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十一吗？”
“冷府哪有不记得十一少爷的。”竹香一边说一边看着冷若冰的脸色。
冷若冰顺势说下去，“也不知道十一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竹香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这话您没问过少爷吗？”
“当着大哥的面我总是会害羞问男人家问题的。”冷若冰低眉顺目，佯装看着手里的书。
竹香道：“十一少爷五年前去了边塞后就很少回来探望，从来没进过冷府，不过他时不时会和少爷传书信，交代一定要照顾你。”
“果然十一和大哥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呢。”
“毕竟是生死之交，十一少爷和少爷关系自然好。”竹香小声凑近了冷若冰，“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自己揣摩去吧，掌门。”
冷若冰一惊，再回过神来竹香已经出了门。
掌门……
竹香是谁？
竹香刚走，就看见银面斜倚着门框玩味的看着她。
“你来多久了？”冷若冰看着门框边上的他问。
银面看着天色说：“很久了吧，等那个侍女走了我才敢出来见你，不过……她可不是普通的侍女。”
冷若冰点头，原来如此，所以竹香的最后一句话是靠在她耳边说的，银面的藏匿术还不够炉火纯青。
“你在打听谁？”银面的眼睛闪着光芒。
冷若冰讨厌这种感觉。
“一个叫十一的人。”
“任十一吧。”银面道，“我只知道几年前冷府收养过一个遗孤，是十一月十一捡回，取名任十一，据说他进府的那日冷家接到了一笔大生意，说他是冷家福星，上下对他关爱有加，尤其是……是冷如雪。”
“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冷如雪会恨我是因为？”冷若冰抬眼看银面。
银面道：“谁让你人见人爱呢，任十一从小在冷府长大，而且天生聪颖，帮了冷家生意不少忙，再加上那些所认为的好运气，冷裕对他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好，皇上几次让他进宫都被拒绝了，因为他喜欢你，而冷如雪喜欢他，还有很多复杂的关系我也不清楚，总之任十一后来还是被皇上调去镇守边关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冷如雪就想把你害死，她以为，只要你死了任十一再回来的时候就会喜欢她，多傻。”
多傻！银面这么说。
冷若冰第一次认同银面的观点。“多傻。”
冷若冰从不主动和他说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连空气都凝结了的尴尬和揶揄。
银面走到冷若冰面前，“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对冷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冷若冰放下手里的书回道：“因为你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任十一。”
“那么，你为什么会不记得任十一呢？”银面好像是被提醒了一样歪着头看她。
“断念，你该回去了。”冷若冰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大口呼吸着空气，“因为冷若冰和任十一无缘。”
任十一远走，冷若冰葬身冷如雪鞭下。
在眼泪和血水中，冷若冰死了，不知道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冷若冰在最后一瞬间有没有想起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任十一在念着她。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才是冷若冰！
银面眨了眨眼睛像小孩子那样调皮的说:“幸好无缘，否则他就活不到现在了。”
“你该走了，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冷若冰把窗子猛力关上“怦”的一声震到他的耳膜。
“我不走，凭什么提到别的男人就让我走？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怔住……
话才出口就后悔了，他刚才竟然忘了，对冷若冰而言，他只是个陪打，而任十一在她心里究竟有多重要还未可知……
自取其辱……
冷若冰道:“谁的价值大谁就重要。”
“他的价值？”他的银质面具好像抖了一下，“他对你有什么价值？”
“你不是说他天生聪颖，冷裕和皇上都很看重他，而且，他爱我，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冷若冰是这样的人，在她眼里只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对她来说没意义。
和事先想的一样，她不会有感情。
他很想问，那当初你为什么把唯一一条路给了我？始终没有问出口，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也许，三年前在山洞里偶遇的那个孩子她已经忘的一干二净，可是至少，她还留着玉佩。
“竹香是什么人？”
银面背着手道：“那个侍女？”
冷若冰点头。“你也说了她不简单。”
“只是感觉不简单。”银面摊手，“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去查的，如果她谁也不是我就不给你报告了。”
冷若冰不假思索道：“我要休息了。”
“还真是用完就扔啊。”
银面喃了一句，闪出门，从门外把门关上了。
冷若冰看着关上的门，突然有点紊乱的思绪，仇恨从来不曾停止，那么，爱这种东西呢，与之相关的，信任，知己，朋友，爱人，她什么都没有，即使是事事帮她的银面。
冷若冰倒了一杯茶送进嘴里，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
不是我无情，我根本不能有情，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等我拿到太上老君要的东西我就要走，不属于我的，不能留下也不能带走，包括感情。
断念，若是你人如其名就断了念想，我，叫绝情。
那把银质面具下究竟藏匿了怎样的一张脸，别让我看见了吧，等我回去的那一天，最好也不要。
一道鞭子甩在空气中的声音破空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那条长鞭。
……壅山上的各种机关让她已经熟悉抓住向她飞来的任何东西。
“你的鞭子好像比较听我的话。”冷若冰一把扯过来扔在地上，“别白费心机了，谁都看的出来我那天是在诓你，你根本打不过我。”
冷如雪捡起鞭子负气道：“我不管你是诓我还是骗我，那天你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只要我能打过你你就得嫁！”
不死心的冷如雪。
“据说你要嫁的三王爷是个暴君，杀人如麻嗜血如命，你有功夫来对付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新婚夜怎么过。”冷若冰喝完了手里的那杯水，看着她。
冷如雪肩膀突然抽搭起来：“我不嫁，我不会嫁的……”
“为什么不嫁，你以为你有多值钱？冷家的偌大家业最后都是冷亦寒的，你以为你一个泼出去的女儿能分到些什么，还是你以为冷亦寒到时候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有一个王妃的位子对你来说好很多，起码以后冷家很多人都要巴结你……”
“别说了，大哥不是那样的！”冷如雪捂住耳朵，眼中愤怒就像是三年前趴在地上染着鲜血的冷若冰一样。
甚至让她感觉如果不是现在打不过她，冷如雪的鞭子早就抽到她身上了。
同样是家人，冷如雪就这么护着冷亦寒，生生打死了冷若冰，难道爱情给她的仇恨的力量那么大！
“痛吧，痛了就知道人间险恶了……”冷若冰几乎是脱口而出，活过神来才闭上了嘴巴。
“我不会嫁的，就算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我不要嫁！”冷如雪扑到她身边，哭着摇着她的手臂。
冷若冰甩开她的手。“女人的眼泪可以很值钱，但不是用在这里。”
为了任十一，那个不爱你的男人，不值得。
“别求她了，她不会帮你的。”一个男声冷丁从门外传来。
冷若冰回头，是冷亦寒来了。
“你大哥确实比你懂事。”冷若冰回过头不看他们。“把你妹妹拉走，别在我这里撒泼。”
冷亦寒道：“是我妹妹不懂事，别在意。”这话说的冷若冰不是他妹妹似的。
以前那个能照顾她的冷亦寒不在了，是的，他只有一个妹妹，冷如雪。
半晌之后，没了动静。
冷若冰看着空旷的门口，任十一，冷如雪，冷若冰，这个世界上不该同时生出三个有情愫的人，那不过是飞来横祸。
只有死掉一个才能保持应有的平衡，冷若冰就是牺牲掉的那个，只是，这事情远远没有完。
白胡子来的太晚，不过，总算是来了。
一个虚无的夜晚，满是虚无的星空，还有虚无的冷若冰。
“白胡子？”冷若冰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他。
白胡子抚着胡子道：“叫我老君吧。”
冷若冰坐正了身子。“有事吗？或者，你终于打算告诉我我要找的那是什么东西了。”
“你在这个世界过的很悠闲啊。”太上老君没回答她的问题。
冷若冰冷笑道：“还好，只不过你晚来了三年，那三年我没有目的的活着，可是你都没有出现。”
“我在帮你，你没有这身武功怎么能这样指使你的仇人。”
“天火星是你干的，你不惜砸死了你一个同行，只为了让我去壅山找清涯学武功，我还没有你狠。”
“亏本生意我绝对不干，我已经逆天把你放到这个世界你就该帮我干活。”太上老君把一切说的理该如此，那将还没报仇的冷若冰又置于何地。
冷若冰怔了一下道：“如果你只是来找我闲聊的那你可以回去了，我还要睡觉。”
“那你睡吧，我走了可能还得好几年了，一不小心可能就十几年了……”
“哎你别走！”冷若冰又坐起来。“你找我肯定得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