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洛云深眼睛里含着点点泪光,“三年前,你为什么要把那道符给我。”
冷若冰是生来就会趋利避害的人,她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
“因为你说你娘快不行了。”
“哦,”洛云深笑,“原来,你是有善良过的,那就好。”
冷若冰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洛云深手里,“我们两清了。”
“不!”洛云深急忙收回手,“你拿着,你拿着!”
我不要两清,我就是要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就不会忘了我。
三年算什么,半年算什么,你心里既然都没有我,最起码,还得记着我。
洛云深往后一退,伤口出了点血,染红了浅色衣裳。
冷若冰连忙扶住他:“你想干什么!你故意伤害自己,你以为只要你的伤不好,我就不会走了?你和冷如雪一样傻!”
她以为我死了,任十一就喜欢她,你以为伤害自己,我就会愧疚不会走,你们都错了,甚至到现在都没有看清楚现实。
洛云深别过头去。“你知道我傻,就让我傻下去吧。”
洛云深的话几乎让她忘记了,他也骗了她两次……
琉璃进来了,场面很狼狈。
琉璃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冷若冰浑身湿透把一块玉佩装进了怀里,而洛云深躺在床上,胸前还有点点血迹。
“我不管你们又发生什么事儿了,我的病人必须听话,你要是再敢催动内力让伤口裂开我就不治你。”琉璃把药放在冷若冰手里,“你喂王爷喝药,他现在受不得激,一切等他伤好再说。”
造孽啊造孽。
琉璃还是回头对冷若冰道:“一会儿等王爷喝完药你还是去洗洗澡吧,再生病了我可顾不过来两个人。”
冷若冰点头。
琉璃走后,洛云深张着嘴巴说:“喂我喝药。”
冷若冰拿起勺子吹了几口药送进他的嘴里。
洛云深纠结半天也没敢说“你拿嘴喂我吧”这种话,那样他可能活不过今晚……
温热的水滴在身上,热气从木盆里冒出来,冷若冰闭上眼睛,躺在水里。
如果能这样,永远不醒过来,多好……
冷若冰在桌子上趴着睡,她的头发安静的垂下来,盖住了好看的眼睛,气息均匀,静静的飘在空气中。
洛云深扶着床站起来,缓缓靠近桌边,轻轻撩起她的头发。
冷若冰反手一招剪住他的双手。
“疼、疼疼……”洛云深闭上眼睛,这次真死了。
冷若冰蓦地放开手:“怎么是你?”
“这屋子就咱俩,不是我还能是谁?”洛云深只觉得冤,揉着手腕,这几天受多少次伤了他。
冷若冰:“我睡觉的时候不习惯有人靠近,而且你身上有时候杀气很重,不老实躺着。”
“我不老实怎么了……”洛云深也自知理亏,“你到床上去睡吧,趴桌子上睡太委屈你了,怎么说你也是王妃。”
冷若冰看了看他:“我睡床你睡哪里?”
洛云深抬头看天,“我我我也睡床。”
冷若冰摇头。“你去睡吧,我没受伤,睡哪里都一样,而且压着你伤口了我承担不起。”
“我不怕,你压吧。”洛云深笑。
冷若冰的拳头举到他的头上。
翌日清晨,冷若冰在院子里练功,就见清昀迎了上来。
“师姐,断念怎么样了?”清昀走到她身边笑。
冷若冰停下来说:“还行,伤口没恶化,不过你以后不能叫他断念了,在这里要叫他王爷。”
“恩。”清昀点头。
洛云深手拿纸扇一身杏黄色衣裳款款而出。“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你哪儿看出来今儿天气好了?”清昀看看头顶压的低低的乌云。
洛云深说:“本王说今儿是好日子今儿就是好日子!”
“行行行,看你生病了我不跟你吵。”
“本王身子硬朗得很。”
冷若冰在一边抱着胳膊看他们吵架。
“爱妃。”洛云深笑眯眯的凑近冷若冰。
“你叫我什么?”冷若冰捏紧拳头。
洛云深一摇折扇立在那不动了,“你打呀,反正我伤不好你也不能走,你最好打的再严重一点,我要是死了你就得永远陪着我。”
清昀道:“无赖!”
洛云深说:“我就是无赖!”
冷若冰放下拳头:“不跟你计较,希望琉璃的药能让你好快点。”
“今天咱们有事儿做,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说法叫回门。”洛云深一脸事不关己看着她。
回门,女子出嫁第二天要带着夫婿回娘家回礼,也就是……冷府。
因为是皇家成亲,所以成亲的第二天他们去皇宫请安,回来之后洛云深又受了重伤昏迷了三天,到今天已经是五天了,冷府还没来信,还是说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在。
清昀嗤之以鼻:“回去干什么呀,冷家人对我师姐那么不好,才不回去。”
冷若冰摆摆手:“回!凭什么不回,现在我是端王妃了,更该回去!”
洛云深笑,果然是我王妃。
冷家张灯结彩挂够七天才能摘下来,门口还是大红一片,因为冷家三女嫁为王妃,身价倍增,上门之人络绎不绝,门房松懈,连冷若冰都没认出来。
“萝卜,去告诉他我是谁。”洛云深扇子一挥,萝卜到了门房面前牛气哄哄道:“连元钺朝端王爷都不认识,瞎了你的狗眼!”
门房大叔连忙快步走出:“参见王爷王妃!”
把他们迎了进去才叫了冷裕出来,世人看热闹的天性使然,大厅很快坐满了人。
冷如雪低着头也被叫了出来,反正人尽皆知三王爷娶得是冷若冰,冷如雪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反正她现在不敢见冷若冰。
洛云深先客套了几句才道:“前几日本王公务繁忙,无暇陪同若冰来看冷家各位,今日来迟各位不介意吧。”
你们敢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冷裕忙道:“王爷能回来看我们是荣幸之至,怎敢介意。”
冷裕果然是商人的嘴脸,他从来不会决绝的对一个人说话,也从来不公开置谁于死地,比他弱的他就威严,比他强的他就谄媚,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家主冷家诸位该如何自处。
冷若冰啖了一口茶,冷冷的看着冷如雪。
“二姐怎么不说话了?”冷若冰开口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锁定到她那里。
冷如雪心虚,不敢抬头,也不说话。
冷若冰没了下文,吓唬吓唬就够了,她实在是没心思去对付她。
洛云深接话道:“是呀,我记得那日我来送聘礼明明见的是二小姐怎么上了花轿的却是三小姐呢,虽然圣旨上写着冷家千金,但是本王还是想知道其中缘由,家主你说呢?”
冷裕敛了目色笑着说:“王爷误会了,上次王爷来是小女不在家,才让二女出来相见,还是说您对小女不满意?”
洛云深的脸黑了。
冷裕又说:“您这次来的很巧,我们冷家今天才是真的到齐了。”
“谁回来了?”洛云深明知故问,看向满脸疑色的冷若冰。
“任十一。”
那个男子的身影像是一阵风吹了进来,衣摆都跟着微风飘荡,他脸上的笑就凝固在那里,仿佛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冷若冰扶着桌子皱紧了眉头。
冷如雪的脸上笑意渐浓:“十一哥哥……”
“萧泉!”下一刻冷若冰的匕首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
这个快要遗忘掉的名字,这张快要遗忘掉的脸,还是让她遇见了。
几乎忘记了,这里是古代。
古代……
冷若冰放下匕首,她怎么忘了,这里是古代,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他怎么会是萧泉。
抬头看那张脸,还是怔怔的退后的几步。
萧泉……如果是在那个世界,她不会认错,化成灰都记得这张脸。
冷如雪上前退了她一把护在了任十一面前:“你疯了吗!他是十一哥哥!”
冷若冰被一推跌倒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洛云深低头对她笑着摇摇头。
任十一轻轻推开冷如雪,笑着说:“我看是误会了,若冰,真的忘记我了吗?”
冷若冰还盯着他的脸仔细的看,眉毛,眼睛,嘴巴,全是萧泉。
“你是任十一。”冷若冰说,“你还有没有别的名字?”比如,萧泉。
任十一笑的如沐春风,“没有了,我被捡进冷府的时候义父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不对大发了!
冷如雪没理会冷若冰的反常,越发的靠近他:“十一哥哥,你回来怎么不对我说一声呢。”
任十一道:“我这才刚回来,就去见了义父,然后就有人通报三王爷回来了,还带着他的王妃,没想到五年不见,若冰已经是王妃了。”
这话里的酸味谁都听的出来。
冷如雪还自作多情道:“我还等着你呢。”
冷裕瞪她。
任十一转移话题:“那我就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了,虽然回来的晚了一些还是赶上了。”
晚了一些?他明明早就到了,上次他带着人皮面具而且头发遮住了脸没有看清楚,这次却是看的真切,就连声音都那么像。
四岁那年,她丢掉手里的糖葫芦踩在尸体里,看到了爷爷掌心用血画的“泉”字,听到脚步声她匆忙躲到了别墅后面,她亲眼看着萧泉的父亲带着他从爷爷的尸体里搜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