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推理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狮子的微笑》,讲的是一名女驯兽师表演钻进狮子张开的大口的故事。这头凶猛的狮子一直由她驯养,她也曾数百次当众表演钻进狮子的大口,并且安然无恙。然而就在这天,当她将头伸进去时,不知道为什么狮子显露了微笑的表情,突然之间,一口咬碎了驯兽师的头。在表演前,饲养员已经给它喂足了肉,绝非是饿了,而且全无发情期脾气暴躁的迹象,难道是野兽所特有的无常的凶暴性所致吗?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狮子的微笑。那可怕的微笑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好吧,现在公布答案:后来,杂技团请来有名的侦探,发现驯兽师在演出前化妆的时候,用了生发香水,当驯兽师将头伸进狮子口中时,由于香味太浓,狮子的鼻子无法忍受,就想打喷嚏,所以面部表情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狮子在微笑,然后狮子合上嘴巴……
今天,狮子会微笑,不是因为香水有毒,而是因为咖啡太浓。
再是昏昏欲睡都得起床,再是头痛欲裂都要出门,再是黑眼圈跟熊猫一样脸肿得像包子也得精心梳妆整齐上班。苏亦初心想,这就是寄人篱下打工人的悲哀。
“你确定你OK?”出门前梓末担心地问。
“可以的。”亦初笑得有点假。
梓末知道亦初是个倔强的姑娘,她想做的别人劝不来也勉强不来,只好顺着,“有不舒服有难过就打给我。”末了还是补一句,“不想上班就别去了。”
“我没事,放心,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门。
亦初坐的地铁,早上的高峰期地铁处于高度饱和状态,像要搬家的小女孩,什么都想装进行李箱里,明明塞不下了,只要箱子不爆,就继续塞。F成的早班车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挤成肉酱,门口的人还在喊“再往里走点吧!里面还可以站呢!”
终于到站,苏亦初在关门的警报铃响的最后一声挤下了车,幸好!
整理好衣服,调整好情绪,往盛世的大楼走去。
还是碰到了苏昕宇。
“总经理好。”亦初礼貌问好。
苏昕宇并不回应,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上了电梯,到22层,苏昕宇走出电梯,苏亦初也准备跟出去。
“哦对了,”苏昕宇突然回头,“苏助理,麻烦你到(瑟滴咖啡)买一杯Espresso(意识浓缩咖啡),记住,加cream(奶油)!九点之前送我我办公室”说完还朝苏助理回以微笑。
是鳄鱼的微笑。苏亦初知道,瑟滴离这里至少两个站台的距离,半个小时来回怎么可能够。还非要强调加奶油,不是故意是什么。
换个角度想,经过昨晚,亦初能够理解昕宇现在的心情。他要生气要出气,随着他吧,是自己不对在先。于是又随着电梯下去了。
“Sue!不是该去上班么?”刚走出盛世旋转大门的苏亦初迎面碰上陈哲。
“陈总监,早上好,我去给BOSS买咖啡。”
“哦,好,转角就有一家咖啡店的。”
“BOSS要喝Segafredo的。”亦初有点底气不足,因为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大老板刁难小助理的狗血桥段。
“呵,昕宇他真是好兴致,”陈哲听出来了,只是不点破,“我开车送你,Espresso离这很远。”
“不用了,陈总监,不耽误您时间了。”
“没事,护送美女是我的荣幸!”说完,转身朝他的路虎走去。
来回不到十五分钟。八点四十五,苏亦初将一杯加满奶油的Espresso外带放在苏昕宇的面前。
“总经理还有什么吩咐?”面对苏昕宇惊讶到不行的表情,苏亦初微笑地问。
“如果总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留下一个完美的微笑,苏亦初转身,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不一会儿,陈哲出现在22楼,引来无数女员工的注目礼。陈哲却只是走到亦初桌前时停了一下,亲昵地一笑,仿佛关系多么熟稔一般。
待陈哲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一群化着精致妆容的职业白领围到苏亦初身前。
“Sue,你和陈总监很熟?”
“Sue,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哎,你怎么认识陈总监的?”
“……”
“……”
苏亦初只听得到耳边一直都是“陈总监”、“陈总监”三个字的无限循环,还是从不同的声源处发出,重叠交杂着,聒噪的耳膜要爆掉。
“咳咳。”一声提醒,众人立刻散去,是陈哲。
亦初侧首微笑,感谢他的及时解救。
“苏助理,进来一下。”苏亦初桌上总经理办公室的专线电话响起,是苏昕宇西伯利亚冷锋过境的语调。
“既然你与陈总监很熟,这批文件,就由你送到会场去给他好了。”
“陈总监半小时前不是来过吗?刚才可以……”
“你是在质疑我分配给你的工作?”
“不是这个意思,总经理。”
“好,你可以出发了。下午三点中层会议开始之前回来。”
“……”
要知道,从市中心的盛世大厦,到国际会场中心,开车都需要一个半小时,下车还只能步行到盛世的Innsbruck会场,来回算下来,完全没有午饭时间。就算苏亦初强大的内心能与肚子饿这样人的基本需求相抗衡,穿着高跟鞋的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苏昕宇今天吃错药了。”脚踩着EmporioArmani(安普里奥•阿玛尼)秋季新款黑色缎面细高跟鞋的苏亦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这样想,“噢,不对,是忘了吃药。”
这一天是如此的漫长,就像地铁现在的速度——那么慢。人永远在最赶时间的时候遇上最多的红灯,在最重要的关头会肚子痛,在最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它就偏偏找不到了。就像现在,工作日的下午一点半,地铁里依旧没有多出的空位可供脚底下的阿玛尼休息。鞋子可以两只相依为命,苏亦初只能形单影只形影相吊。
两点四十,苏亦初提前二十分钟赶到公司22层。没有休息,甩下Prada的黑色漆皮包就冲进会议室。她知道,如果自己只是准点回来,苏昕宇还会有其他各种借口指出她的工作疏忽。而现在,在会议室里打开总机和投影仪、分发资料、摆好桌椅、煮好咖啡的苏亦初不仅仅是在做准备工作,还是在堵苏昕宇会喷冰箭的嘴。
果不其然,离三点还差五分钟走进会议室的苏总经理,看到煮好的茶水和咖啡、以及入座等待的与会人员和已经在他们手上的会议资料,有一刹那错愕和惊讶。但很快,他就转换好情绪,摆出严肃死不了人的甚至有点病态的白的冰脸,开始了这天的会议。
退出会议室的苏亦初终于有了喘息之机。犹如打仗的一天渐渐收尾,她揉了揉酸胀的小腿,发现时间的指针已经渐渐靠近六点,会议并没有结束。苏亦初转身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她想,收拾打扫一下,劳碌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就可以彻底放松了。
她发现了桌上有两杯瑟滴的外带咖啡杯。
她很确定,其中一杯是早晨她买给苏昕宇的。她更确定,另外一杯不是自己的。那会是谁的呢?
陈哲。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所以这是苏昕宇今天对我颐指气使呼来换取的原因?”苏亦初也不知道。
走出电梯,穿过旋转门的苏亦初觉得今天的余晖特别美。暖洋洋的阳光如金色粉末般铺满钢筋建筑冰冷的玻璃外墙,微风徐徐,一天的疲惫吹去了一大半。她伸了个拦腰,这就是辛苦一天之后的后遗症吧,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她微笑着和同事saygoodbye。
“苏助理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看来今天的苦难还没有结束,美好在来的路上被某人劫持了。
被苏昕宇当面一邀约,身边原来要各走各路各回各家的同时齐刷刷停下了脚步,朝冰山美男看来。
这是一天之内把盛世所有女员工得罪完一个不剩的节奏。苏亦初心想,其实我也不想啊!
“请!”苏昕宇绅士地为亦初打开车门,带着一抹如今天的余晖那样美的微笑,女员工们无不看呆,就差口水直流。
“没有人能理解我心里的苦!”被赶鸭子上架的苏亦初哭笑不得地“笑”着上了车,留下一地众人的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