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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童年 第十七章  收破烂的老头
作者:你看蓝蓝的天 时间:2020-09-30 12:25 字数:3828 字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怀着克制不住的好奇心,我独自一人踏进了那条胡同。我没叫任何人跟来,因为我知道他们准会怕的要命。我找到了那口深井,然后趴在井口处仔细向下探视着。我想,现在是白天了,井下的东西应该能看的清楚了吧,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井下的光线依然昏暗,一片雾蒙蒙,能见度甚至都赶不上那天晚上。就在我眯起眼睛,努力探索着这个魔窟的时候,背后有一双大手突然就把我推了下去。我“啊”的一声坠入了井底。幸好我的头没着地,而是屁股重重地坐在了一堆东西上面。我低头往下一看,天啊,我屁股下面竟是一堆骷髅头。那些头骨上空空的眼眶个个紧盯着我,仿佛在向我发出着某种召唤。看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我顿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喂!”我突然觉得旁边有人用手拍了拍我的胳膊。眼前的景象就像一层烟雾一样消失了。

  是爸爸把我从恐怖的梦境中拉回到了现实。

  这是一场噩梦!

  那晚的事在我心里投下了阴影,使得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都心有余悸。我的恐惧和焦虑并非没有来由。此前从新闻报道中,从家人和邻居的闲谈中,我知道时下孩子丢失的事件特别多。神经敏感的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如果井下确实存在孩子的头骨,那么制造这个惨案的人又是谁呢?我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头身上,他平时背在肩上的那个大麻袋里是不是就装着被他偷走的小孩呢?但麻袋里的孩子为什么不呼叫呢?答案或许很简单,因为他们都被老头用迷魂药弄晕了。爸爸在家里的卧室和厨房都安上了坚硬的铁栏杆,是不是也是在防范罪犯进屋偷小孩呢?只不过他为了不让我害怕,没有对我说实情罢了。一开始我还不理解爸爸为什么要装上铁栏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那几天我得了很厉害的神经质,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背着爸妈,偷偷地检查卧室的窗户关没关严,铁栏杆牢不牢固。

  “妈,老头都是好人吗?”当时我曾问过妈妈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人到了岁数大的时候,就会变得善良,况且坏人是活不到老年的,所以在我看来,老头里是不应该有坏人的。但最近这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却动摇了我此前的认识。

  “嗯......”,妈妈听了我的问题,思考了一下,“也不一定。”

  “你能给我说出一个老头里的坏人吗?”

  “蓝天,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读过一本小人书,我猜你可能忘了吧”,妈妈看着我说,“有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看上去老实巴交,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漏网的地主,一直存心用炸药炸毁发电站,可最后还是被解放军抓住了。”

  “噢......”

  这不是我希望得到的答案。

  妈妈的回答愈发加重了我的不安,此时我是多么地希望妈妈找不出这样的例子呀。

  持续的恐惧和忧虑就像在原地漫无目的地转圈,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也会把人搞得身心疲惫。够了,我不想再受煎熬了。我决心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所以我决定跟踪那个收破烂的老头。当然,我胆子小,让我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我还不敢。不是有“三剑客”吗?人多力量大,我要找常赢和陈子强帮忙,跟他们一起来完成这件“侦破”任务。

  我把对这件事的看法以及自己的计划跟常赢和陈子强和盘托出。井底的骷髅头,偷小孩的老头,还有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常赢对此半信半疑,陈子强则完全不信,他说那就是鲇鱼吓唬人的,井里没什么可怕的东西,不信可以找鲶鱼去问。

  “找鲇鱼干嘛?别再打草惊蛇了,就我们三个行动就好了。”常赢显然站在我这一边,很罕见地决定跟着我干。

  对这件事,我执意要弄个真相大白,常赢又好奇心浓重,陈子强虽然不以为然,但我们毕竟是一个小集体,他不想落得个胆小鬼和不合群的名声,所以最终决定跟我们一起行动。

  第二天傍晚,我们三个统一在家门口集合,蹲点等待着老头的出现。

  可是这次我们却扑了个空,老头始终也没有现身。

  “不会是走漏风声了吧?”我皱起眉头,盯着他俩问。

  “不能吧”,常赢说,“除了我们三个没人知道啊?”

  “你不是怀疑我们中有奸细吧?”陈子强现出了不满的表情,瞪起眼睛对我说。

  “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天我们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抱憾回府。

  次日吃完晚饭,我们锲而不舍,再次从家出来等候收破烂的老头。

  这回我们没有失望,老头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他还是像往常那样背着那只大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很诡秘,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说干就干,跟踪行动开始了!

  为了不被老头发觉,我们偷偷跟在他身后,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们尾随着他的脚步拐过了我们住的那栋楼。让我惊骇的是,老头没有朝左转,走向另一条路,他的行走路线偏偏就是那条阴森森的胡同!这更进一步让我确定了他和井下头骨之间的关系。他是不是要把麻袋从背上卸下,然后把袋子里装的小孩统统倒进那口井里呢?

  但事情接下来的演进却又让我迷惑。老头眼看就要走到井口处,然而他并没有在那儿停住,而是向左转,由于左面的仓房遮挡了我们的视线,所以老头消失了。我们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去,终于在他转身的地方又看到了他佝偻的身影。

  他就在前面。

  我们继续跟进。

  在追踪的途中,出于稳妥起见,我们有时也会停在一两处隐蔽点,然后再探出头观察着老头的行踪。

  让我奇怪的是,老头在我眼中明明是个犯罪分子,可他在整个行进过程中始终都泰然自若,既没有鬼鬼祟祟,也没有东张西望,反看我们这些正义斗士,倒是个个蹑手蹑脚,如履薄冰,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们用不用分头行动?”常赢低声提议道。

  “不行”,陈子强马上表示了反对,“分头行动的话,力量就分散了。”

  “嗯,陈子强说的对,有事大伙一起使劲儿。”我力挺陈子强。

  “我看你是害怕了吧,”常赢面带一丝冷笑,用嘲讽的语气对我说,“所以你才支持陈子强,对不对?”

  “我才不怕呢”,我故作坚强无畏,“要是怕的话我就不来了。”

  但我不得不佩服常赢的观察力,他对我很了解,能够在细微之处察觉出我的心思。我前面说过,我之所以有勇气展开这个行动,是以跟他们两个在一起为前提的。假如真的要分头行动,我可不敢一个人独当一面。

  我们跟着老头走了一段路程,他又向北转了个弯,再次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我们见老头不见了,就一齐快步跟上,走到了刚才老头消失的那个地方。

  在转弯处,我们看到他了。

  我们不敢靠的太近,就躲在距离稍远的一处角落里,偷偷监视着他。

  只见老头站在一个堆满废旧物品的地方,扛在他身上的大麻袋也被他放在了地上。此时,他正在跟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原来是个垃圾站呀”,常赢说,“看来我们是误会老头了,他八成就是个收破烂的。”

  “不一定”,我摇了摇头,“没准儿这是他打的一个幌子。”

  接着,我们看到老头开始抓起麻袋往外倒东西,什么纸壳,铁皮,衣服,酒瓶,易拉罐之类的东西噼里啪啦被倒在了地上。

  这时我们看到一件东西没有被完全倒出来,它被周围的垃圾卡住了,只是耷拉下来一小部分,而耷拉下来的那一点儿你绝对无法想象,因为那竟然是一条腿!看到眼前的景象,我自己的腿都软了,险些摊到在地上,心跳也像飞速转起的螺旋桨一样似乎失去了控制。我瞥了一眼常赢和陈子强,他们俩的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在那一瞬间仿佛丧失了眨眼和转动的功能,顿时僵住了。

  天啊,那是小孩的一条腿!

  可我们随后看到的,却让我们又大大舒了一口气。

  老头又使劲儿抖了抖,那个被卡住的东西完全掉了下来。

  原来它竟是一个被丢弃的玩具娃娃!

  当时的心情怎么形容呢?就像蹦极,从悬崖上跳下去,然后又被弹了上来。

  看来常赢说的没错,老头的身份很单纯,他就是一个收破烂的,是我患了疑心病,让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虽然事情以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方式尴尬收场,但有一件事还是在纠缠着我,那就是那口井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我本想再去找常赢和陈子强,让他们跟我一起去探个究竟,可我怕他们笑话我。跟踪老头那件事,他俩已经把我数落的无地自容了,所以这次我不想找他们了。我怕丢人。

  经过反复考虑,我最终把困扰我多日的这个问题告诉了爸爸。反正我豁出去了,也不怕遭到什么嘲笑和鄙视了。

  “呵呵,我说儿子啊,你想多了”,爸爸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那口井就是一个菜窖,不信我领你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它就是菜窖?”见爸爸要带我去,我又犹豫了,“别去了,我还是有点儿害怕。”

  “不去看清事实,你永远都得不到安宁。”爸爸鼓励我说,“白天趁着天亮看的清楚,咱俩就去看看,好不好?”

  在爸爸的多次劝导下,我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蓝天,过去吧。”

  来到那口井前,爸爸轻轻往前推了推我。

  我鼓起勇气,迈开步子走到了那口深井处,然后趴在井口,正要朝下看,突然我想起了那天做的噩梦,立即扭过头紧张兮兮地往后面看了一眼。

  “蓝天,别怕”,爸爸安慰我说,“爸爸就在你身后,不要害怕。”

  我确定后面只有爸爸一个人,就放心地瞪大眼睛仔细向下看了。

  亲眼看才明白,原来那些貌似圆形的物体并不是小孩的脑袋,而是土豆,圆萝卜和白菜。

  爸爸说得对,这就是一个菜窖。真的没什么可害怕的。

  可有一件事我还是没搞明白,是谁家把这些东西扔在菜窖里的,现在也不是贮存土豆,圆萝卜和白菜的季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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