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疑惑的看着我,“你……不记得了么?”
我摇了摇头,“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林叹了一口气“不记得也好。”
“不记得也好?”
小林犹如说错了话一般,忙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车祸而已。”
车祸么,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你能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车祸么?”
小林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环山公路,具体的位置应该是在山脚”。
“山脚?”
“对”小林肯定的说,“但是按理说那个位置并不像山上弯路众多,有看不清路什么的状况,要是发生车祸也一定是人为,只是……”
“只是什么?”我连忙问道。
“只是那个司机不过是偶然路过,而且也不认识你。”
“哦,”我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希望那个车祸是偶然,如果有人想害孟心蕊,那么……现在的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孟小姐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待会护士长要开会,”说着小林又想往外走。
“小林,”我叫住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小林停住脚步,朋友……安先生在乎的人想跟自己做朋友,她看向床上那个虽然病着却不不见丝毫病气的女孩子,这个人,是认真的么,她不会是想要羞辱我的吧,不,不会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安先生的情感,这样想着小林的心好受了许多。
小林神游了片刻刚想答应,就听到那个女孩子说:“小林,你知道么,自从我醒来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安奕晨和我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我醒来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所以,不要拒绝我,好么?”
那双美丽的犹如蓝宝石般的眼睛蓄满泪水,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为之心动,如果是她的话,小林想,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不会骗自己的。
“好,”她笑了一下“我叫杨林,很高兴能跟你成为朋友”说着她伸出了手。
“孟心蕊,很高兴认识你”。
雪白的病房里,两个女孩子十指相握,一种东西在她们之间渐渐生成,一种叫羁绊的东西,它无关乎了解与否,只在于彼此间的信任和依赖。
转眼已经过了一周,每天的日子不是吃东西就是做各种奇怪的检查,安奕晨最近似乎有事,自醒来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来过,不过这样也好,正因如此,孟淑华也没有过来烦我,这种平淡又安逸的生活,给我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还是那只小猫,每天懒洋洋的,除了自己玩就是窝在安奕晨的怀里,那样的日子真的好怀念,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杨林进来时看到孟心蕊站在窗前,她的发迎风飘舞,身子略显单薄,杨林每当看到这样的她就会莫名的有些酸楚,她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个背影就会让人那么的想哭呢?
“心蕊,做检查咯。”杨林刻意的用了一种似乎很欢快的语调叫道。
我转身看向她,微微一笑,“你来了。”
“嗯。”说着便开始了例行公事的一顿询问和检查,一切无恙后,两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杨林终于开口“心蕊。”
“嗯?怎么了?”我淡淡的笑着,却又不知为何而笑,只是为了表示友好么?明明是一只猫还这么虚伪,明明才做几天的人,就开始跟人类一样表里不一了么?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笑。
杨林看着对面的女孩,那犹如蓝宝石般的眼睛,明亮而又暗淡,是什么让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呈现出这样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呢。
杨林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孟心蕊总是喜欢站在窗前眺望,她在看什么呢,有几次她悄悄的走到她身边,也往同样的方向看去,只是,什么都看不到,每天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心蕊,”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那个让她纠结了好几天的问题“为什么你总是站在窗前发呆呢,你……在看什么?”她抬起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
是啊,在看什么呢,就算你问,就算我想告诉你,那么答案呢,答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知道的话又要如何回答呢。告诉你真相?告诉你我不是孟心蕊,我只是安奕晨的布偶猫?你又怎么会信呢。
“我啊,”我努力让自己笑的更温暖,“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醒了这么多天还没出去过,有点怀念外面的世界而已。”
这样应该不算骗你吧,对于我而言,外面的确会很吸引人,对于一个每天只能隔着窗子看着外面的布偶猫而言,外面的世界无非是最吸引人的。
杨林不信,却也没有办法,既然她不想说,自己又能怎样呢,只是不知为什么,明明她一直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笑却给自己一种感觉,仿佛她的笑容里隐藏着的是一种淡淡的忧伤,她有什么伤心事么,安奕晨对她那么好,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猫送给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她不是忘记了么,不记得的事也不会伤心才对。
相看两无言,最是伤心处,明明答应要跟她做朋友的,却有很多话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维系着这不疏不近的关系,暂时也只能这样,两人不约而同的想。
第二天小林告诉我可以出去转转,但是必须是她跟着的时候,而且只能在医院的的范围内,我们约好午饭后再去,等待的时间我拿起手边的杂志,一页页的翻看着,直到第18页。
照片上的人无疑就是安奕晨,他西装笔挺的笑着,背后是一个T型的舞台,灯光璀璨。
这是……我思索着。
想了许久我终于想起,安奕晨是C&H公司的总监,我记得他说过的,为什么自己会忘了呢,自己还忘记了什么呢?想到这里心里多了一丝失落,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自己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永远不忘。
记得那天安奕晨下了班,心情看上去格外的好,甚至还抱着我出去转了一圈,他抱着我,喂我吃我最喜欢的鱼形猫粮,甚至还用手抓了抓我脖子上的绒毛,那时的他笑的像个孩子,那么单纯,那么开心。
他一边逗弄着我一边说着很多我不懂的事,他经常这样,把他的快乐和悲伤都与我分享,只是那时的他从不提名字,如果有一天自己遇到了那些人,想必对他们的印象也只是一片空白的吧。
身为一只猫,尤其是这种只适合养在室内颇具观赏价值的猫,我也是有一些怨言的,比如我不能像其他的猫那样在室外随意的奔跑,跟同伴一起玩耍,即使偶尔的出门,我也只是一直被抱着,可能他们觉得这样对我是一种保护吧,只是……我根本不稀罕。
而那天安奕晨却破天荒的肯带我出去,那时的我很是高兴,很想跳到地上跑一圈,只是我知道根本不可能。
他抱着我,“安妮,你知道么,我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今天,就是今天,我终于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当上了C&H的总监。”那时的他脸上还残留着稚嫩,他把我双手举起,那一刻,我的脸差点贴上他,他笑着看着我,快速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亲了我。
一个人,亲了一只猫,之后他仿佛还说了很多很多,然而我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吻的瞬间。
杨林挂了电话,想着眼看着就要过了和孟心蕊约定的时间,便加快步子走了进来,而当她看到孟心蕊的那一瞬间,她竟看呆了,她认识的孟心蕊是喜欢笑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自然,而此刻的孟心蕊,却笑的那么真实,是发自内心的笑,她……怎么了。
杨林走过去,发现孟心蕊正在看一本杂志,而杂志上的内容居然是安奕晨,她是看到他才笑的么,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杨林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失落,虽然她是希望孟心蕊可以发自内心的笑的,但是如果是因为他的话,她却不希望如此。
“心蕊,干什么呢?”
“啊?”我抬头看向她,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杨林点了一下孟心蕊的头,佯装责怪道:“你呀,看个照片就这么入迷,要是见到真人,是不是就只会呆呆的看着,连话都说不出了。”
有么?我看着她,眼里全是迷茫之色,我有看很长时间么,我思索着便没有再看她。
杨林见孟心蕊这个样子,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但是自己似乎又没说什么,再看孟心蕊的表情,隐约的觉得不是生气也不是害羞反而更像是一种迷茫,她在迷茫什么呢。
杨林不知道,也不理解,只能静静的陪着孟心蕊,期待着有一天她能愿意告诉自己,自己所想知道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