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辰大喊一声:\"若寒!\"随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虽是初秋,却有了微微的凉意。冰冷的湖水包裹住了陈若寒。仿佛有无数的利剑穿透她的身体,肆意侵蚀着她。她一动也不动,只是随着重力下沉。泪水夺眶而出,混入湖水,透出晶莹的白。
川浔走在公园的幽静小路上,一个人哼唱着苏打绿的《无与伦比的美丽》。突然间一个拐弯,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空地。上面放有几尊雕像,还有供游人休息的长椅。一切都是那样稀疏平常。可是当川浔看到长椅上坐着的人时,禁不住心一紧。那个人是西遥。旁边还有一位男生。他俩正讨论的不亦乐乎。
川浔暗下里自嘲了一声,自己没有真心对待别人,现在终于被将了一军。可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在心中徘徊。有疑虑,些许的愤怒,酸酸的,还有被打击的自信心,可是,怎么还会有心痛呢?
微风拂过面颊,时光在青春里写下悲伤。我没有为你付出真心,也没有更好的让你尝到甜蜜的滋味。所以你根本没有做错。错的一直是我。可是西遥、西遥,真的对不起。
看着他们嬉笑走远,川浔慢慢走出树林,坐在刚才的长椅上。他感受着,仿佛着椅子还留有幸福的余温,却是属于西遥和另一个男生。
他掏出手机给西遥发了条短信:\"我在公园扫地,你在哪?\"不到一分钟,西遥就回了:\"你在哪呢?我也在公园!!\"\"宽长椅。\"
过了一会儿,西遥就又回到了刚才离开的地方,只是少了那个男生。西遥看见川浔后,脸上抑制不住幸福的笑容,直接跑向了川浔,一把抱住了他:\"老公!\"
川浔心一疼,紧紧拥住了西遥,说:\"好久不见。\"
他俩坐下来,西遥开口道:\"你怎么也来这扫地啊?刚才和我哥一起溜进来完了一会儿,刚要走,你就发短信了。\"
哥哥。是哥哥。所有的积怨在一瞬间全部释放,所有的冰凌在顷刻间融化消逝。只是,更深的愧疚涌入心田,淹没的快喘不过气。
\"西遥,对不起。\"川浔握住了西遥的手。\"怎么了?\"\"我想你。\"\"嘿嘿,我也是。\"
川浔再次抱住了西遥,紧紧地感受着来自深爱自己的人的火热心跳。片刻,川浔松开了手,然后搂住了西遥的肩膀,将自己的唇慢慢靠向她的唇。西遥开心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在刚要接触的一瞬间,川浔头一歪,亲向了西遥的面颊。
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麽多。青春里的欺骗,终会因时光的垂垂老去,而渐渐遗失了颜色。你也会,忘了我。
川浔抬起头,又想起了往事。
初二最后一堂微机课。同学们打游戏打的火热。川浔悄悄走到紫陌那里,望着她的侧脸出神。她发现了川浔,也转过头来。一时间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川浔的头不受他的控制,他的唇慢慢靠近紫陌的唇。在刚要接触的一瞬间,紫陌一下子闪了过去,问川浔:\"你想干什么?\"川浔回答:\"我想亲你。\"对,就是这么直接,他们平时就是这么闹着玩的。\"呵呵,你给我滚~\"紫陌轻轻踢了川浔一脚。\"哈!\"川浔挠挠头。抱歉,我已经分不清友谊和爱情的界限了。原谅我。只是,我的第一个吻,想给你。
西遥显得有一点点失望,但还是很高兴。她拉过川浔的手臂,说:\"我们去走走吧!\"
他们刚走到人工湖附近,就遇见了满身湿透的杰辰,背上背着的正是陈若寒。杰辰朝川浔喊:\"你来的正好,去帮我给老班请个假,我背她去医院。\"\"我帮你吧!\"\"不用了,老班那里更难缠。\"\"哦,知道了,你们慢着点儿。\"川浔帮杰辰把陈若寒送出公园后说。
\"西遥,\"川浔转过身来,\"我要回学校了,不能陪你了。\"西遥掩饰不住失望的表情,说:\"没关系,我也该回去了。\"川浔陪西遥又走了一段路,然后目送她走向暮霭沉沉的远方。那样孤单的背影在夕阳里拉得那么长。川浔难过着奔向学校。
醒来后若寒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杰辰正端着杯热水朝自己走来。他对若寒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说:\"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若寒说:\"是你救了我?\"杰辰翘了下眉毛:\"嗯?嗯。\"然后又说:\"护士把你的衣服换下来放到那里了,\"他用手一指旁边的柜子,\"我得回家换身衣服,然后看看川浔那小子有没有给我们请好假。\"
杰辰刚要推门而出,身后响起了陈若寒的声音:\"不要走,陪我一会儿。\"杰辰背对着她说:\"对不起。\"\"求求你,就一会儿。\"若寒带着哭腔。杰辰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推开门离开了。
对不起,也许我们都在逃避。逃避一个假装正在寻找,却早已揭晓的答案。原谅我。
\"我们分手吧!\"若寒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她一遍遍的看着,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然后,陈若寒把手机放在枕边,蜷缩进了被子里。
在费尽口舌摆平了老班之后,川浔遇到了从医院赶回来的杰辰。在两人互相询问情况之后,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暮色四合。川浔和杰辰坐在篮球场旁边,仔细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久久不能平静。突然,杰辰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川浔说:\"川浔,你知道吗?这一天是我迄今为止过的最惊心也最充实的一天!\"\"这是不是真正的青春,在我们遗失了单纯,快乐之后?\"川浔也反问杰辰。
杰辰没回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着了。川浔说:\"什么时候学会的?今天我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早会了。\"\"给我一支!\"川浔说。\"啊,你也吸?\"\"我学不行吗?\"\"哦。\"过了一会儿,杰辰吐出一串烟雾,淡淡的说:\"我和她,分了。\"
此时,远处走来了三位女生。
\"真的吗?\"川浔大喜。\"嗯!\"\"呵呵,恭喜你顺利走出迷局了。\"他的嘴角也牵强的动了几下。但还没等到他们真正高兴,三个女生已经走近了。是陈若寒和她的两位至交。
杰辰吃了一惊,随后把未吸完的烟扔到了地上,起身踩灭然后扭过头去准备离开。川浔很是疑惑,但还是起身问杰辰:\"去哪?\"杰辰说:\"跟着我。\"他俩快速的掉头离去。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响起了陈若寒的声音:\"等一下。\"杰辰连停顿都没停顿,径直朝前走去。这时,另两位女生开口了:\"你不给她面子,也得给我们一点儿面子啊!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只要你们好好谈一谈。\"杰辰停下了脚步,双手抄进裤袋,半转过身来:\"谈什么?\"
陈若寒抓住时机,一路小跑到杰辰面前,低着头对杰辰说:\"对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不该躲在树后偷听,更不该斤斤计较,冲你发脾气,还打你,后来又闯下这么打的祸。谢谢你救了我。我真的是很喜欢你\"\"行了,\"杰辰不耐烦的打断陈若寒\"你知道谈话了?\"\"嗯,刚才去找过那个女生了。\"杰辰没什么可说的了,又把头扭向一边。
那两位女生又来到杰辰的旁边,开始软磨硬泡。请她们来真不是盖的,什么\"情侣之间磕磕绊绊是经常的\"\"床头打架床尾和\"都用上了。听得川浔直张嘴,乖乖的溜到一边等待去了。
杰辰的态度似乎有些缓和,傲气的身体松了下来。川浔在一旁赶紧祈祷,希望杰辰把握住底线,可杰辰似乎没收到这样的信号。
\"我们和好吧!\"陈若寒试探着问道。杰辰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既然你的幸福不属于我,那我又何必紧抓不放手。只是把你留在心底,上面用另一个人代替。
陈若寒一喜,又问:\"你有喜欢我吗,一丁点儿也好!\"
杰辰犹豫了一下:\"还可以吧!\"
明明是可笑到一听就听出来的敷衍,是含糊不清、躲躲闪闪的逃避。可是陈若寒脸上依旧是漾开了笑容:\"那我们走啦,晚上给你发短信。拜拜。\"\"嗯,拜拜。\"杰辰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在即将暮合的夕阳中慢慢僵硬起来。
他把手掌慢慢握成拳,奋力的捶向路边的墙壁。他此刻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拒绝陈若寒的话到了嘴边就再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为什么,自己活的像个贱人。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黑暗将心事隐藏的那么完美。然后不断地,开出一朵一朵妖艳的花。
10月18号。明天是乔雨馨的生日。杰辰记得很清楚,他比雨馨大16天。自从和陈若寒莫名其妙复合了之后,杰辰就变得不太爱说话了,心情一直都不好。这次他又一个人溜去林荫道散步了,把川浔撇下。
川浔现在也喜欢落单儿,兴许是长大了吧!长大了,孤单就随之而来了。总觉得和朋友之间有一种异样的陌生,和初中是根本不一样。川浔心情也很烦躁,他本身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现在秋天的惊险更加剧了他悲伤的情绪。他苦笑两声,走到窗前,俯瞰世界。
寂寞的梧桐伫立,叶子黄了一大半。风一吹,哗啦哗啦许多叶子掉下来,没有一丝留恋。金色太阳的光芒绣下金边,镶嵌在层层树叶间,包裹住小小脆弱的生灵,温暖异常。
在这样的世界里,每天都在上演着闹剧。永无止息。
杰辰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个好像李峰,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操起口袋,低着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轻轻靠上去,却听到了一句让他胆战心惊的话。\"我们明天下午就把雨馨带到那儿去,然后给他……\"这话正是李峰说的,只是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杰辰朝后面退了退,显得很茫然。他怎么也想不到,电视上老套俗烂的情节,会在现实中上演。片刻,他转过身,按原路返回。
回到教室,他心事重重的坐下,然后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般慌乱的想川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川浔显得很惊讶。他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不去。不去,如果他们真把乔雨馨给怎么了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去了,如果闹僵打起来,自己肯定不是一群人的对手,最后没有好果子吃。
川浔很快稳定下来。他想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对杰辰说:\"去把煜城找来!\"\"为什么?\"杰辰不解的问。
\"你该不会是忘了浔杰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