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姐,喏,这是处长分给你的案子!”齐远将一本案卷和一应材料放到林曦跟前。
“这才周一就有案子啦!”林曦放下笔扫一眼案卷,“只有一本案卷,应该不难吧!”
齐远则是摇摇头,有些同情的看着林曦,“曦姐,这件案子有些棘手,你先看看吧!处长交代,你是一办,其他人全力配合。”
林曦点点头,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吩咐,平日里再棘手的案子也不过是两个承办人。不过处长既然这样安排,应该由他的考量吧!
“好的!案子我马上看,你去忙吧!”
“好的!”齐远转身走了出去。
处理好手头的后续工作,林曦翻开报捕书,熟悉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林曦的视线内。看着受害人那一栏的名字‘慕寒’,林曦脑子里出现了那个坐在咖啡馆夕阳里湛然如神的男人。
大致翻阅了一遍,案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个意外伤人事件。区检报捕书上报请的罪名却是故意伤人,而且除了嫌犯叶枫的供述之外,其他的证人证言、受害人陈述,以及物证、鉴定意见什么的都高度的吻合。倘若事实真如案卷所述,那么逮捕叶枫也在情理之中。
但,相比那些堪比规范格式的佐证,嫌犯叶枫的供述更加符合情理也更确信一些。但这样一来,叶峰不过是意外伤人,断然跟刑事扯不上关系。
林曦有些想不通,单手支着下巴盯着案情,突然上周五街头的那幕闹剧出现在林曦的脑海。再看那些案情描述,几乎和那日见到的情形如出一辙。
那个被刺受伤的男人,当时虽然并没有太注意那人的长相,现在想想正是涂娜介绍的相亲对象慕寒。
“林曦,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和林曦一个办公室的肖颖见林曦盯着一本案卷发呆,神色还有些纠结,站起身来接了杯水放到林曦跟前,“是不是案子有什么问题?”
“哦!谢谢!肖姐,你看看这个案情。”
肖颖是干了数十年检察工作的三级高级检察官,比起林曦这个处于检察员级别的二级检察官当然水平高出很多。更主要的是肖颖是获得国家级疑难案件侦办比赛银奖的人物。什么案件疑难问题到她那里,失之分毫都能甄别出来。
肖颖拿起案卷翻了翻,“这就是一个意外伤害,顶多算的上是过失。”
“是啊!我也觉得,怎么就报了故意伤害呢?”
肖颖看了看林曦,“这个案子处长怎么说?”
“齐远说处长要我一办,有什么问题就请教你们,还说这件案子很棘手。”
肖颖再看看受害人那一栏,“这个慕寒大概就是慕鸿集团的总经理。”
“什么意思?”慕鸿集团许无言是听说过的,而且经常在电视广告上见到,应该是个比较大的企业吧!
“慕鸿集团可能在全国数不上第一大集团,但在卫城绝对是拉动GDP的第一大户,而这个慕寒现任慕鸿集团总经理,他父亲慕森是董事长。”肖颖的话点到即止。
林曦不由得皱起眉头。
“林曦,你不要介怀,慕鸿集团的产业几乎延伸到卫城的各个方面,在卫城稍有根基的人跟慕鸿集团都脱不了干系。处长这么安排也是出于案件公正处理的考虑,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办好案件不单是你的责任也是咱们整个处得责任。”
“嗯!谢谢肖姐!你先忙吧,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求教。”
肖颖说的很对,林曦虽然在卫城检察院做了两年,但是并非是在卫城扎根之人,除了她之外处里的其他人除了卫城本地人外就是已经在卫城扎了跟的。侦办这件案子势必会有诸多的不便,交给林曦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一天下来,把所有的案卷材料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审查逮捕意见书林曦却没有写一个字,所幸这是叶枫被拘留的第一天,除却处室讨论和报检察长审批的时间,林曦大概还有五天可以处理这件案子。
听取犯罪嫌疑人意见书已经下发了,这个案件按照侦查部门的速度,很可能明日上班时间就会被送回到检察院。
如果真是那幕闹剧的话,什么故意伤害,连过失伤害都算不上。案卷里不少的证据材料都指向叶枫故意伤害,而且区检给出的是蓄意的故意伤害。还有那些路人的证词,对叶枫很是不利。
林曦纠结着走在那条自己经常走,又是闹剧发生的街上。如今那家小吃店已经正常营业了,依旧宾客满席、生意红火。
“你有没有看到三天前这家店里的伤害事件?叶枫他是冤枉的,求求你为他作证好不好?”一个身穿体恤衫、牛仔裤的女孩儿正慌乱而焦急的随处拉着在街边走的人,凄惨着一张脸问着,求着。
闹剧之中的那个女孩儿!?林曦的目光定在那个四处拉行人求助的女孩儿身上,那一日叶枫就是为了她情急之下拿刀刺伤了慕寒。这会儿叶枫被拘留,她在大街之上毫无方向的求助,那个慕寒呢?
“你有没有看到看到三天前这家店的伤人事件?叶枫他是冤枉的……”姚瑶转身看到林曦站在小店门口,急忙跑过去拽着林曦的手臂凄声问道,那张俏丽娇艳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无助和乞求,比之那天更让人心疼。
眼底一片乌青,头发散乱着,一脸的疲累和心力交瘁,这几天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吧!
林曦神色平静的摇摇头,继而低声道:“不过你满大街找证人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我学过几年的法律,你不如去拘留所里看望你要救的人,告诉他要求面见检察人员,或许还有转机。”
话音刚落,姚瑶暗淡的眸子立刻亮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曦,“你…你…….”
林曦则是没再说任何话,扫了一眼不远处异常攒动的人形,抽出手臂,抬脚离开。
有些时候,事情远不只是对错那般简单。人虽然是个独立的个体但也都是身处社会的社会人,为人处世在信守必须的信条之外,也不得不考虑诸多的因素。并非是这个世界有多丑恶,而是处于灰色地带,没有办法严苛区分是非,也就无法和道德标准保持一致。
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恪守职责之余力求心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