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疼些,但还是让它自己恢复比较好,若一直用术法帮你,你一个凡人之身终究还是会受到些损害。”
说完,他抬起装着洗脚水的木盆,就朝门的方向走去。
小二想到王小陆的事,心里又起了悲愤,拿起自己放在床边的鞋子就朝男人的背脊砸去,她只见他脚步微一顿,以为他生了气,却只是停顿一瞬,最后还是走出了她的房间。
啊啊啊,他这算什么?她和他不过就是误打误撞结了个冥婚,反正三年之后就是要离婚的,就像那对鬼夫妻一样!
甚至,连夫妻都算不上!
他为什么要这样纵着她?她心里愧疚,却又不愿道歉。
书房
“大人,药拿来了。”一戴着乌纱小帽的娇美女子倏地出现在了书房中,她穿了一身深蓝色官服,甫一出现的时候是飘在半空中的,但也只一瞬,便落到了地面。
殷祀淡淡嗯了一声,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问道:“莲儿,最近冥界怎么样?”
夜玉莲一边驾轻就熟地上前将殷祀的上衣脱掉,一边以极严肃的口吻回答:“不是很太平,自十四年前金沙池动乱,地府的冤魂已经装不下了,十殿商量是否要在人间另寻一地做暂时的冤魂收藏之所。”
“呵,他们倒把这主意打到人间了。你去暗中将地狱之火从冥谷引出些许,再去向九殿下的热油地狱借些滚油,地府鬼类多了,就该清理清理,别挤得放不下了,还要来骚扰人间。”
夜玉莲看着男人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一番话,仿若这于他而言不过是件小事。可要知地狱之火引出,冥界鬼类何止只是清理少许,想必大半鬼族都要丧生于地狱之火中,而所谓的向九殿下借,不过也是一场交易而已。
十殿之中,权力相互制衡,若人界开辟出地府,势必会引起各大冥殿抢夺掌握大权,最不愿意引起动乱的是九殿下,他看似权力与其他冥王相等,但能力甚弱,倒是制衡被打破,他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但若鬼类大减,且死的尽数是其他殿内冥王的鬼族呢?那结果就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她倾慕于面前这男子在隐藏一身锋芒后还能在无人察觉之下运筹帷幄的睿智果敢,无声而能掀起百般风浪的惊才艳绝,同时又惧怕着他杀伐遍野却熟视无睹的狠辣残忍,可终究是还是将一颗心予了他。
只听他又淡声问道:“鞅笙近来怎样?”
夜玉莲此时已将殷祀的上衣尽数脱掉,拿起一边的药瓶正要为他上药,却见他本就满是疤痕的背上竟又多出一道红色的印子,那印记的形状,看上去竟有些像鞋印?
她随即又自嘲笑笑,除非大人想要别人伤他,不然以他的本事,谁能轻易给他背上留个鞋印。
所以对于这一意外伤的来路,她倒有了好奇,不加思索地就问:“大人,你这新伤从何而来?”
殷祀脸上是一派淡漠,没有答她的话,却依旧继续上一个问题:“我在问你那人最近怎样?”
夜玉莲忽然反应了过来,“是那个女孩子是不是?那个孟时邑养了十四年的女孩子?你那晚本就受了重伤,竟然还肆意放纵她伤你,你”
“你越矩了。”他的声音开始严厉。
夜玉莲声音里忽然带了哭腔:“是,莲儿越矩了,大人你的身体体质本就不同于常人,不会轻易受伤,可受了伤就不会轻易好!你还任她发脾气伤你?你如今对一个忽然出现的丑女人这么好,那你还记得她吗?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吗!”
“砰”,她的话音方落,人已经被殷祀微一抬手挥到了墙角,身上剧痛,她知道他其实还是留了力。
但他很生气,她知道,她提了她最不该提的。
“滚!”
男人冷冷的一声,使夜玉莲心里痛意加大,泪自眼角滑落,她立刻拭去,可不愿意离去。
她陪了他这么多年,抵不上一个刚遇到没几天的胖丫头么?
殷祀的眸中已满是怒火,再一抬手,就将夜玉莲送回了地府。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辱她,小二,小二是他的,谁都不可以碰她。
眼睛睨向门外,对面正睡着她。
她今天应是委屈了,他那样说了她。
其实不论她做了什么,做错什么,有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为她担着的,可是她需要成长。
他的心里其实很矛盾,她希望她依赖他,离不开他,却又希望她万事先想着自己去处理,他不能随时陪在她的身边护着她,所以皇甫寻被抓走,他希望她能自己去解决。
“玺唤。”他忽然唤道。
“属下在。”玺唤即刻出现在了殷祀的面前。
“随我去一趟C大。”
玺唤喏喏应了,随自己的主子顷刻便于书房消失。
但玺唤还是微惊,殷祀怎么会对突然出现的一个女孩子这么纵容,这感觉简直就像对当年那个女子。
第二日慕二被刺眼的阳光叫醒时,她猛地从床上跳起。
天!第一节是殷祀的早课,她若是敢迟到,他还不杀了她。
是的,没错,就是殷祀的早课。
她没进了严落教的班,结果莫名发现自己的课表上有了殷祀的课。
还是有关历史方面的一节选修。
昨天才吵了架,今天他可不想让他捡了她的把柄去。
下床穿鞋时,自己那破了底的烂鞋早已不知所踪,床下放着的是崭新的一双鞋。
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女鞋,好像还是名牌。
她一怔,心里忽然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看了看自己抹了药的脚,已经好了许多,算了,不穿白不穿。
出了房间,桌子上竟然出奇地放着早餐,叼了片面包,慕二就拔了腿往教室冲。
还好,去的及时。
她找了处空座,旁边恰是她昨晚遇到的同班同学屈沐。
“嘿!”她向小二打了招呼。
小二惊地面包都差点掉到地上:“我说,你怎么一夜之间胖了这么多?”
屈沐有些娇羞道:“水肿,水肿。”
上课铃响,殷祀走到了教室中。
甫一入教室,教室里响起一阵哗然,这是殷祀来C大的第一节课,自然也是他的第一次露面。
按道理说,像讲这种历史学科,一般不是个小老头就是个小老太太,因为历史,是需要时间去积累沉淀的,没个几十年根本不能钻研到精通。
而C大又是国家顶尖名校,师资当然也是顶尖,所以除了严落这种特别人之外,大多老师都已上了年纪,有着自己的研究成果。
所以殷祀一入教室,立刻引起大家的围观,谁都没想到自己学校的强势学科竟然会有这么一位年轻老师。
甚至有女学生私下议论,这个男人长得比严教授还好看,看来C大明年的招生人数又要上涨了。
似乎他们毫不担心此刻C大的梅园中还危机四伏,而就在昨天,梅园中又新死了十数个男人。
殷祀丝毫不受那些目光打量的影响,专注讲着课,时不时目光会朝台下那个睡得正憨的小女人看去。
她还真是
慕二发誓,她打盹绝不是因为她不爱听,只是昨晚她查文录与芸帙查了大半晚,基本没合眼。
根据花梓蝶的名字,她确实找到了有关她的故事。
花梓蝶原是唐朝一普通妇女,与自己老公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但平地之中还是陡起了波澜。
她大概在外偷汉子被自己相公发现,结果一封休书,她被扫地出门。
古时的女子多靠男子,况她一弃妇,名声不好,无人雇她做活,在沉寂一段时间后,想是生活难以为继,入了风尘女客的行列。
恩客风流匆匆过,中恰有一皇子对其倾心,为她赎了身,并接入王府中封了侍妾。
皇子府内妻妾攘攘,皆道他为风流公子,只爱美女,不问朝事。
花梓蝶因嫉妒,屡屡要皇子为其遣散后院妾室,独宠她一人,可最终她却失了宠。
她心内愤然,终在一次枕畔缠绵之际,用刀将皇子刺死,她最终也被皇帝赐了五马分尸。
怪不得她走起来姿势古怪,原来死时尸身不全。
可慕二犯了难,大黄究竟是被花梓蝶认成了第一任相公还是后嫁给的皇子?
那道突然出现的紫光又是谁的?谁在护着花梓蝶?
若是皇子,那有些不可能,花梓蝶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他怎么可能会护着杀了自己的人?
若是第一任相公呢?大黄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在困到对桌子磕了第八个响头后,慕二终于戴上了耳机。
“原来这几生几世你爱的皆属一人,这一切竟是我自作多情了么?”
“尘缘已尽,姑姑您还是放下为好。”
旁边的屈沐从她耳边夺走一耳机,戴到了自己耳朵上,接着笑眯眯看向她:“听有声小说呢?前世今生?超级虐恋?还是大叔萝莉?”
耳机中沧桑的老者声音再次传来,皆是劝所谓的姑姑放开情结的话语。
慕二有些不悦,朝她翻了个白眼,夺回了手机。
心里慢慢有了计较,她决定向殷祀借几匹地狱马。
结果,现实简直就是啪啪打脸,下课铃才一响,殷祀直接看也不看她一眼,拿了书本就走出了教室。
他身后跟了一群好学的女学生,其中还隐隐传来:“殷老师,你微信多少?”的问询声。
暗自颓丧之际,忽然有人在她肩膀处拍了拍,她猛然一惊,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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