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向后退了几步,那女人阴着脸的模样还挺可怕。
花梓蝶只觉浑身滚烫,知道是那微胖女子搞的鬼,大叫一声,向她扑了去。
只是慕二的阵法困住了她,她张牙舞爪着要冲出去,却被固封在原地。
慕二见自己终日熬夜学习总算取了些成效,起了个手势欲将阵法收起,制服花梓蝶。
恰在此时,梅园突然间紫光大盛,花梓蝶破阵而出,还未逃出园外的皇甫寻被她掳到了怀里,紫光接着直直朝慕二袭击而来。
慕二心下大喊糟糕,顾不得自己会被紫光袭中,迎上攻击就要去救皇甫寻。
若大黄被抓走,女鬼知他骗了她,她一定不会放过大黄!
她不愿再欠任何一人了……
迫在眉睫之际,她的身子却猛地被人一推,就跌落到了一边,再抬头,哪还有花梓蝶和皇甫寻的踪影?
她心里开始微微颤抖,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也来不及看推倒她的人是谁,就朝着刚刚花梓蝶抓走皇甫寻的地方跑去。
“大黄,大黄,喂,花梓蝶!你把大黄交出来!”
“别喊了,那女鬼早就掳了她的小情郎走了。”
那个救她的人开始发声,竟然也是个女孩子。
慕二回头瞪向来人,想要问她为什么救自己,却发现竟然是自己新班级的同学——屈沐。
女孩子瘦瘦弱弱的,脸上施了淡妆,清丽雅致。
因为严落禁了慕二处理梅园事件的权利,但校长又不忍看她这么难过,就给她安排了入学。
她虽没有排到严落教的班里,但至少她现在也是一名正经大学生了。
而屈沐正是她就读的编导专业的同班同学,大一新生。
只是“屈沐,你怎么会在这里?”
屈沐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轻声回答:“听说出了什么灵异事件,就想进来看看,那边有个狗洞,我就钻进来咯。”
慕二拍拍脑门,这个狗洞还是得马上封了才好。
她心里担心皇甫寻的安危,已没有心思和屈沐再说话。
召唤花鬼不出来,她只能强迫她出来了,她本不愿这么做,可若不逼她出来,大黄的生命会有安危。
她从包里掏出了打火机,这是她一早准备好的,若是最后符咒和阵法都没有用,那么她就直接烧了这鬼附身的梅树,也不能让她再这么害人。
烧树虽可耻,但至少也是在救人命。
《擒鬼芸帙》言:“附身之厉鬼,岁长,则合为一。毁其所附之体,亦损其灵。”
就是烧了梅花树,会对厉鬼造成很大的损害。
不再多想,慕二点起打火机就朝梅园中央最大的那棵花树下手,她注意很久了,花鬼似乎每次都是在这里出来见大黄的。
火才触及梅树的那一刻,慕二就听到了一声尖利痛苦的女声嘶叫,凄厉鬼哭,便是这般。
她用手扇起风,希望火燃得更大些。
“小心!”站在一旁的屈沐忽然大叫了一声。
慕二朝屈沐看去,却发现又是刚刚那道紫光攻击而来?慕二大惊,这股力量不是花鬼的。
是另一个陌生的力量,但也含了浓浓的鬼气!
是谁?这园子里还有另一个厉害角色!
她收了打火机,就朝一旁扑去,可紫光所涉及的范围实在太大,她根本来不及躲,只能闭眼承受。
耳边是由于巨大强烈的鬼气带起的呼呼风声,还有因为害怕而大叫着的屈沐喊声。
忽然,一切静止,清香袭来,慕二知道,这个味道的主人,是殷祀。
他那晚说,出了什么事,他都护着她。
睁眼,紫光已经完全消散,而方才还在梅树上烧得兴起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灭了,甚至那被烧得漆黑的树表身也已经恢复正常。
那道紫光的主人在保护花梓蝶,可那是谁?是殷祀说的那个她惹不起的人物么?
但她此刻只想救大黄。
“大人,求你救救大黄。”
她一般不愿求人,她知道,欠下的,终有一天是要还的,而对于殷祀,她就更不愿意求了,因为他,太过漠然,令她甫一接近就觉遍体生寒。
但这次不一样,那是皇甫寻,将自己全部信任倾注于她的人。
以殷祀的本事,上次那么轻易就击败了地府阴帅,区区一个花鬼于他根本算不得什么。
殷祀睨向抓着自己衣角处的白皙手指,她近来瘦了许多。
他眸中清冷一片,说出的话却令她难过:“自己闯的祸就该自己端着,为何总要别人承担?”
面容风华依旧,说出的话却比这夜色还要冷上几许。
她蓦然放开了抓着他衣角的手。
她知他是什么意思,她闯了祸,孟时邑为他受着地府幽禁,皇甫寻因她被厉鬼擒走。
她做错的,却总是别人为她承担。
可是,他呢?
“是,我该担着。那你呢?你想杀严落,为什么又要威胁小陆?你明知他胆子小,没什么本事,而你,身为冥界的无常大人,本事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可现在呢?承担后果的是谁?是他!是王小陆,是我慕二这些年交到的唯一朋友!他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不明!你凭什么要他承担你的欲念?!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杀一个人呢?”
她毫不示弱地迎着他的注视,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如残月之下的淡薄月光,又如浩瀚星辰中最闪亮的那颗,只要你凝望着,就会深陷其中。
而那眼角下的泪痣,只为他增添让人难自拔的风华。
可就是这样的美好之下藏了令她震颤害怕的残狠。
“是他自己要杀严落,不是我。”
慕二笑着,不愿再与他说一句,心里满是委屈,越过他走了,事到如今,他还在否认么?
屈沐偷偷瞥了眼殷祀,也跟着慕二走了,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长他妈好看,比严老师还要好看呢。
但是,“小二,我们又要钻狗洞啊?”
“不然,你以为嘞?”
和屈沐钻了狗洞,又道了别,慕二这才一瘸一拐地向别墅走去。
说来讽刺,她几乎整天都在和殷祀闹别扭,结果到头来,还只能睡他给她的房间。
她也想回月央村,可那里被殷祀落了锁,她回不去。
脚心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感,她皱眉,选了处有木椅的地方坐了下来。
身体停下来,心却开始乱,不断的委屈开始涌到意识里,她难过地想哭。
之前她是真的做足了准备,为了万无一失,她特意在深夜将自己画好的符带去了学校后山古墓。
她将玉狐用符咒封了,好让它保护不到自己。她则完全暴露在众鬼的视野中,只为了一试那符咒是否有效,即使自己受伤,也不可叫大黄为她担了风险。
天知道,她有多怕鬼。
后山古墓中存着的鬼已死了数百年,怨气应是不比花梓蝶差,她是看着众鬼在她符咒下逃走,才敢叫了皇甫寻来应她这场约。
只是如今却还是将他害了。
待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起身向前走。
没走几步,身子猛然一轻,她被人抱了起来。
“殷祀,放我下来。”她不满地反抗。
殷祀却一言不发,转瞬之间,二人已回到了房间。
他将她扔到床上,立刻转身出了去。
慕二苦笑,心情颓丧的她也不想再有任何动作,大喇喇躺在床上,就准备好好睡个觉,明日去救大黄。
门低低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脚步声接近床边,接着什么被放置到了地上。
她知道是谁,也不想抬头理会,只闭着眼睛等待那人离去。
却不曾想他直接将她提溜着坐起,接着竟脱了她的鞋。
被放置到地上的是盆热水,而她脱了鞋袜的脚上尽是水泡。
那是因鞋底坏了,又无钱再买,去后山试符咒时磨的。
加之今晚心情沮丧,即使走到了石子多的路上也懒得走开,多数水泡就又被小石子磨破,脓水染了满脚。
“我自己洗。”她拂开他的手,想要自己来。
脚上是灰尘杂着脓水,脏得很。
谁知他一把打落她的手,冷着眉眼继续给她洗脚。
谁能想到世间只管夺人魂的黑无常在给自己洗脚。
可今晚二人才又吵了一架,她实在不知他怎么能这样毫不在乎的给她洗脚,好像二人就是这样亲密,从不曾有任何嫌隙。
她推他他不应,她一气,抬起脚就向他踹去。
他竟也不躲,生生受了,又将那只不安分的脚捉回来,按到水中,继续给她洗。
她知道他爱干净,为什么不躲?脚上全是脓水,那么脏。
“你不要对我好,求你。”她再也忍不住一腔悲苦,在他面前哭出来。
她以前没有发现自己这么能哭,但最近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却是多了起来。
她难过,她懊恼,殷祀对她好,可有时又让她害怕,她怕依赖了他,最后命运又告诉她,他不是她有资格去依赖的。
这个男人试图控制她的生活,她的交际,甚至,她的心。
所以她怕,不愿接近他。
即使她知道,他对她很好。
“我乐意。”他将她的脚擦干净,又上了药,方放她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