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李廷带回去队伍吃早饭,赵登回去以后想去去找林栗一起早餐,不巧林栗托高求带个话,今日要去早朝面见皇帝,皇帝有事要兵部商议,赵登只好独自一人吃饭,吃罢饭,赵登想自己去找毕再遇,但是又觉得不合适,自己去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此事还需要给林栗商讨一下,于是在军营中等待林栗,李廷他们因为下雪,在房内组织背条例书,赵登见了好生没趣,一会儿,赵伯英又派人来说昨夜受了风寒,早晨发烧不起,也不能来陪太子,赵登在屋内来回走动,想回宫去见苏芒,讲讲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又怕来回往返时间匆忙,左思右想,心中一动,何不趁此时间去临安城逛一逛?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未曾四处看看,心想看看大宋百姓是怎样的生活也好,于是主意已定,让高求化化妆,主仆二人出了军营,直奔临安西湖而去。
此时大雪纷纷,落的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两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活像两个渔翁一般,进了城,人渐渐多了起来,这就是繁华不落汴梁的临安城,如同诗人林升写的诗一般。
白雪片片,罩住了山外青山,拢住了楼外楼,只是歌舞依旧荡漾在西湖岸边,雾气携带着寒风,钻入行人的衣领,路边的酒肆,招引着不明机缘的狂徒,杭州也罢,汴州也罢,任凭这纷纷大雪暂忘前愁!
赵登暗暗感慨,不知不觉来到了西湖岸边,望着茫茫的湖水,远处断桥上可有仙子娉婷?正在思索,身后踏踏的跑来一人,赵登转身一看,一条大汉冒雪而来,来到近前,摘下斗笠,露出了黑漆漆的大脑袋,正是孟博!孟博吐着冷气说道:“殿下,李队长不放心,让俺前来跟随殿下。”赵登微微一笑:“正合我意,有英雄做伴,观此美景岂不痛快!”孟博憨憨的笑着连称:不敢当,不敢当。
赵登游兴顿起,带着孟博欲往岳飞庙游览一番,三人踏雪而行,过了苏堤,来到了栖霞岭前,漫步上前,进入明堂,站立,赵登举头观看岳飞的塑像,心想,几个月前还在火车上要带着妻儿来杭州旅游,不想今日成行,只是身边一个太监,一位好汉,实在是造化弄人啊!岳飞像神武精神,正气浩荡,威名远洋,可叹英雄易损,人祸渺茫。略一思索,叫过庙祝,点了一炷香,撩衣跪倒,祭拜英魂,孟博与高求一看太子竟然亲自跪到祭拜岳飞,两人也赶紧随其身后跪倒,拜服于地下,孟博心头一热,眼泪直流,暗想岳飞何之有幸得遇明君亲跪祭奠,大宋军人未有此殊荣啊。当下“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赵登知道孟博是条真汉子,寻根溯源,毕再遇的父亲当年乃是岳家军的将领,如今后人能跟随自己左右,也是岳飞神灵护佑啊,当下拜了三拜,口中念道:“精忠岳武穆,今淳熙皇帝之赵惇太子拜祭岳王于此,感念赤诚英魂,忠心报国,竟薨于奸佞之手,高宗赵构亦有失德,太祖子孙以此愧歉,望神明在天,护佑大宋,立此为誓,还我河山!”念罢起身,又鞠躬三次,将香火祭于案上。抬头看了看,发现岳飞塑像上面,竟无匾额,“还我河山”四字当时因为高宗在世,没有立匾,赵登叫过庙祝,低声耳语一番,一会儿庙祝转身去侧房内,取来了纸笔,略思索,写下了“还我河山”四个大字,总算当年苏芒为了磨练他的性子,逼着他练毛笔字,如今派上了用处,写完看了看,吩咐高求取了银子交与庙祝装裱,待来日悬挂。
做完这些,赵登心情大好,离开了越王庙,带着两人去岸边一家茶馆喝茶稍作歇息,三人闲坐,边聊着天,边观赏西湖的雪景,茶馆内因为天气缘故,客人稀少,赵登端起茶盅,打开茶盖,抖袖低湛的功夫,茶馆的门帘一挑走进了几人,当先一个小女子进来收起雨伞,抖了抖水,回头掀起门帘,轻声叮嘱后面的一位穿着蓑衣斗笠的人:“姐姐轻点进门,这门帘小,莫要碰掉了斗笠。”话落,有个轻盈身影,侧身两手提溜着衣摆,迈步进门的一霎那,蓑衣下面露出了一小截翠绿的裙角,进了门抖了抖蓑衣,伸出两只洁白的小手,去解系在脸颊上的斗笠绳扣,轻轻地摘下斗笠,露出了一捧乌黑的发髻,秀发下面一张粉中透红的俏脸,秋眸翘盼之际,看到了赵登双手端茶,低头欲饮,一双痴呆呆的眼睛。
此时的赵登,身体康复后,剪去了长胡子,只留着上唇两撇八字胡,面容凝白,红光满面,额头宽亮,双颊饱满,比实际年龄要小了很多,虽然穿着普通士子长衫,但是两眼乌亮,神情俊朗,气质上洋溢着一股略带威严,亲和有余的气息。那女子只是与赵登稍微的眼神一对,便立马转身看向别处,只是脸颊生出了一丝飞霞,这所有的细节,都一一被赵登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一种莫名生成的喜悦情愫,从心中蔓延开了,浑身贯通了欲罢不能的情意,心脏有节奏的欢跳起来,喉头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摆,这一口茶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高求看到这情景,呆了一呆,看看太子,又看看那位姑娘,当下明白,轻轻扯了扯赵登的衣袖,低声唤道:“三爷,三爷,茶!”好半天赵登有种离魂归位的感觉,发觉自己失态了,才稳了稳神,低头猛灌一口茶水,谁知茶水还热,进入口中一烫,顿时隐忍不住,回头吐掉,手中的茶碗失去平衡,洒了一身,慌忙站起身来,和高求手忙脚乱的收拾,那绿衣女子从侧身余光看了个清楚,低头一笑,赵登尽管在折腾茶水,眼睛也没离开那少女半点,看到她微笑,心中大喜,竟忘身何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