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几个没有打伞的人顶着被淋成落鸡汤的惨像站在公交台上等车。
雨水冲刷过的凉意来的特别快,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干的我被冻的瑟瑟发抖,青禾看着我双手将自己抱紧的样子,什么都没说,便将自己身上防水质的运动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那一瞬间,我转向青禾,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失了神。
那种动作、表情,那样相似。
那个五月的清晨,坐在返校的车上,我也是因为衣服穿的少而一个人沉默着抱紧双臂,这一幕被后上车的殷澈看到后,径直坐在我身边,将自己单薄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那时候,他还笑靥明亮的取笑我要风度不要温度,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温柔分明。
好巧不巧的是那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刚巧落入车上一个同级女生的眼里,后来,我跟殷澈青梅竹马衍生的恋情很快便在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流言止于智者,所以面对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我选择了缄口不言,而他,倒是一反常的表现出过激的情绪。
其实那时候,我心里在偷偷的想,如果所有事情都能像谣言一样发生下来,那该多好。就像后来,真的有女生单独将我在回家的路上拦下,只为了问一句“听说殷澈喜欢你?”时,我心里只有压抑不住的得意,我亦也相信,我那时脸上明媚的笑意一定扎眼得让人生恨。
忘了说一点,那流言之所以一直止不住,从而闹腾了半个学期,是因为有一半的流言缘于我暗中的煽风点火。
两年前,我,青禾,殷澈还都是同班,有一次我上课睡过了头,青禾伸出手揉搡我乌黑的长发,唤我离离将我叫醒,坐在一边的殷澈受不了他的肉麻,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吼道:“放开你的爪子,青禾,你不要趁机楷我家莫离的油”。
一句“我家莫离”让我的瞌睡瞬间全无。眼前那个笑起来灿烂如暖阳,静下来恬典如星月的少年第一次让我睡眼惺忪的醒来,全身溢满一种舒适的宁静与欢悦。
而那时候的青禾是这样回复他的:“要不,换你来?”
从幼儿园开始,我们三个就一直像个组合一样出现,也因此在别人眼里根深蒂固,连老师都会很配合的将我们一直安排在一起。天天照面,近在咫尺。
那件事情没发生之前,他会跟青禾一样将我梳顺的头发揉成鸡窝,会毫无顾忌的推搡我,会宠溺的对着我毫不吝啬的绽放出最明朗的笑容。
很久以后,我总是在想,如果那时候,隔着几方寸土,就这样天荒地老,那该多好。
套上青禾的外套后,我偷偷瞄了一眼身边无动于衷的殷澈,他低垂着头,透明镜片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模糊一片,就算努力睁开双眸也看不清他眼底的阴晴。
从他安静的姿势看去,他像在想些什么,好像这一整天,他除了帮大家拍照的时候是正常的,其它时间都是心不在焉。我很想冲上去问他怎么了,到嘴边的话在看到他坚毅的侧脸还是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熟悉到大家都以为彼此之间已经全然无秘密可言。却在年龄的增长中,不知不觉间被时光轻描淡写的改变。
就像,他不知道,我最大的秘密,是潜藏在心里这些年对他的心意。就像现在,最简单的慰问,也变的困难。害怕听到他像陌生人一样客套的说着没什么。害怕他真的有什么自己却无能为力去帮他解决些什么。也害怕他只是冷冷地与我久久地对对峙着。
坐在公交末排的我一直盯着站在扶手边的殷澈,绞动着的手指透露出我的不安。叶影在大家等车的空隙到旁边的便利商店里买了一大堆吃的,因为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他怕闷的慌。
而此时,他就坐在我旁边不停的咯吱咯吱的吃着东西借此打发他的闲闷,却害的我直接被影响到想抓狂。最后,我将头无力的靠在身边青禾的肩膀上假寐,耳语道:“我有种想一掌呼死他的冲动!”
“谁?”青禾低声问道。
“某头刚从猪圈放出来的生物!”
发现我说的人是旁边的叶影,青禾只是一如既往的笑了笑,“当他不存在就好了。”然后揽过我的肩膀,示意让我休息会儿。
其实是很舒适的姿势,可因为前方站着的人是殷澈,我便很不自然的从青禾不是怀抱的怀抱里争脱开来,假装跟叶影抢零食从而掩饰这份尴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一个细心的女生。如果换作是安然,或是莫晨,我想,她们任何一个人都能比我做的好。至少,不会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跟另外两个男生打的风声水起。这分明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水性扬花”的名声给坐定了。
下了公交后,殷澈在长长的回家路上,沉默垂首,一言不发的走着,既不问终点,也不问周遭,只是一味的走着。那样的他让我觉得恐慌,我发现自己开始不懂他,连青禾也不懂。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会慢慢的从我们身边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