,方升得病以后他就更少和他爹接触,加上年纪又小,现在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父亲了,听奶奶说自己不是叔叔的儿子,于是他更疑惑地问道:“那我爹呢,他怎么老是不回来啊?我都不记得他了。”
这一下把所有的人都问住了,玉英怕他再问下去,便借此机会对他说:“志清啦,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管叔叔叫爹吧,你就做他的儿子。”
“好,我不叫叔叔了,叫爹。”志清顿时高兴得连连跳起来喊“爹”。
方平怕伤了孩子,只得被动的答应。
方妈一见这个情景,她顿时就急得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数落道:“家门不幸啊,玉英,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我一直都是那么地相信你,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要他去送你和孩子。你说说,是不是平儿他为难你了,要是这样,你可以告诉我,我来调教他。”
玉英见婆婆在这种时候还这样相信自己,把责任怪到了儿子身上,她不禁从心底里受到感动,她流着泪咚地双膝跪在方妈面前,哭诉着对方妈说:“妈,您听我说吧:您比我的亲生母亲还关心我,心疼我,这些感受我都把它放在心里珍藏着,我想用我的行动来回报这个家庭,也有一些创造财富的理想,可是,我一个寡妇人家,拖着三个孩子,走不出三里地,别说是挣钱回报你们,就连我们娘儿四个都难以养活。”
“方平如果说他自己要娶一个女人回来,我当然没有资格说他,可是,他的心太善良了,怕娶来的女人欺侮我们娘儿四个,因此,后来他一直不说起成亲。自从升哥得病一直到现在,他和我一起操持着家务,共同承担所有的不幸,对我们娘儿四个是那样的尽心尽力关心,我就是铁打的心也溶化了。”
“近几个月来,他明明对我有意,这个您也看到了,可是他怕对不起二哥,哪怕天天和我在一起,他也从未做过非礼之举。他还暗自发誓即不成家、也不做对不起二哥的事,准备就这样地过下去。要真弄成这样,岂不是我和升哥害他一辈子。升哥生前那样地心疼他的小弟平儿,如今他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他心爱的平儿为了他而这样地孤孤单单左右为难,他一定是难以瞑目。”
“妈!您还应该看得到,近些日子以来,方平除了和赵先生一起做生意外,他已经很少出门,这并不是他不喜欢朋友了,当然一个是家里事情多,我猜他另一个原因是他的那些朋友们都已经成家了,只剩下他孤单一人。每当看见他默默地遥望外面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放在油锅里煎一样,我想这都是我和孩子们害得他如此。”
玉英说到这里,全家人都成了泪人,最受震撼地是方妈,她从来都认为自己做什么事都绝对公平,没想到表面放任的平儿心里却是这样地难以理解。她双手扶起玉英激动得流着泪说:“孩子啊,真是苦了你了,你比我这个做娘的更加了解平儿,更关心平儿,是我错怪你们了。平儿啊!我的好儿子,娘一直都对你怀有偏见,从来都不相信你,这是娘的错,以后你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四哥,对不起了,过去我和妈一样地不喜欢你,总是和你拗着说。”柔弱的香儿更是泣不成声。
今天最受感动的还是方平,他没有想到一直都表现得非常严肃的玉英、把他了解得只剩骨架了。内心这多年积攒下来的委屈被她一一道出,感情的闸门被泪水冲开,就那样任它流着。他跪下来谢绝母亲的道歉说:“妈!不能怪你,都是儿子的错。”
见方平跪在地上落泪,志清摇摆着走到他旁边,两手勾着方平的一只胳膊使劲往上搂,并夹着忍不住的哭声说:“爹!不哭,你说过的,男子汉不哭脸,不掉眼泪。”
“不哭,爹不哭,你是爹的好儿子。”方平忍不住一把把志清抱在怀里,声音中也夹带着感动的哭音。
事情说到这里,全家人都流下了悲喜交加的泪水。
已经到了这一步,玉英想借着正月上旬这个空闲的日子把婚事办了,下半月就可以集中精力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如是她向方妈提出说:“妈,我和我爹商量好了,我与方平的事,与其这样不清不白地拖着,还不如尽快办了,明明白白地做了一家人,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闲话了。过了正月,我还想顾几个人,具体做什么以后再告诉你们,眼下的这件事还是您出面的好。”
“你想什么时候办啊?”到了这个时候,方妈虽说心里对这件事还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她不再反对,而是任其自然。
“正月十八怎么样?”
“时间倒是来得及,只不知道你要按那正亲办哪还是只请几个证明人?”
“我倒无所畏,二婚了,还有什么张扬地,只是方平他这辈子才这一次,本来就已经委屈了他,我看还是热闹一点吧,不就多花几个钱吗!以后会挣得到的,方平你看呢?”
“办喜事就是要喜庆,我看办热闹一点还是好,免得有人说是偷偷摸摸。”方平也赞同玉英的意思。
“那好,平儿你明天去把刘聪喊来,只说是我要找他,由我和他来为你们操办这场婚事,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地。”方妈这时也露出了微笑。
为了方平和玉英的这场婚事,方妈遍请宾客,凡是她认为该请的客人都请到了。而对方平的那些朋友,玉英一直怀有一种神秘和好奇,在她的提议下,方平亲自去请了那些久未相聚的兄长们。
正月十八这天,上午的太阳才三杆高,那些做客的就三三两两地来了,正当方平忙于接待的时候,有四个抢眼的男人张望着向方家走来,方平一看见他们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屋里的其他人也随着他看向外面的那几个人。只见走在前面的三个人个子相差不多,脸像也多少有些相象,都是胖瘦适中的中等身才,日字形的脸面皮白皙,一派文质彬彬的样子,穿着也相当讲究,只有年龄看上去有些差异。不过顶多都不会超过三十。方平先迎着前面的三个人喊道:“大哥、二哥、三哥,立理呢?他没跟你们一起来啊?”
听到方平问,走在第二位的笑着回答道:“他呀!总是爱和静为在一起,他们两个一起邀有德去了。小弟啊,先别说他们,我们总算盼到喝你的喜酒了,恭喜!恭喜!”
原先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插上来说:“小弟啊,我也恭喜你。这一年多来你不怎么到我家去了,我们兄弟几个找不着对手,害得我家立信做诗做联都提不起兴趣了。”
“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你们兄弟四个哪一个不是文才出众,墨留千古,就说大哥的文章,二哥的诗词,立理的墨宝,这方圆二十里有几人能超过你们,就是立真的文彩也是千里挑一,唐兄你说是不是?”方平说到最后把目光投向最后面的那个人,以询问的口气这样招呼他。
后面被方平称作唐兄的人,只见他个子高矮和方平差不多,不过,他却是一派高大威武的气派,长方形的脸像看上去有一种驰骋疆场的坚毅。他见方平这样问他,他也照着方平的意思说:“老大立诚,老二立信,你们就不要谦虚了,你们再要谦虚,除了小弟,我们这些人都没法再谈文章,立真你说是不是?”
被称作立真的老三笑着说:“今天是小弟的大喜,你们就少说这些空文章吧,等会儿到了屋里再多拿出几首来,压得住头的就是文大爷。”立真话刚说完,又见他目光投向远处笑着说:“哦,他们来了。”
大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又高高矮矮走来三个男人,年龄都像是二十出头,比方平大不了多少。
那几个人见这边的人向他们看去,全都笑着向这边招手,老远就听他们喊:“小弟!恭喜!恭喜!好久不见,原来是找老婆了,怪不得把我们给忘了,我还以为你再不跟我们来往了呢。”只见说话的人中等个儿,由字脸形,眼露志慧,一脸笑容。
“静为,你这嘴怎么这么烂啦,小弟今天大喜,却说出这样伤情的话来。”叫唐兄的这样替方平回敬静为。
方平却站在原地向他们招呼道:“立理,静为,有德,你们也来了。”
“小弟啊,也不能怪静为这样说你,让我们在家里望了你这么久,又不好来喊你。哎!你妈不骂你了吗?”他说话间突然像记起什么似地,便笑着向方平打听。
“立理,你别瞎说,他妈骂他的话还会接你来喝喜酒?你也是长不大的孩子!”立信赶紧这样喝住立理。
这个立理长得也和他三个哥哥有点相像,只是说话和微笑间还带有几分轻狂。
后来的这三个人中,只有那个称为有德的人正正经经地走到方平面前说:“恭喜小弟真于要成家立业了,我祝你多子多福。”
“哦,只有有德才真像是来送恭喜的,你们这几个,特别是立理,我好像还没有听见你向小弟道喜……。”
“恭喜,恭喜又恭喜,恭喜小弟八仙投胎送贵子。”没等立诚把话说完,立理立刻抢过话题恭喜方平。
“算了,别站着说话了,我们进去吧,我已经特别安排你们坐到我原来的房里去。”方平说罢把这些人带进自己住的房间里。为了解释玉英以往对自己的好奇,他很快把玉英也喊了来。
因为是二婚,又是自己原来的家,玉英就没有和上次成亲那样地躲着。她一来到这些人中间,方平就指着一个挨得较近的介绍说:“这是周家四兄弟中的老二,叫周立信,我们家孩子的名字就是他取的。他家老大叫周立诚,老三叫周立真,老四叫周立理,哎、就是这个,他比我只大了几天。”说话间他把目光也移向立理。
立理用得意的眼神看着玉英回应道:“弟妹,真是没办法,就是只大一个时辰你也要叫我兄长,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不委屈,方平有你们这些兄长关照,这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荣耀。”
“弟妹啊,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些人外表这么好看心底就有多么高尚,包括小弟也一样,说到男女欢情的时候,没有人能形容得他们这么透彻……。”
“静为,自己是这种人你就别把屡盆子扣到别人身上,小弟现在还是个童男子,谁听你这句话都是在污蔑人。”一边的唐兄在指责于静为。
“唐怀说得对,小弟哪像你,他是春花园里的新竹,你是长在牛粪中的狗尾巴草。”立信也附和着唐怀。
方平和玉英只是微笑着看他们互相指责,等他们说完以后,方平这才指着没有参与指责的另一个介绍说:“他叫赵有德,也是兄长,这些人中我最小,所以,他们全是我的大哥。”
玉英一一叫过大哥,便和方平一同出来,在门边,玉英喊住方平说:“你留在这里陪他们吧,外面有我,有聪哥,还有秋生,妈也在招呼着,忙得过来。”
“那好!那我真的留在这里了?”方平的脸上显示出一脸的兴奋。
“嗯,你进去吧。”玉英说罢微笑着独自走了。
方平转身仍又回到大伙中间来,立信首先慎重地问方平:“小弟,我们听说她是你嫂子?”
在这些兄长面前,方平还是显得有些别扭,只见他稍微底下头小声回答道:“嗯,她人好,也是为了那些孩子们。”
“哦,既然是这样,那我为你通达的心怀赋一首,你看如何?”
方平只是看着他微笑,没有表示可否,而其他人听说有新词,连忙催促立信快说,特别是立理和静为,那神情就像是面前掉着一串红艳艳的酸葡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立信看着他们的神情,便慢悠悠地吟咏道:
坦荡心怀容大海,不计曾经别有怀;
从此携手人生路,同心换得福禄来。
“哎!立信哥,你这是说的大词,我给小弟来一首细分一点的,你们听着哦:”静为说罢,便摇头晃脑地吟咏起来:
红女虽新艳,灯落一般同;
怎如相知嫂,心与心相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