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脑内不再晕眩之时,有种恍惚,我是醒着的。
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空气的流动,很清晰地听到四周声音的流动,甚至很清晰地意会到时间的流动。
总有种感觉,感觉世界已远离了自己,感觉自己已不是自己。
那么……我到底是谁?又身在何处?从哪里来?又要去往哪里?
我问出这些问题,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问,可是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没有一个声音会回答我。
我是……又一次陷入彷徨之中了吗?
呃,抱歉,这是我在昏迷之中,在纷乱的思绪里还清晰记得的唯一片段。
此时,原是黑暗的世界已再次有了色泽,我盯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有些慌乱。
打量了自己所能见到范围几圈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身处一个充斥着油画色调的房间。
“嗨,我迷人的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就在我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我的耳边猛然传来一个怪里怪气而又略加沙哑干涩的声音。
随着声音望去,在这个房间的角落处,是一个戴着白色假面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坐在一个有丝绒靠背的躺椅上。
我本能地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嘴被封住了。本能地想动动手脚,才发觉自己已是被五花大绑。
呃,看来我是被绑架了。说实在的,这种事情,不论是在真实世界,还是在这个国度,还真是头一次。但是等等,刚刚我不是在和泽接吻的么?现在……现在怎么就被绑架了?
“不知道,我孩子的吻技,您是否还满意呢,安小姐?”就在我还未从“被绑架”这个事实中反应出来的时候,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又开口道。
闻言,我一脸疑惑地望向他,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还不明白吗?我的孩子,西芒,使用了一个小魔法,俘获了您的心,随后,他便带着你来到了我这做客。”说着,对面的男子一笑,鼻下修剪很得体的八字胡须抖了抖。
听完,请允许我夸夸这个男人吧!能把一件不见光的事说得这么极具艺术感,我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即使听完讲完这些话,我所能明确的,也仅仅只是一个“我被西芒,那个有着金色眼眸的男孩绑架了”的事实。
但等等,看这情况,我想我必要更正为“西芒受指使,绑架了我。”
本能地,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好奇,我不断地挣扎着,模糊不清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想说话?”那个戴着假面的男子,双臂架在胸前,一脸的不可一世。
我狂点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搞清楚。
很明显,这个男人有绝对的自信,还没等我停下来,便走上前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很是粗鲁地将我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
“啊!”我忍不住叫出了声,说实在的,他弄疼我了。
“想说什么?说吧!”
“你是谁?”
“哈哈哈!”他猛然狂笑,随后又一次捏住了我的下巴,语气带着狂妄,“你是第一个在被撕下胶布后,问我是谁的人。果然,我们的宾上客就是与众不同。”
第一个?我把眉毛皱得更深。
还是个惯犯。
“我是肯辛顿男爵。”说着,他将自己的脸忘向了别处,似是在炫耀般地翘起自己的胡子。
“男爵……”我自言自语,随后问道,“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那你绑架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钱。”
“呵呵,当然不是。”他说着摆了摆手,“告诉你吧!是为权。”
“我们在很早的时候,便盯上了你,虽然不清楚,你是殿下身边的什么人,但我想,你应是他身边很重要的存在吧?距离庆典结束还没过多久呢,你就已经被满城张贴告示搜寻了呢,甚至出动了从不亮相的亲军团,可见,这一次,我是抓对人了。”
亲军团是专属于这个国度王者的侍卫机构,打个比方来说,相当于中国明朝的锦衣卫。
说实在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半分的激动。
“为权?你打算以我的性命,要挟你们的殿下来获得更高的权位?”我皱着眉头,猜疑道。
“呵呵,你说对了,”他突然伸脖子凑近了我,“但是也不完全对,我要的,是他的位子。”
他慢条斯理地说完,却引来了我的冷笑。
“你还只是个男爵,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国度贵族中的最后一等,哼,野心还真够大的。”
“别嘴硬,至少这次我抓对人了不是吗?”他伸直了腰板,“让我惊异的是,你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地与我对话,看来,也不简单。”
“老师教的,遇到坏人的时候,要沉着应对,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努力想办法逃走,与外界取得联系……”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小到只有我一人才听得见。
面对那位戴着假面,冷眼看我的男爵,我实在是没勇气大声地说出来。
“怎么?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呃,我一人说下去太没劲了。”说着,我吐了吐舌头。
随后,顿了一秒,我才问道:“对了,你刚刚谈到了西芒,他是你的孩子?那他人呢,现在在哪?还有,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是被绑架,呃,可为什么我会在那个时候,见到我的恋……”猛然,我禁了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不能再说下去了。
“幻觉,安小姐,那是幻觉。”肯辛顿男爵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气道,“那时,你把我的孩子看做是你的恋人了。”
“呃,可就算是幻觉,你们怎么能知道我恋人的名字叫‘泽’,就算是我先说了‘泽’,可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人是我的谁?”
“这个城邦本就是无奇不有,有些奇特的人自出生就有一种能力,叫做读心术,明白了吗?”他说着十指交叉,一脸的不耐烦。
而我,在听到这句话时,是彻底傻了眼,我在听那男孩唱歌的时候,心里所想的,都被他读出来了?
真是被算计了。
就在这时,肯辛顿男爵突然发话:“想见见与你接吻的那个男孩吗?Oh,我可怜的孩子,他可是一脸歉意地抱着你回来的。”
说完,也不再过问我的意见,他便拍了拍手,道:“进来吧,西芒,我的孩子。”
语毕,那个自我昏迷醒来后就一直想见的男孩,便打开了我眼前不远处的门,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噢,他应是多么的抱有歉意啊,自开门走进,再到缓缓走到我面前,都低着脑袋,总觉得,不敢抬起头看我一眼。
他应该是不想绑我来的吧,但是,父命难违。
“你们之间,有什么想说的?趁我公开与殿下谈判之前,好好聊一聊吧!我不打扰你们。”肯辛顿男爵这个时候突然插话了进来,只见到他雀跃地有些神经质地跳了起来,走到西芒身边,长靴在铺有呢绒毯的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很抱歉,我的孩子,你喜欢的人,我没办法放着她不用。”
语毕,他便走出了房门,听脚步声,应是走远了。
我的脑海中,仍然回荡着他的声音,说实在的,那段话,真是邪恶透顶。
我盯着面前的男孩,没有发声,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对不起。”良久,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没事。”我淡淡回应一声,声音有些冷漠。
事实上,我并不想用这种口气回应他,但或许是出于一种本能,话说出口,我的语气便成了那样。
恐怕,我所一直真正在意的,是眼前的这个男孩对我所做的一切,所表现给我的一切。
现在,只要我一闭上眼,满脑子便都是他的面孔,耳旁甚至都好似出现了他的歌声。
我所在意的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骗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