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宫闱重重芳魂逝
作者:柴郡猫 时间:2020-08-08 13:57 字数:3252 字

提要:她有一副丑陋不堪的面容,但偏偏有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美目流转间,妙不可言。

家破人亡进入宫廷,为奴为婢,一世飘零。

——如果没有那个人。

“把她留下”。那个人勾勾嘴角,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跟着本宫,自有你的好处,和享不尽的,富贵。”最后一个词尾音拉得好长,声音里夹杂了不知道是戏谑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不是那个人。

“看着双眼睛,倒是个妙人。”他声音平平没有丝毫波澜,“以后就跟在朕身边侍候吧。”

一个是当今天子,一个是后宫恩宠无双的俪夫人。两个人合伙把她送进了无间地狱。

“朕看你这张脸着实恶心,如果不是看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早将你打进冷宫草草了结余生,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你便死吧。”

“啧啧,顾昭仪啊,你白来世上走一遭,这双眼睛却好生的的美妙,不如留了它,你好下辈子投个清白胎。”保养的细嫩的双手拿了簪子在她眼中狠狠一拨,挖出了她的眼睛!

泼天富贵又怎样,天家威严又怎样。害她失了性命又失了腹中未出世的孩儿。血腥地狱里归来,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业火燃过,花开两生。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且看无名小宫女如何在凶险后宫步步为营,颠覆这天下之局!

正文:

入眼是一片深深的红,诡异而艳丽,大片深红的色泽延伸开来,床榻,宫窗,帷帐都淹没在血泊般的色泽里,鼻间似有腥甜的香气萦绕。她心中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迷迷糊糊醒转,眼前一切如常。原来刚才的异象只是一场梦。

她松了一口气,屋外北风刮得紧,耳边嗡嗡作响。慢慢平静下来,发现风里居然挟裹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死了,咯咯咯咯,死了,死了....”

她望向窗外,果然有一道影子立在那里,声音还在继续回响,有宫女急匆匆的冲出门去把声音的主人推搡走,身边有人走过来,见她醒来,便恭恭敬敬回答道:小主,那女人已经驱赶走了,您尽可放心。”

一番话说的无可置疑又无可辩驳。也是,若不是她没本事,也不会以昭仪之位却住在地处偏僻又挨近冷宫的昶元宫,连冷宫溜来的疯女人都阻拦不了。若不是她资质平庸甚至稍显丑陋只有那一双眼睛出奇,她也不会得不了圣眷连带着一群宫女在这冷落的地方无人问津。

宫女...呵呵,她也只是个宫女出身,而且是抄家获罪,身份最最低微的宫女。父亲是常年来往于各国的商贾,母亲只是身份不明的宗西人,生下她后不知所踪。一个通敌叛国之罪按下来,家破人亡。亲人在刑场被匆匆处决。紧接着她进宫为奴。恩宠正盛的俪夫人在新进的宫女里选中她侍候,再后来被送给皇帝...寥寥数次的召幸后她并不得宠,于是有了今日的局面。

她至今也不知父亲是否真的有通敌叛国,只知道他常年奔走于各国有积攒下的数不尽的人脉和财富,是个斯文又和蔼有书卷气质的男人。而母亲只对外是说是他在宗西行商时认识情投意合娶回来的女子,关于她的身份父亲始终噤口不言。屈指可数的记忆里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瘦削而单薄的妇人,轻轻唤她:“阿瑜”。

之后记忆破灭了,她身为少女无忧无虑的时光破灭了,一切都破灭了。入宫后的日子胆战心惊,她无暇去想从前那些事。宫规森严,活命成了第一要紧的事。俪夫人的帮助用心不明,她依然接受了。她迫切的需要机会来改变她的命运,无论是好是坏都要一试,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欺压与羞辱,在浣衣局或者更潮湿更寒冷的地方度过暗无天日的一生。

而现在....她右手轻轻抚上小腹,左手则握紧拳头。她有了改变甚至颠覆命运的筹码,腹中的一个生命——不,是一个孩子。那可是真正的皇嗣,她的肚子里有了皇帝的骨血。皇帝偶然的几次召幸还是在她身体里埋下了种子,她在风寒中好不容易请到的太医口中得知了这一切。如今后宫皇后久病,俪夫人得宠却没有子嗣,几位嫔妃少有所出。陛下如今只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她的孩子如果顺利出生,即使不能让她大富大贵,也能保她地位无忧。她压抑住心中的狂喜,现在她要去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皇上得知自己又要添子嗣会不会很高兴?会不会重新宠幸她?顾非瑜两颊添了两抹绯红,那个男人让她尝到了初经人事的甜蜜,与他共赴巫山云雨时竟如同少女一般羞涩...她的夫君。如今只盼这个孩子替她挽回皇帝的恩宠。想到这里,顾非瑜从床上坐起来,对身边的贴身宫女说:快替我梳妆,我要去见皇上。”

高高的流光鬓将长发挽起,蜜色宮粉涂抹与青山黛做妆扮,原本黄黯的脸色稍稍明亮起来,眼睛本就灵动流转,细细看来竟夺人心魄。顾非瑜满意的起身,又挑了靓丽的细粉宫装衣裙与浅紫色的披风系上,方才兴冲冲出门去,赶往皇帝办公的暖阁。

片片雪花从空中落下,不多时大地已是银装素裹。暖阁里一双寻欢的男女却情酣正浓,隐隐约约有女子呻吟声从帷帐里传来,赤裸的身体纠缠撞击,空气里混合着龙涎香和某种不知名的香料,殿内一派靡靡之象。

走到暖阁门槛前的顾非瑜却愣住了,她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皇上会在暖阁中召幸宫人,这种情况她显然是不该进去的,可要见到皇上她只能等屋内的人出来或是皇帝宣召。她望着朱红的门槛,一时犹豫起来。

屋内男女的窃窃私语隐约飘到她耳朵里,她支起耳朵细细听,却听到了她的名字!

顾非瑜面色一变,继续听,却只听到几个模糊的词汇“昭仪...顾清彦..宗西密王一支...富庶得很...”

顾清彦,正是她父亲的名字!

她不甘心,再听,可惜殿中没了说话声,似乎有人披衣下床,开始行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脚步声几乎到了殿前,她听到了几乎轻不可闻的一句:“若是从她嘴里挖不出来什么有用的,那就杀了吧。”

杀了?他要杀谁?

来不及多想,明黄色的衣角已经飘到眼前,她只得伏下身去行礼。“臣妾顾氏,见过皇上。”

头顶上方有抽气的声音,然后她听到那人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她刚刚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回答。“臣妾...”就一头仰翻栽倒在地上——皇帝刚刚狠狠给了她一脚,没有理由,没有辩白。她躺在雪地上,一时整个人都愣了,怎么会这样?

然后刚刚踹过她的那只脚,恶狠狠地踏在她的肚子上,来回碾压。“你偷听朕说话?”

她心中几乎填满了恐惧和悲愤,大声辩白:“没有!没有!臣妾只是来拜见!陛下,臣妾怀了你的...”顾非瑜说不出话了,因为皇帝使了眼色,两边的侍卫涌上来堵上了她的嘴巴。她茫然的挣扎着,只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皇帝,期盼他能放过她。

殿内佳人翩然而出,正是俪夫人。见到顾非瑜显然有些惊讶,“是你?”

一旁的朝元帝负手而立,冷冷的哼了一声。“朕看你这张脸着实恶心,如果不是看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早将你打进冷宫草草了结余生,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你便死吧。”

顾非瑜拼命摇头,然而朝元帝根本不予理睬。他将眼光投向俪夫人,“你来处理吧”。说罢踏步进了暖阁。

俪夫人笑盈盈的上前来,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些狠毒与嘲讽。她淡淡的扫了顾非瑜一眼,然后美目一转,计上心来。随手拔下发间一根纯金镶八宝的簪子,然后左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顾非瑜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深宫里对血腥的敏感让她拼命挣扎,只可惜徒劳无功。

“啧啧,顾昭仪啊,你白来世上走一遭,这双眼睛却好生的的美妙,不如留了它,你好下辈子投个清白胎。”

那双细嫩的手扬起来,再狠狠戳下去。她的视野里一片血腥。

她竟挖了她的双眼!

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她,她几乎要冻僵了。眼眶的疼痛让她慢慢失去意志。恍惚里她听见见有人说:“埋了吧。”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一生的细节在脑海中匆匆而过。她想起短暂无忧时光后的家破人亡,入宫后的饥寒交迫受人欺侮,俪夫人在层层宫女中鲜红蔻丹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向她一指,“你是那个抄没家产的商贾,顾家的女儿?”她战战兢兢跪下。“把她留下”。俪夫人勾勾嘴角,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跟着本宫,自有你的好处,和享不尽的,富贵。”最后一个词尾音拉得好长,声音里夹杂了不知道是戏谑还是别的什么。

此后是漫长的时光,繁琐的活计,侍候娇滴滴又跋扈的贵主,被荐与皇上,并不频繁的召幸,从宫女封主位,昶元宫里无聊的日子...如此就死了,她死的不明不白,如此冤枉。

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剩下切骨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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