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虽然申来贵布置的周详，安排得头头是道，但事与愿违，这一场心血还是白费了。

袁峰毕竟是附近一带人，对万顺和石磊的情况都比较了解，他觉得石磊说的那些话有道理，不可能是编造出来骗他们的。只怪申来贵没有搞清楚，稀里糊涂地瞎张罗！但事已至此，虽然于心不甘，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时间就听那林坤气呼呼地问：

“这么说，那个玉菩萨一定是买给万顺了？”

袁峰说：“我想应该是这么一回事。要不，石灵落在咱们手中，石磊说啥也会交出玉菩萨来救他妹妹的。那种表情你还看不出来？这种人我了解，绝对不会为了一件东西而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妹妹遭受那般惊吓，那般羞辱。”

林坤愤愤地骂道：“他妈的这不是让老子白跑了一趟！依我的想法，就应该把那个小妞给弄出来。没有玉菩萨，总该有票子吧？总该——总该可以痛快一阵子吧？”此刻，他还是念念不忘石灵，竟似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懊悔。停了停又问：

“你说，那只玉菩萨究竟能值多少钱？”

袁峰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万顺那小子经常倒腾这些玩艺，很内行，要是没有相当的赚头，他们不可能费那么多的心思，使用那种方法。以我的看法，起码不会少于五六万。”

听袁峰这么一说，钟英风也感到震惊：“怪不得万顺那狗贼煞费苦心，如此设计陷害，原来玉菩萨竟是有些价值的！石磊一家人不明真相，就这么着让人给骗了，让人给整治了！”如此想来，也就越发地气恼，越发地痛恨这一帮地痞恶棍，打手帮凶——

两人不再说话，梢林中静寂得只能听到夜风飘过枝叶的沙沙声。

稍许，又听那林坤说；“袁师，咱们已经走了这步棋，总不能就这么着一无所获，空手而回吧？依我说，还不如趁此机会，干脆就去万顺家，把那个玉菩萨给他夺了过来。”

袁峰连声说：“不行不行！万顺可不是平地里卧的东西！那家伙奸猾的了得，好不容易才把玉菩萨弄到手，知道珍贵，肯定是要小心提防，弄不好——不行不行！”

“怕个球！”林坤阴狠狠地说，“这世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不为钱而忙迫？谁不知那哗啦啦的大票子花起来舒心？有了钱，吃香的，喝辣的，那年轻漂亮的女娃子嘻皮笑脸地直往你跟前拥，直往你的怀里钻；没钱，就是亲兄弟，亲姐妹也会望着你翻白眼，看得你不如一泡狗屎！咱们就学学他的样，也去捣鼓捣鼓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想也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袁峰犹犹豫豫地说：“这——恐怕不容易！万顺可不比那石磊，这家伙经多见广，也算得上是一个恶物——”

林坤“哼哼”冷笑道：“他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难道那万顺就是三头六臂，就是铜身铁骨刀枪不入？天底下大概还没有那个傻吊把钱看得比命都贵重！命都没有啦，还要钱、还要那些东西干什么？万顺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到时候他为了保命，还不得乖乖地把玉菩萨交出来。你要是没有这份胆量，兄弟也不勉强，咱们就此分手。万顺家我也是去过几次的，不生，一个人完全可以把这桩活路做了。你要是有种，就跟着我走一趟。江湖上的规矩：见面有份，或者说是见面分半；林某人多少还是懂得点义气的，不可能就是那么样见钱眼花，见了钱就不认朋友，就想一个人独吞！咋样办，你自己考虑，自己拿主意。”

其实林坤说的也不假，凭功夫他一个人完全可以把这桩活路做了的。但他放心不下袁峰，他觉得袁峰知根知底，万一泄露出去，反倒糟糕！因而就尽可能邀他同行，让他无话可说。倘若得手，就把那玉菩萨转移个地方，不让申来贵知道；申来贵也决不可能想到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万顺家抢夺玉菩萨。过些日子再找个地方卖掉，如此岂不是更方便、更实惠。

这一番话好象是触动了袁峰的心事，思量着这家伙说的也在道理：他功夫好，胆大心狠，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对付万顺当真是绰绰有余。万顺老奸巨滑，比狐狸都精灵，一旦落入林坤手中，绝对不会为了保财而玩命！在钱财和性命之间，自然就会选择舍财保命了。这么说来，这件事完全有成功的可能。还不如就依了他，随着他走一遭，得手了，弄几个钱花花，也不枉跑这一趟；就是有个什么差错，也有林坤在前面顶着——”心念转动，已经拿定主意。口中随之应道：

“林师胆识过人，敢作敢为，让人佩服！只要林师说能干，袁某自然是舍命陪君子——”

钟英风听他们又要去打劫万顺，不由得又是可气又是好笑。心想这些家伙当真凶狂，为了财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原本就满肚子的怒火，跟踪来就是想痛痛快快低收拾他们一顿，泄泄这口恶气！听到他们这么一番计议，当即改变了主意。想来万顺和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丘之貉，一等的贼寇！他们既然要去抢万顺，简直就是一件大好事！简直就可以说是要去替石磊他们报仇雪恨！想来他们要是抓住万顺，万顺绝不可能就那么顺顺当当地把玉菩萨交出来；那么他们肯定会折磨他、毒打他、想着方儿地给他苦吃，直到把他整治个七死八活，痛苦不堪——如此，不就等于替石磊、也是替自己泄了胸中的怨愤。等他们把玉菩萨抢到后，自己在于半路上拦截，把玉菩萨夺回来，岂不是一举两得。心念已定，这就使展轻功，一路跟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