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是冬天，而且，很冷。虽然是晴天，可外面仍然是银装素裹，仍然有刀子一样的北风。天气冷的滴水成冰。河里更是百里冰封。

　　大牛为了家里人能吃到鱼肉，就顶着寒风，铲去没膝的积雪，用木头打破河水表面的冰层，用鱼兜在河里兜鱼。

　　大牛费了很长时间才兜回一碗小鱼。

　　王玉梅见到鱼，老高兴了，围着鱼转，把鱼摸了又摸。

　　大牛见王玉梅在那儿闲着，就说：你要是行，就把鱼杀了吧。

　　王玉梅见要她做事，立刻皱着眉头搓着手说：我，我不行，我手冷。

　　张敏说：大冬天的谁手不冷？

　　王玉梅说：我手还疼。然后，她就抱着手到床上睡觉去了。

　　张敏瞅她一眼，去厨房拿刀杀鱼、洗鱼，手冷的象红萝卜一样。

　　张敏洗好鱼以后，婆婆李氏就生火把鱼煮好了。

　　王玉梅闻到鱼香，立刻来了精神，从床上蹦起来抢一样地拿碗盛鱼。

　　张敏知道王玉梅好吃，怕她一个人把鱼都吃了，就向二子使了个眼色，让二子赶紧去吃。

　　二子那时也还聪明，立刻明白他妈的意思，赶紧去盛饭吃鱼，同时，也向奶奶李氏、爸爸大牛等使眼色，让他们快去吃。

　　可他们不知道是不明白二子的意思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还在那儿喂鸡的喂鸡，撵狗的撵狗，洗衣的洗衣。

　　看着王玉梅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一口气就吃三个鱼了。

　　想想王玉梅做事不做，吃鱼却那么快，二子非常讨厌他。

　　怕王玉梅抢吃的太多，怕奶奶李氏、爸妈等没的吃，二子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端走那鱼，可又怕王玉梅翻脸。眼见王玉梅大口吃鱼，二子急中生智，故意对着鱼打个大喷嚏。

　　王玉梅见二子对着鱼打了个喷嚏，口水沫子都喷到鱼上去了，迟疑了一下，停下筷子，极其厌恶地瞅二子一眼，指着二子骂：狗日的！我呸!骂完，她撇开上面的鱼，还去碗底夹鱼。

　　二子拦住她说：先别急着吃，你刚才说什么呢？你骂我就骂我，别骂我爸妈。

　　王玉梅推开二子拦她筷子的手说：我骂你了吗？我骂狗日的是骂你爸妈？

　　二子说：你指着我骂，就是说我爸妈是狗，说我是狗养的。

　　我明明指的是狗，怎么说是指着你呢，你要是想做狗我也没办法！说着，王玉梅又去夹鱼。

　　二子再次拦住她说：这鱼你不能吃了。

　　怎么不能吃？王玉梅生气地瞅着二子问。

　　二子说：我打了喷嚏，鼻涕都喷鱼上去了，不卫生。

　　我不怕！说着，王玉梅嘴里还没吃完又去夹，还把一碗鱼全部抱她怀里吃。

　　看她做事不做，抢着吃鱼，大牛不高兴地瞅着她说：你手疼，吃鱼还那么快，注意，别卡了哦。

　　王玉梅笑眯眯地说：谢谢关心！没事，没事，我手疼嘴不疼，卡不了。

　　张敏接着说：卡了没关系，也只要把喉咙割开来，再用镊子把鱼刺夹出来就行了。

　　割喉咙想起来都可怕。王玉梅听了，不高兴地踢了一脚地下的狗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敏问：你说什么？

　　王玉梅说：我骂狗呢！你管的着吗？你不是狗吧？你和狗是亲戚？

　　张敏想说什么。

　　李氏怕张敏和王玉梅发生争吵就拉了一下张敏的衣角说：饭冷了，都不要说话了，吃饭！

　　大家都不再说话，开始吃饭。

　　王玉梅吃了不少鱼，说话占又了上风，她很高兴，开始继续吃鱼，碗里没吃完她又去夹，把自己碗里堆的高高的，直到堆不下为止。

　　大家都冷冷地瞅着她。

　　王玉梅不管这些，继续埋头吃鱼。

　　她吃完最后一条鱼，抹着油嘴乐不可支地对大牛说：鱼不错，以后多兜一点回来，我喜欢吃！

　　大牛心想：谁不喜欢吃鱼？我怎么有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弟媳妇！想到这儿，生气地看着王玉梅唏：好喔，哪天我兜很多鱼给你吃，撑死你！

　　王玉梅听出大牛说话味儿不对，把手里筷子往桌上一砸问：你是什么意思？

　　二牛看看王玉梅又看看大牛，不知所措。

　　张敏赶紧推一下大牛对王玉梅说：他不会说话，他说的意思是哪天多兜一些鱼让王玉梅吃个够，而且他气管不好，一说话就脸红脖子粗的，而且，他还是个斜眼，一说话眼睛看人就是斜的。

　　王玉梅知道张敏在糊弄她，就明指狗，实骂人地对着身边吃鱼刺的狗恶狠狠地唏：你这个斜眼，再瞅着我，我把你这个畜生眼睛挖掉，再不会说话把你舌头割掉！

　　大牛知道王玉梅是借骂狗的名义骂他的，想回王玉梅几句。

　　张敏怕他们吵起来，就把大牛推到外面。

　　王玉梅一个人吃下一碗鱼，可几天后就又馋了。

　　这天，生产队一家分了半斤肉。

　　李氏拿了肉特别高兴，就等生产队收工的时候将它切成肉丝下面条。

　　肉丝面条，在那个年代可是佳肴啊！闻到肉葱香味，二子就流口水。

　　肉丝面熟了。李氏把各人的肉丝面都盛好了，再端桌子上。自己再盛了一碗没有肉丝的面条吃。王玉梅首先跑桌子边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挑了她认为碗大、肉丝多的一碗面条。

　　然后，大家各自端面条吃。

　　大牛最后端了一碗。她看看碗里有一些肉丝，再看李氏碗里一块肉也没有，就用筷子把自己碗里肉都找出来夹在汤匙里，趁李氏不备，倒给李氏碗里。

　　李氏不要，准备再还给大牛。大牛死活不要。可李氏坚决要还给大牛。最后，大牛生气了，说：你这个老奶奶真是的，我们以后还指望你烧饭带孩子，你不吃，身体差了，以后谁给我们烧饭带孩子？

　　李氏也生气了，说：我不要，你们比我累，你们才需要营养！你们身体差了，以后，我靠谁养？

　　虽然李氏和大牛都很生气，象吵架一样，而二子看得出，他们心里一定是暖洋洋的。

　　大牛希望李氏和其他人多吃一点。李氏希望大牛和其他人多吃一些。只有王玉梅希望别人都不吃，给她一个人吃。

　　王玉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见锅里没肉了，她又看着人家碗里的。人家碗里有肉，她不好去夹，见二牛碗里有几块肉，就把二牛碗里几块肉夹自己碗里，然后把碗端桌子上吃。

　　张敏坐王玉梅对面，她舍不得吃肉，就把肉都夹在旁边准备给二子和二子姐多吃一点。

　　而王玉梅吃完从二牛碗里夹过来的肉，又在自己碗里找肉吃，把大一点的肉都吃下去，然后，看着张敏碗里的肉不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