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二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伸手打她的夜玉莲。
此时夜玉莲已落在地面,她的手还扬在空中没来得及放下去,见慕二朝她看来,眼中恨意越发深了,手上微动就又要打来。
慕二抬手拦住了她的攻击,“凭什么打我?”
夜玉莲闻言,冷笑:“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凭你每次害大人重伤都已够我将你打到魂飞魄散了!”
“夜玉莲!”玺唤在旁厉声警告,示意她不能再说。
夜玉莲却连看也不看他,只继续向着慕二说道:“你以为你每次都是怎么逃脱的?是大人护着你!你又以为这次你只挨个一剑就能轻易离开那里了?若不是大人在后为你拼命挡着敌人的攻击,你能完好的回来站在这里?”
“敌人?什么敌人?南门墨不是被制服了么?怎么还会有敌人?”
慕二抓上夜玉莲的衣服,也不管二人之间的嫌隙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祀很早之前就和她说过不要插手此事,说背后有个她惹不起的力量。
后来南门墨出现,她便以为殷祀说的背后的力量就是南门墨,可似乎并不是。
因为白天攻击她的南门墨明显被另一种力量控制,是第三方的,那第三方不出现就可以于无形之中控制南门墨,并使用南门墨的力量来攻击她和殷祀。
她,确实惹不起。
可那是谁?那忽然出现便以极其凌厉的招式来杀她的力量,谁在控制?就连殷祀,也对其无可奈何么?
耳边夜玉莲的贬斥与恼恨的声音又传来:“若不是你,以大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会逃不脱?若不是为了护着金沙池逃出的那女鬼与其夫,只为了你能尽早救出你师父,大人又何谈受伤?你就是个拖油瓶!”
慕二没有反驳,是呵,她可不就是个拖油瓶吗,把在她身边的人都拖死了。
夜玉莲的巴掌又落下来,她闭了眼,不再躲了,这是她该受的。
可疼痛没有传来,呼痛声却再次响彻房间。
慕二颤抖着睁开眼,心里已有了些知晓。果然,殷祀正出现在他房间的门口。
他身体似已极难支撑自己,一手撑着墙才能勉强站立,另一只手还在空中扬着,而刚刚要打她的夜玉莲已摔在一旁。
殷祀眸光暗冷深沉,对着夜玉莲道:“回去自己领罚,还有,玺唤,你有心看着却不阻止,也给我滚回冥界领罚!惩罚若轻了,自己看着办!”
正在扶夜玉莲起身的玺唤低低应了,垂眸瞧了眼表情悲痛的夜玉莲,心里竟涌起一阵心疼。见鬼!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强压下自己这种莫名的感觉,将之扶起,消失在了房间。
待房间里只余了慕二与殷祀,她才怯怯看向他,头一句话竟不知如何说了,只好将满腔泪水簌簌流出,好表达她对他的歉意。
他撑在墙面上,脸色已是虚弱不堪,却强自笑着,朝她招招手:“过来,过来我怀里哭。”
他的声音本低雅好听,此刻却带了些沧桑,她心里一疼,便快速向他跑去,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便毫无顾忌地放声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轻轻咳了声,摸着她的头发,眼里尽是温柔与宠溺。
他早便想这样宠着她了,其实她若爱撒野,他也可奉陪。
“其实你也不必哭,你至少为我挡了一剑。”他轻抚着她的话,柔声劝慰。
她在他怀里摇头,哽咽着:“可是你后来又救了我,这不算。”
“有这份心意便好。”
他笑着,将下颌抵在她的头上,心里分外满足。
她说,她想和他抵清账,可他怎么会允许呢,他不会允许她离开他的。
她为他挡了那剑,是毫不犹豫,出于下意识的反应的,一个人在本能之下的反应是不会顾虑后果的,所以,她为他挡那一下,实为她在内心深处想要保护他。
即使后来说出了那样伤他的话,可那也是冷静下来后所思考的了。
只要他知道,此刻她心里终于又有了他一席地位,这便好。
待假以时日,她心中定会全部是他。
头顶重量突然加重,抱着她的男人身体的重量也尽向她压来,她一惊,再唤他的名字时,他却不再应答。
哭着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咬牙将他拖回了床上,这才安心。
幸好,他还活着。
正待离去时,殷祀的手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他眼睛未张,只低声道:“今晚睡在我身边。”
慕二虽对他有歉意,可毕竟心里装了严落,即使那人那么对她,她也已打算忘了他了,可忽然之间要她躺在殷祀身边,她确实有些别扭。
她可以整夜侍候他,直到他病好,只是两人同卧一张床,那实是恋人之间干的事。
“不愿意?”
男人低低浅浅带着沙哑的声音又响起,那其中透露出的疲累使她心里愧疚,她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些。
就睡在旁边,也没什么的,小时候自己不也缠着师父要一起睡么?
师父,他竟然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正待她答应他时,他却倏地放开了她的手,那双好看的星眸依旧闭着,嘴微张,说出的话却苦涩十分:“厌恶我吧?我始终不及严落在你心里的位置,也罢,出去吧。”
慕二心下一疼,她怎么会厌恶他呢,即使一开始的确排斥着他,可如今
解释,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严落在她心里的位置,确然要比殷祀深的多。
二人就这样静默许久,她终于是憋出一句:“我不厌恶你的。”
说完直接转身跑出了房间。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殷祀终于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含了一抹痛色,眼角尽是疲累。
他想着慢慢来,她会慢慢忘掉严落,慢慢将心里全部装下他,可这慢慢的过程实在令他备受煎熬。
她跑得那么快,甚至他受了伤,都不愿守着他。
若他是严落呢?她会不会迫不及待?她那么喜欢那个男人,会不会把自己的身子
眸光倏地暗了下来,她的身子他都舍不得碰,别人绝不可能!
等伤好,他必会会那个严落,严教授。
暗自思虑之时,门又吱呀一声响,有个圆乎乎的人影闪现,她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抱了什么。
待看清她手上那东西,心里微讶,他即刻闭上了眼睛。
慕二手里抱着的不是什么奇特的东西,恰是个用来洗脚的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