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杰沿着叶少波的脚下用匕首一点一点的挖着,他突然发现了一根丝线,这是绊发式地雷,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其剪断。
赵世杰继续小心翼翼地拨开土层,果真如他所料,这个松发地雷的下面还有一颗地雷,不过这是一颗设有机关的反置的压发式地雷,当你往起提的时候,正好也就是压发的作用力。
赵世杰长出一口气:“他奶.奶的,这帮龟孙子还真有两下子,他们对地雷的运用比我们要熟练的多。”
“什么?”叶少波的脸更加的苍白“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没事儿,别怕!毛主席教导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再说党和国家考验我们的时候也到了。”
叶少波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儿:“我说大哥,我真服你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那我开涮?”
赵世杰:“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过我们都不是独子,看开一点吧!”
叶少波愣住了,在这生死之际,他有了淡淡的想家的念头。
赵世杰:“我们这样干好像不行,得想个办法。”
叶少波:“怎么想?”
赵世杰:“我先一点一点的挖,争取剪断线面这根地雷的连线,然后我们就好办一点了。”
叶少波:“好,不过你的动作一定要慢,一定要轻啊!稍有闪失,我估计这有几千斤炸药呢!”
赵世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手中的活。
房屋外,张德华等人依然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等待对于所有人的心理素质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一排长问道:“连长,要不您问一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都超过一分钟了!”
张德华也感到了不解:“是啊!这都几分钟过去了,难道是他们遇到了什么新的问题!”
一排长:“要不您问一下?”
张德华:“荒唐!这个时候怎么能惊动他们呢!任何的分心、分神都将是致命的后果。”
......
叶少波的腿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赵世杰色变得严峻起来,汗水珠子不停地在往炕上滴:“哥们儿,你这可千万不要抖啊!”
叶少波:“我没抖啊!”
赵世杰:“还说你没抖啊!你一抖动,引爆的危险就更大,我们随时都会没命的。”
叶少波拽了一下赵世杰的衣服,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不抖了,我相信你的,你行的。”
赵世杰:“你是不是害怕了?你就当我们已经死了,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好好想想,我们不是没见过死人,那种痛不欲生的惨样是什么样?如果我们失败了,至少会不会死的难看,死的惨不忍睹。你知道排雷这个工作的危险系数吧!电影、纪实片我们都看过,鲜血侵透迷彩服,肢体变成一堆烂泥,浑身上下是黑色的炸药粉末......”
叶少波闭紧了眼睛,此刻他已经不再害怕了,就当做自己已经死了,这个时候,只有不求生才会感到死亡没那么可怕,只有做好死亡的准备,才能有机会迎接生的奇迹。
赵世杰:“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我们算是好的了,至少我们不会有痛苦。咱们俩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你不会孤单的!”
叶少波:“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想通了,反正是个死,我们没什么好怕的。五十克TNT的手榴弹就能炸死好些人,这儿有几吨TNT呢,大不了咱们俩被炸成粉末,连根头发都找不到,有什么可怕的?”
赵世杰点了点头,他开始细致大胆的排雷。谨慎再谨慎,稳妥再稳妥,现在最不能有的就是害怕......现在也是心理素质的极大的考验,他不能失败,也没有机会失败......
地雷这个玩意儿最可怕了,战争历史上很多军人就死在了它的上面。越战期间,中越双方都埋设了大量的地雷,触雷者不计其数。战争结束后,很多排雷兵死在了排雷上。地雷这玩意是很讨厌的东西,埋设的人想尽了办法不让排雷的人拆除,这更像是一场斗智斗勇。排雷的危险与难度系数永远要大于埋雷的系数。一般情况下,排雷者失手就意味着死亡或者是残废。如果抢救不及时,失血过多便没救了。而今天的这个阵势,他们失手则意味着什么,他们再也清楚不过了。如果他们失手了,方圆数公里就相当于发生了小级别的地震,玻璃会被震碎,有些年久失修的土房会坍塌,至于他们两人,可能会变成粒子、分子,或者说他们身上的毛发、血肉会散发到空气当中的灰尘粉末里......
赵世杰趴在叶少波的脚底下:“好,一切听我指挥,一会儿我说让你抬脚你就抬脚,记住,一定要慢啊!”
叶少波:“我明白!”
“好,那我开始了!”赵世杰用着沾满灰土的手擦汗,手底下的活儿依旧很小心。
叶少波轻声地说:“哥们,我还有个事儿要对你说。”
赵世杰:“有什么以后再说吧!”
叶少波:“不行,我必须说,要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赵世杰很无奈:“好吧!那你说吧!”
叶少波:“驻训的时候,你让我交给徐静的情书,我真的没偷看,是我没有保管好,让别人偷看了,然后才传的全连都知道你你喜欢徐静的事儿,你可一定要原谅我啊!”
赵世杰已经满头大汗了,听了叶少波的话,苦笑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心思说这个事儿......刚给你开了给玩笑,你跟着就报复我......”
叶少波:“你别误会,要是不说明白了,要是万一......我还不得到另外个世界向你解......”
赵世杰:“好了,什么也不说了,我要下手了。”
叶少波:“等等!”
赵世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害怕了?”
叶少波:“不是害怕,你想啊!我们流了那么多的汗,你不渴吗?就是死也做个饱死鬼、撑死鬼,不能做饿死鬼、渴死鬼啊!”
赵世杰一想,这话似乎很在理。他们拧开了水壶盖开始喝水,以水代酒相互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们把这水当做“断头酒”。同是战友,生死与共,不枉兄弟一场。
赵世杰皱紧了眉头,继续手中的作业。辛运的是,他拆掉了下面那颗反置压发雷的引信。匕首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挖掘,手指也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触摸,最终他确定,第二颗雷子的下面没有第三颗雷子了。
接下来的事儿要很默契额才能够完成,赵世杰双手握着松发雷一点一点儿往顺手的地方靠,而叶少波踩着地雷的脚也跟着赵世杰的运功轨迹走。现在考验的就是两个人的配合默契,只要当中一个人稍有擦错,小命立刻呜呼。
慢慢地,赵世杰的手一点一点的接替了叶少波的脚,只要他的手一不小心让引信松开,后果就不用多解释了。
叶少波立刻倒下了,因为他一种姿势保持的太久了,踩着地雷的那一条腿都变得抽搐了。没过多久,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赵世杰双手拿着这颗松发雷一点一点地走出了房间,紧跟身后的叶少波面色有些苍白。
当张德华看到他们后,让全连的战士向两边疏散隐蔽,让出了一条路。
这一刻,就连暴徒们都感到震惊。他们全然没有想到,自个儿费尽心机安装的爆炸装置,竟然让一个小兵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拆除了。一时间,他们捶胸顿足。
赵世杰忽然停止了脚步:“不好,我的汗流进眼睛里了。”
叶少波急忙赶来,用衣袖帮着赵世杰擦汗。
赵世杰又走了几步后踩上了石头,险些摔倒......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又一次的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没摔倒......没炸......
赵世杰喘着粗气继续地走着,直至走出百米之外......
张德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命令全连战士拿出各自的背包生,然后系成一个数十米的绳子。
叶少波此时扛起了一具暴徒的尸体走向了赵世杰的身旁,他将尸体扔在了一边,随后又有一名士兵将背包绳送了过来。
叶少波将背包绳的一头栓死在地雷上面,背包绳的另外一头紧握于张德华的手中。
赵世杰趴倒在地,也许自己按不住时,爬倒的这种姿势对自己才是最大的保护方式。
叶少波用锹撅了一个小坑,赵世杰左手换右手握着雷,将底座放置到这个坑里。
叶少波:“你这是干嘛啊!”
赵世杰:“如果真要是失败了,我能活下来,我也希望要个右手。”
叶少波将坑口全部填上了土,并且用锹将地雷周边的土拍瓷实了,这也是为了防止人离开时地雷会倒。
赵世杰不放心,又用右手捣了捣地雷周围的土。叶少波将暴徒的尸体压在了赵世杰握着地雷的左手上。两人一同协力,慢慢的,他们终于都松了手,只是这个过程不得不小心加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