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段衡压低声音说。
“大人又想如何呢?”温玉容不由反问。
听了她这句,段衡凝眸看向她,直将她看得浑身不对劲,才移开了视线:“你不如猜一猜?”
“又是猜中了有赏?”温玉容坐回房中,托腮看他。
“是。”段衡忍不住笑了。
跟在主子身后的孔麟像是白日见鬼一样惊恐地盯着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都是幻觉。
“那我猜猜?”温玉容看他。
“嗯。”
“大人想吃肉粥啦?”温玉容双手捧着瓷碗,手指在瓷碗上轻轻敲击。
孔麟站在段衡身后咽了口唾沫,悄悄点头。
“猜中我身后这个家伙的心思可不算。”
阳光充盈房间,空气中带着花香与自然的木香,微风拂动枝叶传出细细的声音,他们坐在房中,像是昔年好友一般说着话,一切都是如此安详,让人的心不禁平静下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书雀小跑出去,然后又回转了来。
“大人,圣僧确实是下山去了,但是又不知道跑哪儿了,下属没能找着。”
骆咏歌一见着房中的温玉容,禁不住又露出了一丝暗笑来,冲她微微颔首。
“怎么现在才回?”
“唔。”骆咏歌故意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唉……好不容易回来,接过在自家院子里没瞧见您,我又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发现这边门没关,想着您会不会在这里呢?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依旧过来敲了敲门,没料到您真在啊!”
“多嘴。”段衡接过书雀递来的茶水,轻呷一口,低声说。
“少国公要找灵因大师所为何事?”温玉容忍不住问,猜测他们莫非是为了陛下前来求圣僧下山,这样说来,他们这一行突然出城来到乾明寺也就说得过去了。
温玉容看出段衡面色不佳,正在左右思量中,系统0328忽然上线,提了一嘴。
【此人身中双生诛心诅,天生灵脉者、大慈悲者、修为深厚者可暂且缓解,圣僧灵因子三者兼具。】
温玉容心头一震,眼前这人竟然身中厄诅?
骆咏歌瞥了温玉容一眼,想着自家主子会怎么搪塞她呢?就听见了主子的声音。
“如你所猜测的一般,身体不适,想着听圣僧念几句经,或许能有所缓解。”
“我看大师像是在躲着您呢!”
“嗯……也许。”段衡低头饮茶。
“如果找不到灵因大师呢?”温玉容又问。
段衡看着面色不佳,但精神还算不错,他眼底眉梢并没有多少忧愁。
“温小姐,咱家大人出手,怎么可能找不着一个和尚?不过是怕动作太大,失礼罢了。若这和尚真的这么不识抬举,那咱们也不是不能……”
骆咏歌一番话说得嚣狂,话未说完,就被段衡叫停。
“如果找不到灵因大师,那我就该回城了。”段衡说。
温玉容看着他的表情,他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平静,不知道说完这句话的他是真的打算离开这里,还是如骆咏歌所说的那般,就算是翻开山头就要将想找的人翻出来,她并不怀疑这个人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
死亡与血腥与他如影随形,他并非仁慈之人,贵公子的外在与优雅的言辞不过是一种修养,他的本性如同野兽一般可怕。
不,他比野兽还要可怕,至少温玉容不会因为一只野兽而感到恐惧,她可以杀死一头凶残的兽,却无法动他分毫。
他的话是真是假?
“少国公大人,您知道我从前也受过伤么?”
“嗯。”段衡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我那时候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他在水边走过,看着我的表情很奇怪,他问我愿不愿意付出代价,真是奇怪的问题。我以为他在说笑,于是笑着点头,然后他给我一碗神水,说是喝了就可以解我的毒,让我的身体重新恢复健康。后来我果然恢复了健康,大人,这个故事您相信么?”
温玉容说的故事当然是假的,但可以救人的神水却是真的,红色药剂和蓝色药剂可以直接回复人的生命值,虽然不能祛除厄诅,但是让身体恢复的效果想必多半比念一次经文要好得多。
骆咏歌听完她的这番话,看着她的表情格外微妙与奇怪,他欲言又止,看了自家主子一瞬,最终什么都没说。
段衡沉吟片刻,说:“很有意思的故事。”
“大人不相信?”
“你是说有个人给了你解药,你认为这种解药同样可以治愈我……身上的伤?”
“或许无法治愈,但可缓解一二。”温玉容站起身来,“少国公大人愿意一试么?”
“为何想要救我?”段衡问,“对于你并无好处,不是吗?”
“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救您呢?您不是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我吗?”温玉容说。
段衡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你们都出去,让我跟温小姐单独聊聊。”
骆咏歌和孔麟依言出去,书雀看了温玉容一眼,见小姐颔首,也低着头走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温玉容从袖间的空间戒指里取出红色药剂和蓝色药剂,递给段衡。
“如果您怀疑这里面有毒,我可以为您提前试一试。”
“不必了。”段衡握着两只玻璃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了声“做工精巧”,然后仰头饮下。
“感觉怎么样?”
“似乎……确实有用。”段衡阖眸调理内息,难以平静的内力此时已经缓缓平静下来,他感到自己的精神非常之好,“见效如此之迅速,效用不俗。”
“有用就好。”
“你救了我,我该如何谢你?”段衡将手中的玻璃瓶交还给温玉容,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貌若无事地说,“当然,我从何而知你们的密谋,也会告诉你。”
“少国公大人就这样接受了?”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这‘神水’从何而来,我也愿意洗耳恭听,但你既然编出那样一个故事来,想必是不会轻易说与人听的,我又何必多问?”
温玉容唇畔划过一丝笑意,轻声道:“那么您也不必谢我,当做是还您酒钱了。”
“原来你记得我。”段衡噙着笑说,“早知你也喝酒,我就不请客了。”
“为什么?”
“楼里那么多笨头笨脑的男人,怎好叫他们瞧见你醉酒的样子?”
段衡话音落,惹得温玉容怔了许久,然后说:“楼里那么多笨头笨脑的男人,您请他们喝酒,也不请我喝酒?”
“伶牙俐齿。”段衡回自己屋里提了壶好酒出来,“我现在可以请你喝酒,你喝得醉醺醺也没有关系。”
“京城中的人都说您倨傲难驯,盛气凌人,是个目空一切的主儿,我瞧着大人是个惯会哄弄女子的。”
“说得对。”他说,“但也瞧着对谁。”
“大人说话别有机锋,玉容不懂,便不留您了。”
“我瞧你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