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澹台北听完这话看似十分平静,眼底蕴含着压抑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前吹过的风,他认真的看着裴安歌:“你认为我是在责怪你?”
“做错了事自然是该责罚的。”裴安歌低头。
澹台北知道裴安歌在怪他,明明他就在这里,但是芷兰却还是没了,对于芷兰,澹台北并无多少在意,只是因为她是裴安歌的贴身侍女所以才多看过几眼。
就像澹台鸿之前所说过的一样,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宫人罢了,只是恰好与自己所关注的人有联系,所以他那天才会去牡丹所在的地方。
“我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面对裴安歌,澹台北的淡若就像泄了气一样,甚至眼神里带着几分哀拗,解释着:“牡丹就算再低级也是澹台鸿的人,你着实不该擅自去。”
然而此时这样的话在裴安歌听来就是责备罢了,她虽然理智上知道,澹台北是不畏惧澹台鸿这个人的,也明白今天多亏了澹台北及时阻止了自己,否则她不会保证那时疯狂的自己会对牡丹做出什么来。
但是现在从心底涌上来的悲伤还是覆过了理智,就像多年前大雪里的那幕在眼前重新上演了一般,那时候的自己无助无力无可奈何,但是现在她认为自己至少该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却还是没有保护住……
“是鲁莽了,殿下罚我吧。”裴安歌弯腰跪了下去,标准的请罚姿势呈现在澹台北面前。
面对这样恭敬的裴安歌,澹台北眼眸一暗,挥了挥袖子,“我不会罚你的,起来吧。”
澹台北的样子让裴安歌觉得就像是云卷云舒的的蓝天里突兀的出现了一片乌云,虽然小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其带来的压抑。
澹台北在生气,裴安歌知道,她知道自己今天因为芷兰失态了,担心现在莫名的不想承认,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澹台北宽容的过分了。
“谢殿下不罚之恩,”裴安歌此刻的心里如乱麻,丝丝缠绕,芷兰带来的悲痛似乎在心中间卷成了一个球,沉甸甸的让她难过,只想逃离澹台北的这里回去好好理理,于是找了个最不像样最不符合她处理事情风格的借口道:“殿下,尚衣局还有很多卷轴要处理,我先行告退,晚些时间给您端膳食来。”
澹台北嗯了一声,没有留她的意思,于是裴安歌便退了出去。
出了博济殿,裴安歌并没有像她所说的朝尚衣局走去,而是走了完全相反的位置,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
佛语曾说,人在世间时,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留下她的脚印,停留过的每一处地方都会留下灵魂的执拗。
裴安歌在站在院子里,看着中间已经落光了叶子还直直屹立的槐树,一阵风吹过,还能听见树枝摇曳传来的唰唰声,伴随着记忆里的笑声,放佛在耳边。
“哇!姑姑,今年槐树又长高了!”
“你是火眼金睛吗,这都能看出来。”
“真的啦姑姑,我就是能知道它长高了。”
……
像往常一样推开房门,空荡和寂静席卷了裴安歌的感知,她微微扬了扬头,这种感觉有多少年没有过了。
床铺被芷兰收拾的十分整洁,桌上的熏香已经燃尽,留下的灰烬被一阵风吹散。灯油添得满满的却没有人来点灯。
衣橱也是被重新擦拭过,里面的衣服整齐干净的排着。
衣橱边裴安歌模糊的感觉到那个熟悉的人影,靠着衣橱叽叽喳喳着,“啊,姑姑您衣裳也太朴素了,快去添些新的吧!”
冷冷清清
裴安歌躺在床榻上,手里拿着那只蝴蝶簪子,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最后嘴边微微一瘪,右手拿下来掩住了面部,缓缓,缓缓的
屋内似乎有着某种啜泣
屋顶,一人缓缓的,轻轻的将揭开的那片瓦放了回去,然后快速离开。
博济殿
澹台北听完夜魅的报告,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今天的事情有点超过自己的预想,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觉,让他莫名的烦躁。
“哎!你是谁!这里不能乱闯!”
突然门口宫人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澹台北的思路,夜魅也无声的消失在屋内,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澹台北踏出屋子,只见一个人蓬头垢面的站着,长长的头发未束为冠,明明是大冬天却只穿了单薄的薄衫,不时看着身边的拉住自己衣袖宫人,焦躁的绞着手,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敌意,澹台北从那被长发掩盖的空隙中看见那人的脸,随后眼睛微睁,透着些许不可思议,:“三弟?”
三弟?
拦住来人的宫人被这称呼弄的一愣,那不就是……反应过来立马从那人身上撒开了他得手,局促的跪了下去,“三,三皇子殿下,小的无礼,请,请恕罪。”然而被称作三皇子的人却在自己撒开手的一瞬间便抬脚往里屋走去,没有丝毫搭理他得意思。
澹台北挥了挥手,将人退了下去便跟着进了屋。
两人进屋后跪着的宫人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旁边早就疑惑的宫女悄悄的拉住他往外走了几步,离屋子远些了才悄悄问着:“哎,那个乞丐一样的是三皇子?不会吧!”
宫人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看,这才说道:“你新来的不知道,三皇子这人据说可古怪了,而且一直在自己殿里待着,从来没几个人见过他长什么样。”
“不会吧,那伺候他得宫人总见过吧。”宫女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巴。
宫人一副你什么都不知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我四年前进宫的时候,就听说了三皇子的殿里只有他一个人,什么宫人都没有。”说到这里,有几个扫地的宫人拿着笤帚进来了,唰拉唰拉的再地上划着,宫人轻咳几声,眼神示意着那宫女。
那宫女反应过来后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去做她的事情了,两人的八卦的谈论也就这样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