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丁晓樊走去寒若水旁边。刚下课她就不见了，他找了食堂、图书馆、竹林都不见她踪影。一直找着，以为她会在音乐室，经过楼下时才发现她在上面。

听见声音，偏过头看了下旁边的人，寒若水笑了笑，然后继续看着刚才一直眺望的天空，像是要看到天的尽头。不知道天是不是真的没有尽头，如果有，不知道会是什么，会不会有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美丽世界。

而丁晓樊在寒若水转过头时皱起眉头，只是一眼，极短的时间他就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承载的苦涩，还有哀伤。

“你很早就知道对不对？”过了好久，寒若水喃喃开口。眼睛仍旧不离开远处那片苍茫的天。

丁晓樊一愣，茫然地看着寒若水侧脸，良久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若水，我……”刚开口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她眼睛里的空洞让他害怕，真的担心她会因此回到从前的自己，那个冷漠不苟言笑的自己。

果然是这样。也许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自嘲地笑笑，自己也那么可悲，男朋友喜欢上自己最好朋友，自己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若水，对不起，我……”看着寒若水，丁晓樊感觉自己现在没说一个字都那么的吃力。

“对不起？好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转过身，寒若水看见丁晓樊一脸歉色。“你该告诉我的，这样……”她才不会狼狈，不会觉得自己像极了傻瓜。

丁晓樊沉默着。

“我没事，也没有怪你没有告诉我。”隐瞒也是好心的，不想让我难过，不想我因此在比赛中分心吧。寒若水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的。”看着他紧蹩的眉头，她心生内疚。

看着她的笑，真的没事吗？丁晓樊看见寒若水笑里藏满悲伤，她那么在乎他，等了他那么久，会没事吗？若水，我知道你一定很痛。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分担你的痛。

好想上前把她拥进怀里，然后告诉她，没事的，他会一直陪着她。但是他没有勇气上前，没有勇气把她拥进自己怀里。

寒若水低着头，丁晓樊也沉默着。午后的校园显得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同学经过他们，看见若水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窃窃私语着。

前面出现一双白色球鞋，寒若水抬起头，看见出现在眼前的脸庞时有个地方狠狠地被刺了一下。这张脸昨晚围绕她整夜，怎么赶都赶不走。

“若水，我们能单独谈吗？我有话跟你说。”朱槿看了下丁晓樊，看向寒若水时，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

什么也不说，寒若水看着朱槿。

“我先回教室。”丁晓樊看了下寒若水，她轻轻点头，轻到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她点头。经过朱槿身侧，丁晓樊眼神复杂地看了下他。

“有什么话你说吧。”背对着朱槿，寒若水开口道，声音不温不冷。

被北风洗礼的竹林，竹杆和竹尖是截然两种不同的景象，无人理会的竹林飘满凋落的竹叶，泛着枯黄色，眼睛里看见的是遍地的枯败。看着光秃秃的竹林，看着孤零零屹立在原地的石头，还有满地的落叶，仿佛是自己心情的写照，不知觉让寒若水微蹩眉头。

停下来，看着寒若水背影，朱槿不知到该如何开口。

“没有话说了？”突然转过身，寒若水看着朱槿，忽略到他表情里的慌乱，“既然没有话说我要回教室了。”昨天才说分手，一夜时间就已相对无言了么？

心被刺了一下。只听见风在耳边经过的声音，像是对他们的嘲笑。不讨厌沉默，但讨厌此刻的安静，从心底厌恶这样面对面却无话可说的安静。

既然无话可说，何必站在这让自己变成傻瓜。呼出口气，鼻尖呵出白色雾气，慢慢在空气中飘散。走过朱槿侧身，眼角憋见他眼神中的急切，下一秒就让她有停下脚步的想法，理智又让她继续向前。

“若水……”两人擦肩而过时，朱槿陡然转回身抓住寒若水手腕，她愣了下，转过身，听见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好似世界里最锋利无比的利刃快速同时飞入寒若水心底，那里立刻血流成河。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三个字可说了么？若水忍住心底无法言语的痛，看着朱槿的眼睛，似乎看见里面的痛苦还有绝望，下一秒又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深邃。是啊，是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是他提出的分手，怎么会痛苦，怎么会绝望，绝望的该是自己才对。

拂掉朱槿的手，如果你想对我说的只是对不起三个字，我令可你什么都不说。笑了笑，笑得那样苍白，笑得那样哀伤。转过身，眼泪夺眶而出，很庆幸没有在面对他时流泪。她不要用眼泪换取他眼神里的疼惜。

“你的对不起我收下，但是……我不会原谅你。”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然身后的人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其实有那么瞬间寒若水很想问朱槿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改变，为什么他会和雅筑一起，为什么一切没有预兆就那么发生了？可是问了又能怎样，能改变现有的发生吗？不能，她看见他眼神里的笃定，是不会改变的。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望你会原谅我。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知道伤害了你，但是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心底有恨，不要把错怪在雅筑身上？雅筑没有错，错的是我。”是的。雅筑没有错，如果真有错，错的只是她喜欢了他，而他利用了她伤害了她。

他真的喜欢雅筑了。呵呵，终于承认不是梦了。闭上眼睛，把眼泪逼回肚子里。寒若水回身直直地盯着朱槿，看的他心慌意乱。“既然已经分手，我很不恨，怪不怪谁似乎已经不关你的事。”手揣在外衣衣兜里，右手握着雨花石。雨花石已被手心的温度晤热，却让她感觉有种无法说出的冰凉感正从手心传递着，直达全身，忍不住颤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