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奇没有理会宋情的话,笑着走出学校的医院,直奔餐厅。
餐厅离宿舍不远,是一座三层建筑,风格没有什么特别。
郝奇最习惯在第三层吃,其实并不是他习惯,只是他以为,人们都习惯性的懒惰,不愿意爬高到第三层来,第三层的人就会很少,无论如何也不会太挤!但怀着他这种想法的人比偷懒的人还要多,第三层的人已经杂乱的烂成了一锅粥!
郝奇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穿过人流走到餐具车边,准备拿金属的饭盆和饭勺。
这时,餐具车里只剩下三个饭盆,两个勺。其中两个饭盆没有洗干净,里面还有些不知道谁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一把勺也是弯的。
郝奇叹了口气,苍天有眼,还好,还剩下干净的一盆一勺可以供自己使用。他左手把勺拿了起来,右手刚要拿那个饭盆。谁知,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一把抢去。
他朝那个抢了他勺子的人看去,心中却大吃了一惊,这不是那个他昨天在风尊上厕所时碰见的长着粗眉毛的女孩子吗?怎么在这里又碰见她了?
那个女孩子把盆拿到手中,看见郝奇在看自己,又看了看餐车里面的勺子,而后硬生生一把把郝奇手中的勺子生生夺了过去!哎!
郝奇吃惊的叫了一声,这人怎么?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女孩子已经跑了。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就当自己学雷锋做好事了。
郝奇这么安慰着自己。他只好拿起一个有菜的饭盆和那把弯了的勺子。他把勺子用手扳直,又把它和饭盆到餐厅的水龙头那里狠命冲冲,随后买了米饭和炒菜,找个座位独自吃起来。
可那些在饭盆中残留的残羹剩渣,仍旧不时的在自己的脑中出现,弄的他每咽一口饭菜,都要咬下后槽牙。
“这不是好哥吗?”
从郝奇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郝奇正在捉摸这这是不是有人在叫自己,一个人却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下来。
郝奇看去,那个人脸上最明显的是有一颗痣,却是昨天下午在网吧向自己接钱的那个君子!怎么什么地方都能看见他,他难道也是这个学校的吗?要是就好办了,他应该该还钱了吧。
郝奇笑着说:“哦,原来是你啊!”
君子笑着说:“对对,你记起来了,没想到你是这里的学生。哦,对了,本来我应该还你钱的,可是我今天早上出门比较匆忙,忘带钱包了。你知道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来找人,结果人没在……”
郝奇在心里开始分析他说的话,早上出门,找人,没在,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想到这里,他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君子说:“哦,你明白了,我就是那个意思!”
郝奇心里面这个气,火苗四处的乱窜,不过自己始终是个要面子的人,郝奇便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给了君子。说:“你拿去买点东西吃。”
君子看着钱,说:“大哥,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是那个意思。”
郝奇没有听他说什么,起身走了。他已经没有一点耐心听他讲什么了。只求这辈子再也别看见他。
君子看着那张十块钱,说:“我刚才只是想和他说,我能不能下次还你的钱。不过这个人还真是好心,他怎么知道,我早饭也没吃。”
郝奇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祈祷希望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君子。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放在冷水桥那修的那双鞋拿回来。
那双鞋虽然破得有些过分,但他舍不得扔。因为那双鞋很合他的脚,就像是女朋友一样,世界上适合一个人的没有几个。
郝奇一直强烈的记着那个修鞋人的膜样。四十多岁年纪,全身上下脸最干净,无论冬夏,他总是坐在放在地面上的一块毯子上面。那毯子虽然总是坐,难免旧,但是不脏。那个修鞋的人的双手柔软灵巧,十指修长,可以试试弹钢琴,只是上面有淡黄的烟锈,有惨白色的茧子,有不见红的伤口,证明他不适合干弹钢琴的活,一旦开工的时候他的双手就麻利的上下翻飞着,穿针走线,驱剪执钉,迅速的修好一双双破鞋。
郝奇向着学校的大门口缓缓地走了几步。迎面却看见了潇洒走来的邵鹏。
邵鹏长得很斯文,有时候戴眼镜,有时候不戴,这并不能说明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用了隐形眼镜,而是很可能说明他根本就不是近视眼,至于戴眼镜只不过是装饰而已。可能是戴眼镜的缘故,他脸上总有些书卷气,这让人初次和他见面。对他总是很放心。
“嘛去?”邵鹏喜欢这样和郝奇打招呼。
“拿鞋!”
“我靠,你是蜗牛他爸吧,干什么都这么慢,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我回趟宿舍,没时间和你说话,撒尤那拉。”
郝奇看着急匆匆地邵鹏的背影,他喜欢走在时间的前面。自己知道其实邵鹏最喜欢的并不是女人,而是钱。邵鹏对钱的喜欢胜于水蛭喜欢血。
水蛭对血有着天生的感觉,它们甚至可以看到完好的皮肤后面的血,从而想方设法钻穿皮肤,获得这些血。
邵鹏对钱的感觉也是这样的,他甚至可以看见土里面的钱。但是他与水蛭不同,总是用合法的手段来获得这些钱,不会伤害任何人。
记得大一开学的时候,邵鹏是最早报道的。
郝奇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最早报道,但是过了不久,大家都熟悉了,邵鹏才说出了原因。他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之后,就来到了古口市,开始考察,开始做生意。一年多来,他拿到手里的钱已经有一百多万,还要有几十万的帐在外面飘着。这不仅能说他天生有生意人的头脑,而且他还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邵鹏喜欢穿西装,好象这种衣服让他看起来比平常的大二学生年长几岁,也显得成熟。他是郝奇所认识的人中烟酒吸收量最大的人。这些有害的物质,他大部分吸收于交际的场合。也许那些场合太需要这些东西了。他时常为了生意喝的烂醉如泥,甚至有几次,还因为喝酒躺在了医院里面。
小光这样对邵鹏说过:“你说你手里已经有了一把钱,吃喝玩乐够你这几年用了,这么拼命干什么?你要是再这样,我怀疑你小子早晚都死在酒上”
每当别人向邵鹏提出为什么拼命这个问题,他总是说:“我有一个梦想,毕业后去日本,上几个日本妞!”
邵鹏这个人做事情是很有条理的,要不他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他想要办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办成,哪怕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头悬梁,锥刺股。也把要把事情干成了。
有一回为了一票室内装修的生意,陪着客户打了三天两宿的麻将,差点累出尿。
张张看来皆是血,三天憋尿不寻常。
事后,邵鹏手里抖着一把钱,用这句话来总结自己的表现。他说要上日本,郝奇坚信他就能去日本,因为他刚入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学校的日语协会,开始学习日语。
大一的那年暑假,他还请了个教授级的人担当自己的家庭教师,在自己的那套虫居里教授自己日语。像他这种目的明确的人,怎么可能不成功。
他的那套虫居,是今年夏天买的一套两居室。总共花了四十多万。
小光不解他为什么买这套房子。他常对人说道:”这房价天天涨,毕业之后把它卖了,估计还能赚个几万!”
郝奇只去过虫居一次,那仅有的一次是和小光一起去的。
两个人一进了虫居的门,几乎登时口吐鲜血,这里面让邵鹏布置得极其令人恶心。到处摆满了各种种类,各种体型,各种颜色的器皿,这些器皿里面养着活生生的花蜘蛛,绿蜥蜴,黄蝎子。这些家伙仿佛时时刻刻都能爬出来,在你睡觉的时候,从你身体的一些孔洞之中钻进去。并且在你的身体里自由的交尾,繁殖。这哪是人住得地方,简直就是无间地狱!
小光在虫居里面转了一圈,撇下一句话说:“邵鹏,你他妈住在这里也有性欲?早晚让蝎子把你蛰阳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