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每一个女孩子在年少的时候都会遇到一些人渣,因为这些人渣,女孩子们会加速成长,并且会变的越来越美丽与智慧,并且坚强。
在没有认识楚健之前,我是个27岁的老处女,这个词用在一个长的还不算丑的女孩子身上是不是很丢脸?反正我那个时候不觉得,以硕博连读的身份混在一个二流大学里,每天除了实验室就是宿舍与食堂,衣服终年黑白灰,戴着大眼镜,剪一头短发,室友陈丫经常说,你除了胸能看出点是女人外,其他与男人无差,难怪一把年纪了都没有男人要,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正在描唇画眉的小女人,说道:就以你一个月换仨男友的频率,不等俺俩毕业,这宿舍就会被那些男人砸了。
我是个晚熟的女孩子,十八岁第一次遇到男孩子写情书,傻乎乎的拿回家交给妈妈,结果,那个男孩子当晚即被老师叫了家长,连累着自己也被禁足三天。所以,当我连着几天在食堂遇到楚健的时候,我的心里某根弦迅速的紧绷,这个男人怎么天天都要和我一桌儿,边上明明还有空位,他该不是对我有想法吧,我想着居然嘴巴里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楚健这时候真在奋力啃一只鸭腿,听到我的话,呛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抹干眼泪平静下来,站起来以英雄就义的姿态说:“我就是对你有想法怎么了。”
我是外貌协会的会长,看着楚健长的体健貌端,饭量大,中气足,想着会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于是乎……便从了,反正也没谈过恋爱,怎么着也得在青春的尾巴快要溜走的时候尝尝滋味吧。
楚健已经毕业年余,比我大两岁,租住在学校附近,偶尔来蹭食堂。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朋友,会玩,嘴甜,擅于哄女孩子开心。呵,不是没有过美好时光啊,他会带着一打百合在天色微明的时候站在楼下喊我,花上还有露水,他的头发微湿,说是连夜去郊区的花市买来。半夜打电话把我叫起来去爬紫金山,我从没有在半夜走过山路,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温暖而有力。我瞪着路边高大灰暗的城墙,想着传说中的海枯石烂,哦,不,不,我不要海枯石烂那么久,只要在有生之年他陪着我身边就好了。
交往过一段时间后,他央求我搬出去与他同住,我拒绝,因为父母家规甚严,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寒颤,后果不可想像。但大家都是热血青年嘛,我能理解他,所以有时候搂搂抱抱摸摸什么的我也就默认了。可是,可是,让我和他都大跌眼镜的是,在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前提下,我居然怀孕了。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所以我坚决相信游泳会怀孕,挤地铁会怀孕!
经过了这一劫以后,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破罐了,没那个都能怀孕,真的住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可这一同居,却让我发现了珠丝马迹。楚健的住处,有女孩子专用的物品若干,他说是他前女友的,让我别多想,谁没有过去呢,我想想也是,重要的是现在,我和楚健迅速的投入小夫妻生活的初级阶段,有油盐酱醋茶以及若干小争吵相伴。
可能是因为我性格散漫的原因,我对楚健也没有太多要求,只要能看到他就好,所以交往一年零三个月,我除了知道他叫楚健外,不知道他工作单位在哪里,不知道是否有兄弟姐妹,不知道家在何方,所以当楚健将租住小屋里的东西收拾一空并且消失之后,我除了一遍一遍的拨打刚开始关机后来停机的那串11个数字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我完全不能承受这样的结局,要分手你直说啊,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神秘,害的我有好几次都疑心他是不是穿越到别的朝代去了,后来一想,不对啊,没听说哪本穿越小说的主角还带着家什穿的啊。陈丫骂我傻,问我怎么不哭,我说有啥好哭的,不就是被个男人甩了嘛,人世在世,谁没被甩几次。
要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对我来说是正儿八经的一段初恋,称不上刻骨铭心,但这辈子肯定是忘不了。我躲在学校破旧的电影放映室里看张柏芝和刘青云在那里模拟爱情,大口大口的嚼着爆米花,把可乐吸的咂咂作响,我只能在黑乎乎的地方放纵自己,大庭广众之下我是淑女,煽情的段子我不可抑止的哭了。
这时从侧面递过来一方干净的男式手帕,我借着昏暗的光影眯着眼睛瞅了他半天,发现是一个戴厚重眼睛的男孩子,见我看他有点紧张,会紧张的男孩子一般都不是什么坏人,只有花花公子才会在女人的注视下游刃有余,于是我接过手帕,胡乱的抹了几把脸,还给他,他可能没见过我这么邋遢的女人,一时之下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要拿回去洗一下再还给人家的吧,可是我心情很糟,不想这么麻烦。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先用着吧,不见有伸手接的动作,我只好缩回手,又拿手帕使劲的擤了擤鼻涕,然后团了团塞进口袋里。
隔了很久的某一天,我从实验室里出来,发现下雨了,可是我没有带伞,我站在门口纠结着是牺牲我手里的书里还是牺牲新买的小外套,这时,有个男孩子急冲冲的带着一身雨气冲过来,看来是另一个落难者,我看看他,有点面善,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冲我一笑,露出一嘴大白牙,我只好也微笑一下,同被大雨拦路者,相逢何必曾相识。他又仔细看了看我说,是你啊,你还没把我手帕还我呢,我…我…我早把那块手帕当抹布了,怎么还,我急了一脑子门汗,大声道:你也没说要还啊!他哈哈大笑,看着气急败坏的我说,你请我喝杯奶茶我就不要你还手帕了。呃,好吧。
眼睛手帕男和我同院不同系,名曰谢良朋,和我一样在求学的道路上孜孜不倦,都说女博士是灭绝师太,那男博士是什么?他说他是令孤冲,侠义甘胆,快意恩仇。我透过他800度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侠意那甘胆在哪里,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就你那智商,能分辨出男跟女就不错了。
日子就像雨水一样哗啦啦的从眼前流过,一转眼,我们就毕业了,我与谢良朋都顺利的留校,我们两个都不是有斗志的人,这么多年的书读下来,习惯了有寒暑假的生活,要是突然一下子全年无休,估计都要抓狂。工作定了,接下来就是见父母了,我父母不太乐意,因为他家在乡下,父母现在还靠种田为生。但迫于我的坚持,父母只好妥协。接下来便是商量以后的事情了,我父母把我拉到私下说现在房价涨的没边了,由他们出个首付,贷款我自己还,把厉害关系跟我说了,最后补了一句——加不加谢良朋的名字由我自己决定。
虽然在房子这件事情上吃了个闷亏,但直到现在,我仍然非常感谢父母,他们没有在他们掏出全部积蓄的情况下要求我不加谢良朋的名字,我当然如众多冒傻气的女人一样犯了人生中的一大错误,购房合同上写了谢良朋的名字。再接下来就是要准备结婚了,人生就是这么无趣,接照大部分人的生活轨迹一点点的前行,结完婚,生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上学,恋爱,结婚,然后两个老头老太收拾收拾搬进养老院,我坐在婚纱店里试妆,一点点的望见自己的未来。
谢良朋把请客亲友的名单给我看,反正他家亲友除了未来的公婆外,我一个也不认识,便把他递过来的名单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他抢过身来坐我边上说,你再仔细看看嘛,我说有啥好看的,难道你要请客我还拦着啊。他说万一有你认识的呢,我说怎么可能呢,说不定你是二婚,把我藏着掖着,到现在你一个朋友也不带我见,他诞着脸说,怎么可能呢,我不是怕你太漂亮,被别人给看上了嘛。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上厕所,我有在马桶上读书的习惯,随手就从沙发上抓了一本就往洗手间冲,打开一看,是谢良朋的亲友名单,我一眼就看到了排在伴郞后面的名字——楚健。我摇摇头,这世上同名的人还真多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想拿名单当草纸用的冲动。
又是半夜,谢良朋醉醺醺的回来,嬉笑着让我给他洗脚,我不肯,他左哄又哄最后没了耐心,连袜子也没脱,带着一身酒气扑到床上,我拖他起来洗澡,他手猛的一挥,把我推出去很远,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啊,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说他妈的你才是神经病,你以为我真的想跟你结婚吗?要不是看在你妈愿意出钱买房子的份上,鬼才会娶你这个又老又丑的灭绝师太。
我气的浑身发抖,我说你再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次,他说说就说,怎么了,难道我还怕你,当初楚健那小子跟我形容你多么的蠢,我还不信,他说你不信就试试,没想到你居然比他说的还要蠢上百倍,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跟你表白过吗?说过喜欢你吗?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最后还拉我去你家,不过后来看你妈愿意出钱的份上,我心也软了,想着自己在南京买房子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不如先结婚再离婚,房子也能有一半是我的,到时候是你走还是我走就不一定了。
现在还没结婚,你高兴的太早了,我冷冷的看着他,他说购房合同上有我们俩的名字,这房子啊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说完往四仰八叉的躺到床上,很快打起了呼噜。
可能是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猛烈,我居然冷静的倒了杯水,然后坐沙发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先打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婚礼要取消,他们简单的问了一下理由,似乎像是知道结局一般的平静接受了,只告诉我别难过,好好照顾自己,他们这也太相信我的强大了。然后找陈丫的律师男友咨询房子的事情,最后得知的结论是新的婚姻法出台了,只要能提供由我父母出资的证据,由我父母申请举证,谢良朋就得不到房子。值得庆幸的是,当时付钱的时候我直接拿我妈的银行卡刷的,这便是个很好的证明。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一点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不知道他清醒后会不会记得刚发生过的这一切,知道煮熟的这只蠢鸭子飞了,会不会后悔莫及?在下行的电梯里,看见光滑墙面上映出自己的脸满是眼泪,心里断断续续萦绕着一句话:“幸好不是你,陪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