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３．６．１５

　　快要期末考了，最后一次月考的成绩发下来后，年华从年段第一滑到第六。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年华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她现在是失眠患者。所以她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真的达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没有充分休息，她真的太累了，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去复习。

　　回到家，年华将成绩单交到了许母手中，然后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她连一声“妈”都不敢叫出口。许母接过成绩单，在上面搜索年华的名字。很快，她的脸便由晴转阴。

　　“啪”的一声，年华左脸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许母的一巴掌。“你怎么考的？才第六名!”许母声音分贝一下子提高，“是不是在学校里搞什么花样？”

　　年华捂着脸，眼泪不敢掉。“．．．没有。”她小声答道。“那你成绩下滑得这么厉害？！”许母又是一巴掌过去，打在年华脑袋上。“老师说，可能是上次带来的阴影太大．．．．”年华强憋住眼泪，哭没有用。如果让母亲看到她的眼泪，她挨得打会更多。

　　“阴影？什么阴影？”许母一听更加火大，“你什么时候学会推脱责任的？晚饭不许吃！给我回房间反省去！顺便复习功课！期末考要是没考第一，你就不是我徐慧的女儿，你就别想再进这个家门！”她喊着，将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

　　年华瑟缩了一下身子，身子向后推想回到房间，却又被许母喝住：“等等！把这些清理了再进去！”说完，她自己就回房看电视了。

　　年华等到她进屋后才动了动，弯下腰捡起了茶杯的碎片。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手掌稍微用力，尖锐的碎片便在她掌心留下一条印记。血顺着指缝流出来，年华用另一只手捂住，不敢让它弄脏了地板。

　　许母不知道她很就没睡过觉了，不知道她经常被噩梦吓醒后一觉坐到天亮，不知道她好几天吃不下东西只能靠糖果巧克力维持体力，所以不吃一顿对年华没差。许母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考第一很重要，她只知道这个荣誉会让她在人前人后抬得起头来。

　　她甚至不知道年华多次因为胃痛被送进医务室，老师说要叫家长来接回去休息的时候年华咬着牙说不用，药都没拿就去学习，因为她知道那些药会让她犯困。

　　才一个月的时间，年华似乎懂得了很多。同学间几个正在恋爱的，也让她受益匪浅。她好像慢慢地通过别人的经历在了解爱情。可能对她来说，她想要的那种男女之情是很纯粹的，不会像电视上那样互不信任。她要的，也许是安全感。就像．．．．．．

　　就想呆在顾城身边一样，年华会感觉很安心。

　　房间里，年华合上数学书，看着窗外的繁星。刚才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把笔下的练习变成了顾城的素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一直想着那家伙？

　　年华搞不懂自己，似乎发生了上次那件事情后，还懵懵懂懂只有十三岁的她似乎对顾城有了不该有的感觉。爱情这场戏，她终于参演了。

　　顾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年华正缩在地上背英文。“年华，我妈让你明天来我家玩。”顾城声音很好听，年华一直都这么觉得。“可我．．．．”年华原本想答应的，但又想到外边正在吃饭的妈妈，那句“好啊”被她咽下了肚。“我出不去。”她老实交代。

　　顾城沉默了三秒，突然换了话题。“你吃饭了吗？”“嗯，吃了。”年华语气有点迟疑，她不知道顾城刚才在想什么，她连这种最基本的小谎都不会撒。“骗人的吧。”顾城一听那语气就揭穿了她。

　　顾城是了解许母这种人的，不管年华成绩如何，只要有一丁点下降年华就会被惩罚。他不敢去猜测现在的年华有没有受伤，想都不敢想。

　　“顾城，我要去洗澡，先不说了。”年华找借口挂断了电话。顾城什么都来不及说耳边就已是一阵忙音。年华将英语书抱在胸前，头埋进了双膝间。

　　手机是父亲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可里面的游戏、小说之泪的娱乐东西都被许母删的只剩下通讯工具和查找资料的工具。

　　年华听到客厅里的电话在响，徐慧接通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刚开始语气还很愤怒，后边就平和多了。几分钟后她进了年华房间，年华连忙放下书站了起来，低着头等待指令。

　　“明天开始你到你顾阿姨家去住。”许母看到年华之前在看书，语气缓和了些。“我明天要和你爸去旅游。”说完她就走了，关上门时还不忘叮嘱年华继续读书。年华应了一声，回答她的是关门声。

　　年华有些心寒，妈妈并没有看到她手上裹着的纱布．．．．．．她开始收拾衣服，她知道母亲去旅游没有一两个月是不会回来的。她不知道顾城使用了什么方法说服母亲，又或许他让顾阿姨打电话来的。

　　不管怎样，年华觉得能逃离这里她很轻松。短暂离开也罢，只是她觉得她应该拆掉那些纱布，并且赶快让自己的脸消肿下去。她担心的，不过是怕顾城看到这样的她会担心。

　　十二点左右，年华停下了笔，外面的世界已是一片安静和谐。几个小时的时间，年华写了五篇最可能考的英语作文，又把语文需要记的内容重背了一遍，做了六张数学练习卷，划了政史地生的重点，该背的她都烂记在脑海里了。

　　可是她还是不觉得困。她很想睡觉，可她睡不下去，这是重点。

　　午夜时分，气氛添了丝诡异。年华才发觉看多恐怖片真的是有副作用的。外面树枝叶的影子打在玻璃窗上，年华越看越觉得那像一只只鬼手。寂静的夜里传来几声猫叫，年华身子一僵，疯子浑身是血的样子又浮现在脑里。

　　年华咽了咽口水，快速将房里其它灯打开，客厅里传来“窸窣”的声音，年华轻转门把，头探了出去，外面很黑，两朵绿色的火苗正荡在空中。年华揉了揉眼睛，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走了出去，每一部都小心翼翼。一路都在开灯，整个家灯火通明，她才不会害怕。光明驱走了黑暗，客厅里什么异样都没有。年华僵直的身子在这一刻松了下来。她走到厨房，除了一些脏碗筷，连剩余的残羹冷饭都被许母倒掉。

　　年华叹了口气，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池，并擦净桌子。大半夜的，她却在洗碗。凉凉的水冲下来，她格外清醒。她感觉后面有人，回头望去却只有灯光在摇曳着。她其实不应该在此时靠近这里的。没开灯之前，她看到有个小女孩也在这里，她蹲在这里哭。

　　进了浴室，年华拿起木质头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整理自己的长发，镜子里她面无表情地在和自己对视，镜后突然出现一个红衣女人，长得和那女疯子一模一样。年华“啊”了一声，女人却不见了，她的叫声在黑夜里尖锐又可怕。

　　年华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她用手用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企图让自己冷静点。

　　也许她真的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年华想着，心里十分恐惧。厕所阴气很重，年华飞也似地跑回了房间大力甩上门，然后贴着门板屋里的垂下身子。

　　她不知道吵醒了妈妈没，她怕得连灯都没关。她学习再好也只是个普通女生，可她却被那样压迫着．．．．她反抗不了母亲，她不能伤她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见到顾城。可能她太依赖这个男生了，明明年龄差不多，顾城却像十六、七岁的大哥哥一样。

　　年华捧着地理书，开始背那令人乏味的知识。她对自己说：“再忍忍吧，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顾城，是许年华现在唯一的期待。

　　当东方升起鱼肚白的时候，年华做好了早餐，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她拿着一个蛋卷和一瓶牛奶，拉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早晨空气很清新，年华迎着微风享受早餐。

　　街道上人很少，年华喜欢这样的清静。她到顾城家的时候，门是顾母开的。

　　“阿姨！”年华叫了一声，笑容很甜，这是在自己家从未有过的。“思媛，快进来！”一见到年华顾母就很开心。“顾城呢？”在这里，年华很自在，不用随时随地担心会被妈妈打骂。

　　“还在睡觉呢！”顾母关上门，把年华的行李箱放在门边。“你吃早饭了吗？我刚好煮了粥，过来吃点！”顾母热情地邀请。“不用了阿姨！”你哦按花换了拖鞋，拒绝了她。“您先吃吧，我上去找顾城。”顾母点点头，就又去忙了。

　　年华上了楼，推开顾城房门。作为一个男孩子，他的房间还算整洁干净。门一开，顾城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我希望每天清晨都能和你一起醒来，看见你的笑脸。”年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