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见时难·别亦难 第四章 没有资格
作者:嘉禾 时间:2020-09-30 23:44 字数:2318 字

  苏亦初心跳得厉害,像高中时代给心爱的少年表白之后的慌张。一边希望他没有变换号码,这样自己才能顺利回到市区。一边又害怕他的到来。使劲儿甩头想想,亦初觉得,换掉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号码的最后四位是亦初的生日。

  “喂?”冷冷的略带疲倦的声音随着电波传来。

  “喂……”亦初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喂”了一句。她没有想象过这个情景的发生,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打这通电话的。

  电话两端都是一阵沉默。

  “如果是想知道面试结果,应该问人事部。不过现在人事部已经下班。”苏昕宇听出了她的声音。

  “不是,不是这个。”亦初连忙解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天蝎座永远高高在上,等你自己招供。

  “额,不是……那个,我……”亦初语塞,舌头像被捆住。

  “如果不是,那我和苏小姐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联了吧。”

  “还是叫我苏小姐。”亦初有些愤愤,“我在城外迷路了,找不到地铁站,这里现在也没有公交车没有的士,身上没带电话没带钱。没事,我让店老板收留我一夜就是,您忙!”苏亦初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作势就要挂电话,只听电话那边命令式的口吻传来:“把电话给老板!”

  老板大叔听到眼前的小姑娘说要在自己店里留宿一宿就已经吓得一身冷汗,现在又要自己接电话,更是心惊胆又战,想不会是碰上这么抢劫敲诈的吧!

  这段别扭的通话结束后的二十三分钟,苏昕宇的宾利直接冲上人行路道,停在苏亦初面前。

  苏昕宇下车,越过坐在店门前小板凳上的吓傻的苏亦初直径走到老板面前,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来接她回去。今天感谢您了!”

  大叔很是意会地点头笑道:“没有没有,小姑娘的,不要让她一个人乱跑了,多不安全!”

  “嗯,是。”说完,拉着苏亦初朝车走去。

  “小姑娘,你男朋友真帅呢!男俊女靓的都是!”店老板末了还不忘感叹一番。说的苏亦初直翻白眼,当下又不好作何解释,也只能由着店老板一阵天马行空的歪歪和脑补和眼前死死抓住自己手的腹黑大老板摆布。

  车里一片死寂,车速飙到110码。亦初吓得双手死死握住安全扣和车门。

  “你也知道怕?”

  “……”苏亦初一脸无辜。

  “这么晚一个人乱跑做什么,一回国就想上新闻么?女海归被抛尸荒野先*后杀。”

  “……”苏亦初更是无辜又无辜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明知道自己是路痴就不要一个人走那么远。”

  “……”以前就被苏昕宇嘲笑过好多次“路痴”,加这一次也不算多,苏亦初自我安慰。

  只是。。。那句话里的意思,是在怪她么?苏亦初转头望了望正在开车的苏昕宇,车外傍晚的昏黄流转的路灯光在他的身上拉出孤单清冷的弧线,双眉仍然紧锁,仿佛是刚才一场担心后还没舒缓的余悸。

  "是在担心我么?"苏亦初心里疑问,她不确定。她不确定,时隔三年,曾经的快乐是否还有存在的位置。她不确定,儿时发誓要以八抬大轿娶我进门的哥哥心意是否还如当年。她不确定,三年前的匆忙离开他是否原谅,三年来她受的苦他又是否知情能否体谅。而现在,她更不确定的是,那么多八卦杂志登载的盛世集团公子将与穆氏千金联姻的消息是捕风捉影抑或空穴来风。

  "听说你要与穆嫣然订婚了?"苏亦初有些胆怯地问。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苏昕宇的眉头稍稍缓释。

  "。。。。"苏亦初语塞,他永远知道她的痛处在哪里。

  “如果苏小姐找工作的下家是媒体,这个问题就无可奉告了。”亦初低下头去,沉默。刚刚燃起的一点点温暖和希望,随着这段压抑的对话一起沉没了。

  如果连主动上门面试希望入职这样明显的示好都不接受,留下还有什么意义呢。当年是自己不辞而别,今天的冷淡并不怪他。可若不是父亲谎称自己病危,苏亦初哪里会那样匆忙离开。若不是父亲将所有通讯工具撤走对我形同软禁,又哪里会不与你联系。在异国他乡,被自己的父母软禁,没有理由,没有期限,只被告知不准与国内任何人联系的痛苦与绝望,日日心心念念希望能够感念到我的无助的那个人不就是你么?

  苏亦初这样想着,三年来的画面在眼前飞速翻过,痛苦不堪,无人知晓。

  看到华人区报纸铺天盖地地宣传苏昕宇与慕嫣然的盛世联姻,苏亦初才知道这三年来,自己从未放下过。尽管知道希望渺茫,曾经的佳人已经不辞而别的三年,没有理由,没有告别,没有交代。如今谁也不再是谁的谁。尽管心如刀绞,尽管难以割舍,尽管心底里的某个小角落,还在怯懦又勇敢地希望会有转机。可如今的苏亦初,还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过问他苏昕宇的工作与生活?

  是时候告别这段早已不存在的情感了。眼前这个英俊冷傲、有着宽阔臂膀的男人,与自己,从此是分住在两个世界的陌人了。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回去。”声音如怨如丝。

  苏昕宇不明所以,只是放缓了速度。

  “停车吧。”苏的声音不再带分毫的感情色彩。

  此时的苏昕宇如中了蛊一般,真将车停下,看着苏亦初悄无声息地打开车门,离去。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亦初身上的绝望。正是那种无端而来的绝望,震住了他。可这怎么会是“无端的”呢?苏昕宇知道,智慧如她的苏亦初,定是有难以言明的事情发生,才会如此绝望。可是,他能为她做什么呢?这个月底,就是父亲为他选好的订婚礼的日子。

  此刻路上的行人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稀少的可以一直望见伊人离去的背影,也看不到被路灯光拖的老长老长的寂寞萧索的背影。当苏昕宇的大脑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苏亦初已经不见了。更该死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苏昕宇一脸懊恼,气得猛敲了下方向盘。他气得是自己,时至今日,对苏亦初依旧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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