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跪倒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年十六,冷家千金年十五,皆在婚配之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特行婚配,至此。冷如雪接旨。”
刚念完,就看冷如雪小脸一片煞白,嘴中喃喃道:“不要,我不要,不要嫁,不要嫁人。”
阮公公离得远听不见,再喊了一声:“冷如雪接旨。”
冷亦寒站在冷如雪身边,拉着她的袖子道:“如雪,别任性,快去接旨。”
冷如雪抬头大喊道:“我不要……”嫁字没出口她愕然怔住,“怎怎怎么是你?”
冷若冰大步走来,“怎么不能是我。”刚才还心说怎么门口连个看门的也没有,原来都在这里跪着,那不男不女的手里拿着的,像是圣旨。
冷如雪看到了什么光芒似的道:“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走到前面去接过阮公公手里的旨意。
阮公公娇笑着说:“这才对,哦呵呵,奴家给王妃先请安了。”
众人都寒了一个。
冷如雪也笑道:“公公受累了。”说着褪下手上一个镯子给他。
阮公公笑着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瞪了冷若冰一眼:“哪儿来的野丫头不知规矩,咱家宣读圣旨的时候竟然没跪,也罢了,咱家今儿不跟你计较。”
冷若冰皱着眉头就要拔剑,却被冷裕喝住了:“你还没有死!”
不错,冷如雪都没看出来的这张脸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冷如雪小跑到冷裕身边冷冷到:“爹你认识她?昨日女儿就是被她打成这样,您看我这伤。”说着冷如雪就恨恨的露出手腕上的淤青来。“您猜我想到了什么,反正那什么三王爷也没见过我,让她替我嫁了那个暴君,哈哈哈。”
冷如雪正笑着,却不见冷裕说话,只是直直的望着冷若冰,两人的对视中,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硝烟的味道。
冷若冰无视掉冷如雪回答了冷裕的问题:“是的,我还没死。”
冷如雪动了动冷裕的胳膊道:“爹,我说的好不好。”
从人群里出来了一个女眷缓缓道:“雪儿说什么胡话,这欺君之罪我们家可冒不起,跟皇上攀亲戚得时刻小心着点,京城认识你的还不多么,毕竟是纸包不住火,若是婚礼上揭了盖头失了颜面的不只是王爷,更是我们整个冷家。”
“娘,你就真的忍心让我嫁给那个暴君吗,他府上死过的人还少吗?”冷如雪不乐意间却也不见冷裕再开口说话。
冷亦寒拉住冷如雪不让她闹问道:“如雪,你说昨日是她欺负的你,那你认得她是何人吗?”
冷亦寒满眼全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溢于言表,可这没让冷若冰觉得感激,记得我才对,不记得的要严惩,就如同昨日在大街上一样。
“我怎认得她是谁,哪家那户,姓甚名谁,要我真的当了王妃我灭她九族!”冷如雪指着冷若冰骂道。
灭九族,这话说的好,连你也在内了,冷若冰冷哼一声。
一直不开口的冷裕厉声道:“你要灭谁九族!”
“爹,爹,我说的是她……”
冷亦寒立刻捂上冷如雪的嘴巴,在一片怨怼中说道:“她,姓冷名若冰,冷家三女,冷-若-冰。”
从静可聆针到议论纷纷,用了不到一分钟。
那个三年前被送去青山,家仆传来已死讯息的冷若冰,没死,而且回来了,以一种美丽到极点的姿态,回来了。
冷如雪听到冷若冰这三个字第一反应是去拿鞭子,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她不顾大小场面,不顾冷裕的在场,都要除她,欺负她。
冷若冰只是平静道了一声:“如果昨天你还没挨够,我不介意今天再舒活筋骨。”
冷如雪收回了鞭子,这就对了,知道痛了,就不再犯了。
冷亦寒抓着冷如雪的胳膊硬是把她扯了回去。
“今儿个是八月初一,我若是没记错,该开会了吧。”冷若冰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冷裕接着话茬道:“没错,今天终于人都到齐了,是该开会了。”
到齐了,这是什么意思,以前都没齐过,还是说,他从来没忘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儿叫做冷若冰。
冷裕一直都这样,摸不透也看不清,时好时坏,甚至是,漠视。
就是这样的家庭,如果这个冷家和现代的冷家是一样的遭遇,她不会去报仇。
萧泉,三年了,练功习武,没什么时间去想那个血海深仇,可是有些烙印,终究挥之不去。
冷家的会议室很大,冷若冰仍旧是随便挑了一个位子坐下,悠然看着冷如雪暴跳如雷以及身边拉着她的冷亦寒。
“你不是我们冷家的人,出去,出去!”冷如雪还是喊了出来。
冷亦寒压住冷如雪小声道:“你要是敢说出她的身世爹再疼爱你也不会饶了你的。”
看冷裕已经狠狠瞪了她一眼,咽了一口口水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冷裕开口朗声道:“今日的会议内容大家都该知道,是早晨的突发事故,对于圣旨要如雪嫁去三王府的事情,大家怎么看。”
冷如雪的娘也就是大夫人发话了:“我认为不妥。”
“夫人觉得有何不妥?”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冷裕的话是在装腔作势。
大夫人道:“虽然雪儿在外界名声不甚远播,却也是我们冷家护在掌心里宠大的,那三王爷洛云深生性残暴,据说他府上经常死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与皇家攀亲戚不是什么小事,我却宁可雪儿嫁给哪个疼爱她的公子也不愿嫁那个残暴王爷,若是温文尔雅的太子还蛮恰当。”
“你还真看得起你们家冷如雪啊,名声不甚远播?她名声可大了去了,知道别人叫她什么吗,京城第一悍妇!”冷若冰插句嘴,学的这不紧不慢的调子还真是气人。
冷如雪刚闭上的嘴巴又控制不住了:“你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只有你这样的才适合让那个暴君蹂躏!”
冷若冰不跟她吵架,斜睨了冷裕一眼道:“暴君?还不知道嫁过去是谁欺负谁,别让皇家给休回来才好。”
话里全是讽刺的功夫在壅山已经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天知道她刚继任掌门的时候南奚那一派的人是怎么对她冷嘲热讽的。
冷裕等他们都说完才开口问冷亦寒:“你身为冷家长子,对这件事怎么看?”
冷如雪笑了,哥哥怎么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孩儿认为,圣旨不可违。”冷亦寒又看了怔住的冷如雪一眼,“如雪要听话,就算冷家在京城再有势力也得罪不起皇家,皇上一句话就是抄家灭族,你能看着我们冷家上下几十口给你陪葬吗?”
冷如雪静下来瘫倒在椅子上,眼泪刷的流下,“我不要嫁人,我还要等十一哥哥回来,我的十一哥哥……”
冷亦寒拍拍冷如雪的背缓缓道:“十一他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那我就永远等他!”冷如雪这股执拗劲儿不知是从何而来,等那什么叫十一的男人是如此,欺负她的固执也是如此。
就这点来说,倒是符合她的性子,冷如雪也是有可爱之处的。
“能让我看看圣旨吗?”冷若冰径直走过去冲冷如雪伸出手,冷亦寒夺过圣旨放到她手里,缓缓打开明黄卷扫了几眼笑道:“你还真是笨。”
冷如雪瞪她。
冷若冰翻转过去给她看:“你看好了,上面写的是冷家千金,不是你冷如雪。”
冷如雪哭着还抽抽搭搭的说:“谁不知道冷家就我一个千金,这和写我名字还不是一样吗。”
“你们既怕犯欺君之罪又不想冷如雪下嫁,你们好像忘了,我,也姓冷。”冷若冰阴森笑道,原来有时候身份也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只要冷如雪越不想嫁,她就越好提条件。
冷如雪这时候站起来和冷若冰对视:“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我嫁过去?”
“不是!”
冷如雪继续瞪她。
“我有条件的。”冷若冰大喘气似地说出后半句。
冷如雪用手背擦着眼泪转怒为喜道:“快说快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第一,从现在到迎亲那一天你们不许擅自骚扰我,第二,你冷如雪得听我命令,第三,如果你这段时间内打不过我,前面两个都免谈。”
“我没听懂最后一条。”冷如雪挠着头看冷亦寒:“哥,她最后一条什么意思。”
冷亦寒道:“她的意思是,比武定输赢,你要是打不过她还得乖乖嫁,她根本就是提出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来气你,你以为她真的对你那么好?从昨天你的受伤程度上来看,别说是你,我们两个联手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冷如雪接着瞪她。
冷若冰只是淡淡的说:“试就有机会,不试你也不吃亏,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就阔步走出会议室,这样的场景,终于到了吗,这段时间,大概可以弄清楚事情。
只是,什么时候才可以回现代,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太上老君要的东西,萧泉的灭门之仇还没有报,怎么能安心生活。
又回到那个潮湿阴冷的小院,破旧的摇摇欲坠的木门,冰冷的床,布满蛛丝的墙角。
只是略微收拾了一下就住下了,不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还是这样腐烂的气息适合她,这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