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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正文 第三章: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作者:wswm 时间:2020-10-04 00:46 字数:6659 字

第二天晚,萧璞母子从大智门火车站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他们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车上的人很多,也很热。苏雷站起来脱了衬衫挂在衣帽钩上,又坐了下来。萧璞掏出折扇,使劲煽着。她看着雷子脸上长了几颗青春豆,“雷子,你脸上怎么老是疙丁疙瘩的,这样影响皮肤,将来不好说媳妇。”苏雷说:“没办法,遗传。你看爸的脸,年轻时肯定也长过豆,你不也跟了他?”萧璞生气了:“咳!你这孩子,怎么顶起妈来了。你爸,那才叫男人呢!”苏雷反问:“哪我像女人了?”

萧璞不做声,看着雷子虽说不上英俊,却很有男子汉味道的脸,突然想到那天梅子对苏雷的热情眼神,问:“你是不是在跟小梅谈朋友?”苏雷望着车窗外闪过的灯火,不耐烦地说:“没!”萧璞说:“没就好!妈就怕你跟她谈。凭心说,小梅这姑娘不错,可她家……”苏雷烦躁的顶了一句:“老娘!你罗哩罗连讲这搞么事!说点别的不行?”

萧璞一时无语,说什么好呢?她闭上了眼睛。列车已进入夜间行车,车厢里变得安静了,只有车轮碰击铁轨喀嚓喀嚓的声音。这有节奏的声音把萧璞的思绪带回了往事。往事如烟,挥之不去的烟云……

萧璞祖上是农耕之家。旧社会,人们崇尚读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萧家亦如此。萧父叫萧金翰,在家行二。幼时就读私塾,民国后读过两年公学,也就相当于初中。有了文化,便不甘于务农。十六岁那年他进了县城,在一家刘姓的染坊做了学徒。十九岁时娶李氏为妻,生了一男二女。长女萧碧玥九岁时不幸病没。膝下只剩的碧玺碧玉一双儿女。萧家一向重视教育,日子虽过得艰辛,但仍省吃俭用供兄妹读书。三七年,萧碧玺考上了南京金陵大学。萧父为供儿子上学,把属于自己名下的四亩半薄田过于四弟。于是他成了彻底的无产阶级。这倒成了件幸事,解放后划成分,他被定为工人。而四弟却被划为地主,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三七年抗战全面爆发,不久南京失陷。萧碧玺和同学一起踏上了逃亡之路。后辗转到了重庆。若大的一个中国已摆不下一张书桌,萧碧玺毅然投笔从戎,参加抗战。民族危亡之机,国难当头之日,作为一个热血男儿,投身抗战,大方向选择没错。可他遗憾的是参加了国军。但话说回来,当时国民党是执政党,国民革命军是抗日的主流军队。在许多青年人心目中,国民党是一个革命党。由于萧碧玺有文化,再加上作战勇敢,因而升迁很快。抗战结束时他的军阶已升至中校。

四七年春,萧碧玺回家探亲,当他一身戎装,神采飞扬的站在爹娘面前时,二老高兴的热泪盈眶。三七年出走,四七年归家。十年征战,十年牵挂。十年离散,十年期盼。今天儿子毫发无损的站在了父母面前,而且戎装笔挺,英姿勃勃,肩头还闪亮着三颗银星。

母亲抚摩儿子说:“长高了,也长瘦了。长黑了,也长结实了。”父亲凝视着儿子肩头闪亮的三颗星星,问:“这是什么军衔?好家伙,都三颗了。我见委员长的画像上也只五颗,再有两颗就赶上他了。”萧父感到特别荣幸,在他看来,萧家祖上还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呢。

萧碧玺笑了,他自己也感觉到笑得有点苦涩。不是为父亲的无知,他心目中还没有任何嘲笑这个土老冒爹的意思。他是个孝子。他第一次用了一个洋一点的叫法称呼父亲,原先他叫父亲是大,“爸!您老人家也是读过诗书的人,知道这么一句古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又说‘将军黻绂血染成’。儿子的军阶不高,只是个上校罢了。人家老头子那是金星,五星上将。差了好几级呢。如果儿子的军阶要是能赶上老头子,哪,咱中国就意味着永无宁日!军人领章上每一颗星的镶入,都渗透着敌人的污血,自己人的热血,还有无辜老百姓的鲜血。现在国共正在打内战,您希望你儿子用同胞的鲜血来染红顶子吗?”原来国民党军的军衔规定,最高军衔为特级上将,标志为五颗金星。其实这个军阶是只为蒋介石一人所设,如同皇上的皇冠,岂容他人窥视。所以萧碧玺才有如上的感言。

萧母高兴的给菩萨上了三炷香。关切得问儿子:“玺子!老实跟娘说,你受过伤没?”萧碧玺笑着说:“有娘天天为儿子烧高香,儿子毫发无损。这不,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了,还问个甚?”萧碧玉眼尖,看到哥哥脖颈上有一条黑紫色的疤痕,赶紧说:“哎呀娘!我哥他受过伤,脖子上还有条疤呢!”萧碧玺瞪了妹妹一眼,“你这妹子,大呼小叫甚!军人效命沙场,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小伤,叫鬼子的炮弹崩了一下。还好,幸亏戴着钢盔,一块弹片卡在钢盔上,没打进去。娘!您放心。你儿子命大,阎王爷不敢收你儿子去。”萧母念了声佛,“阿弥陀佛!是菩萨保佑你。”

萧母上来摸着儿子的伤疤说:“啧啧!这是要命的地方么。你小子不跟娘说实话。娘看看,别处还有伤没?”说着掀了儿子的衣服看,见儿子后腰上有一处暗紫的疤痕,“看看,这腰上还有一处?你身上有多少疤疤颗颗的,娘还不知道?这一定是枪伤,疤痕圆溜溜的。”萧碧玺见瞒不过去,轻描淡写的说:“娘!没甚。这块伤疤不光荣,所以也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这是叫自己人误伤了。发起冲锋了,机枪手还在扫射,一颗子弹从后腰打进去,小肚子上钻出来。住了半个月医院也就好了。”萧碧玺说的轻描淡写,一家人听了心惊肉跳。

萧母生火做饭。北方人家是烧的土炕,一生火炕就热了,萧碧玺脱了军装放在炕头上。萧碧玉就穿了哥哥的军装去照镜子。她随手在衣兜里一摸,掏出一个证件,翻开了看。上面写着:姓名:萧玉成。军阶:中校。她就问哥哥:“哥,你怎么改名了?军衔是中校,不是上校么?”萧碧玺说:“上校是刚提升的,证件还没换呢。”萧碧玉又问:“哥,你的字是不是取自成语玉汝以成?”萧碧玺说:“正是。咱们中国早已推翻了帝制,走向共和了,我还死抱着皇帝老儿的大印做甚了?抗战参军,我就自己取了个字,叫玉成。抗战虽然坚苦卓绝,但齐心协力一定会玉汝以成。现在抗战不是胜利了吗!”

萧碧玉穿了哥哥的军服自我欣赏了一会,回头问哥哥,“哥,我穿了军装像不像男人?”萧碧玺见妹妹穿了军装倒有几分豪气,说:“妹妹长得大气,穿了军服倒像个女将军。不过,碧玉,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太俗吗?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的。现在提倡妇女解放。”萧碧玉跟着说:“就是!咱爹也是识文断字的,怎么尽给儿女们取这些又土又俗的小家子气的名字。我们班上有个女生,姓盛叫盛男。叫得多响!”萧碧玺离家时妹妹才七岁,如今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看着妹妹很是高兴,“碧玉,你也成大姑娘了,我给你取个字,单名一个璞字,浑金璞玉,天然美质,岂不美哉!”萧碧玉拍手道:“好哇!就叫萧璞。多响!”萧父不高兴的说:“你们可都是玉字辈的啊!”萧碧玺解释说:“璞字有个斜玉旁。”

萧母很快把饭做好了,是蒸莜面蘸羊肉稍子。这是晋西北民众喜欢吃的一种食物。萧碧玺许久没吃家乡饭了,尽情的吃了个狼吞虎咽,汗流满面。饭吃到一半,萧碧玺问父亲:“爹!妹子字人了没?”萧璞不懂,“甚叫字人了?”萧父说:“就是问你许婆家没?”萧碧玺进一步解释说:“按照儒家文化,男子二十而冠以字,女子及竿而字。也就是说,女子到了出嫁的年龄才取字。所以把女孩儿许配人家叫字人,未嫁的闺女叫待字闺中。”又开玩笑说:“妹子刚才自己给自己取了字,显然是着急得要嫁人。”

萧璞羞得满脸绯红,打了哥哥一下,和哥哥玩笑说:“哥,你好坏呀!我说你刚才着急得要给我改字呢,原来是急着要把妹子打发出去,你好独霸家产呀!只可惜咱家现在是穷得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为了给你凑学费,大把咱家的四母半地过给了四爹。”

萧碧玺对父亲说:“大!再怎么你也不能把地给卖了呀!我上学可以勤工俭学么。你以为你的这份工作靠得住?像这样的家庭作坊,早晚会被大工业的发展挤垮了。到时,一家子去喝西北风?”

父亲说:“走一步,算一步。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刚才你说你妹子的事,她还早呢,今年她还准备考师范。你呢?老大不小了,眼看就奔三十的人了,也该成个家了吧?”说着对妻子说:“他娘!你去托个冰人,说上一门好亲,趁他这次回家省亲,把大事给办了。”萧碧玺赶紧说:“娘!您别听俺大的。不劳娘操心。什么时代了,还托什么冰人媒人的,现在讲究自由恋爱!”萧父不高兴的说:“你能自由一个也行。二十八九了,不也没自由上一个?话说回来,咱家虽算不上什么书香门第,却也是诗礼之家。你可不能去花街柳巷自由去!”

萧碧玺听父亲说到这个份上,拿过军服,从里边口袋里掏出钱夹子,抽出一张照片,笑着递给父亲:“爸,您看,这个儿媳妇可如您的意?”萧璞手快,叫道:“哎!哎!哎!我先看看嫂子长的咋样?嗯!还行!挺耐看的。”看完才递给父亲。父亲接过来一看,不高兴的说:“怎么!是个女兵?”萧璞斜瞅着父亲嘟囔说:“女兵怎么了?前年咱们这里过八路,有一队女兵呢。个个英姿飒爽,那才叫巾帼不让须眉呢!”

萧母正在洗碗,听说儿子找了媳妇,还有照片,慌着在衣襟上揩了揩手,接过照片仔细看,“我看行!闺女长的挺俊的。眉眼儿也和善。就是不该是女兵!”萧碧玺解释说:“娘,不是女兵,是女干部。人家也是少尉军衔,是护士长。”萧母说:“管她长不长,我瞧着顺眼,我看行!玺子,你也是,既找好了媳妇,这次回家就应该带回来,把事给办了。”母亲在儿女们面前总有一种亲和力,萧碧玺笑着对母亲说:“娘!我知道,您是抱孙子心切。不过,等下次回来探亲,说不定连大胖孙子一起给您抱回来。”萧母开心地笑了。

萧璞拿过哥哥的钱包翻看,“哥,还有嫂子照片没?我看看是嫂子长得真好看,还只是上相?”萧碧玺说:“你是怀疑哥的眼光有问题,是吧?怎么说呢?你嫂子乍一看,没你好看,仔细看,比你好看。到底好不好看,自己去想吧。有句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萧璞说:“看把你美的。像是找了个天仙。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只希望我嫂子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萧璞从钱包里翻出一张三人的合影照来看。萧碧玺指着照片解释说:“中间这个是我结拜的义兄,叫杨玉峰,是咱们山西代县人。据他说是杨家将的后裔。人很讲义气。右边这个叫潘玉岩,是哥的同学,江苏高邮人,和哥一起参的军。我们三人结义,还被军中传为佳话,叫‘三玉结义’。说我们三个原本世仇,为了国家民族的大义捐弃前嫌共同抗日。”萧璞听不明白,“咱们萧家什么时候跟人家杨家,潘家结过仇?”萧碧玺笑着指点着妹妹说:“看看,孤陋寡闻吧?没读过《杨家将》的书,还没听过杨家将的戏?”萧璞一想,笑了,“哦!哦!我知道了。杨家将和契丹萧氏家族打仗的事,历史确有记载。可杨家和潘家结仇的事,那是小说家的杜撰。”

萧碧玺说:“真假倒无须考证,反正演义出一段军中佳话,传为美谈。”萧璞和哥哥谈得投机,“哥,说不定咱家还真是契丹萧氏的后裔?”萧碧玺说:“从我们处的地理位置上看,有这个可能。”

北方人家,一家人挤在一条炕上睡。萧碧玺靠着父亲这边睡,萧璞挨着母亲那边睡,中间隔了二老,兄妹俩叽叽咕咕说到半夜。搅得二位老人也没睡好。

萧碧玺在家只住了半月就归队了。谁知这一走,便和家人永别。萧碧玺从此再没能活着踏上故土一步。直到八九年后,海峡两岸关系有所松动,他的骨灰才由三弟潘玉岩携回大陆。萧璞接到哥哥的骨灰,灰盒上刻写了萧碧玺的绝命诗:“一别故土四十载,几度梦里告爹娘。孩儿身系黄土地,生不还乡死还乡。”是的,他终于又回来了,是魂归故土。这待以后的章节详说。

解放战争的进程大家都熟知。三大战役打罢,老蒋兵败如山倒。四九年十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同年底进行了最后一次大的战役,西南战役。成都战役打完,萧碧玺便杳无音信。五零年之春,萧家度过了一个悲愁的春节。

大年初五那天,雪下得大,风也刮得烈。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萧璞跳下炕去开门。一开门,见是一位穿着薄绵旗袍,外罩红色毛衣外套的女人。她冻得瑟瑟发抖,却用一件灰呢子大衣紧紧裹了怀中的婴儿。女子用一条红长毛围巾裹了头,只露了两只眼睛。萧璞和她对视片刻,认出她是嫂子王军花。尽管她俩从未谋面,但萧璞见过她的照片。一家人赶紧把军花让上了热炕头。萧璞接过了侄儿,暖在怀中。萧母战战兢兢的问:“闺女,咋就你一个?碧玺他……”

军花哽咽着说:“成都战役打完就没了消息。如今是死是活也说不清。听中央台的广播(国民党的中央社),说萧玉成上校已为国捐躯了。但至今没接到过军政部的通知。见到过几个溃散下来的士兵,有的说萧团长已死了,也有的说玉成他只是受了重伤,被两个义兄抬着退到了云南。这后一种说法倒有可能,玉成的两个结义兄弟,都很讲义气,无论是死是伤,决不会丢下玉成不管。后来又收听到中央社的报道,说杨玉峰将军率领全师官兵,突出共军重围,由缅甸转进到海南岛。如果这消息是真的,玉成也许去了台湾。”

萧璞说:“嫂子,国民党中央社的消息你也能信?我们这里叫它是‘造谣社’,‘造谣广播电台’。他们没一句真话。我哥也是瞎了眼了,明珠暗投。自从西南战役开始,我就很留意报纸上的消息,《人民日报》、《解放日报》、《大公报》、《文汇报》,我都看过,说西南战役共歼灭国民党军队七十多万。连十四兵团司令,宋希濂也被生俘了。只有胡宗南坐飞机逃跑了。杨玉峰的全师怎么可能逃脱?”

军花说:“妹妹说的也有道理。国民党的军情报告,喜欢夸大事实,吹吹牛。这我也知道。但也可能透露出一点消息,杨玉峰有可能率领他的警卫营逃脱。由云南退到缅甸,再转进到海南岛。抗战的时候他们部队在那一带打过仗,他们对那里很熟悉。”

萧母给军花下了碗饺子,军花勉强吃了几个就不吃了。军花暖和过身子把围巾解了,露出了一头卷发,这在晋西北的偏远小地方是很希奇的。萧璞知道那是烫发。她看着嫂子说:“嫂子,你本人比照片上的要好看得多!难怪我哥说是娶了个西施。”军花勉强的笑了一下,“妹妹拿我开心不是?妹妹才长的漂亮呢!哪里是什么小家碧玉,简直就是大家闺秀嘛!”萧璞也笑了起来,“嫂子才叫会笑话人!我要是大家闺秀的话,以嫂子的摸样和这身行头,那就是皇亲国戚了。”说的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萧璞正笑着,突然说:“咳!咳!这小子尿了我一手。”军花说:“这孩子皮,不爱吭声。”这时萧母蒸好了鸡蛋,接过孙子喂蛋羹。萧父不爱讲话,萧璞就替父亲拉话:“嫂子,都都的大号还没取了吧?要不叫老爷子给起一个?”军花说:“本来玉成也说,让爷爷来给孙子取大名。可那天都都过周岁,玉成回来一趟,住了一夜。临走,他突然丢下一句话,‘都都的大名就叫静听吧。安静的静,听话的听。’这不,大名叫萧静听。”萧璞高兴的叫道:“咳!这个名字好唉。鲁迅先生有两句诗,‘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我看比老爷子的起得好。不瞒嫂子说,打都都生下来,你们写信回来,老爷子就高兴坏了,在屋里踱着方步踅摸了几天。嫂子,你说他给宝贝孙子起了个啥宝贝名字?叫萧满贵。嫂子,你说他像个土财主吧。要是我家姓金、姓银的话,还叫金满柜,银满箱呢!我家靠这个孙子就脱贫至富了。”萧璞的话把军花逗笑了。萧父生气说:“你知道个屁!按族谱排,他是满字辈的!”

萧母抱着大胖孙子心里高兴,“管他叫甚呢。就是叫个猫儿狗儿,也是我萧家的孙儿。对不对,都都。”萧璞说:“嫂子,侄儿小名叫都都好拗口,听起来像是都督。还不如叫元帅呢。”军花说:“他生在成都,生下来胖嘟嘟的,顺口叫他都都了。”萧璞说:“我再给侄子起个小名,叫雷儿。这样就和大名联系起来了。”军花问:“妹妹,你刚才说鲁迅先生一句什么诗,‘于无声处听惊雷’是吧?”萧璞说:“是呀!”王军花略有所思,“好!小名就叫雷儿吧。”

王军花在萧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就要走,一家人苦劝不住。军花说:“现在全国都在镇反,我的身份你们也知道,住在这里对你们不便。再说了,雷儿一岁另两个月了,需要断奶,得把他隔舍几天。我出门在外,带着他多有不便。我想把雷儿暂时放在爷爷奶奶身边,不知行吧?”

萧父见军花执意要走,也不强留,遂问:“闺女,不知你将何往?”军花说:“我想先去代县,到大哥家打探一下确切的消息。若打探实了,马上就回来。若没确切的消息,再回成都等消息。总之,我还要回来接雷儿的。”

萧璞抱着雷儿和萧母一起把军花送到巷子口。萧母对儿媳说:“闺女,别管玺子他怎么了。你一定要回来啊!作孩子看。”军花听出婆母话里有话,说:“妈!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和玉成的感情很好。即使玉成真没了,我一不会寻短见,二不会改嫁。我永远是萧家的媳妇。”说完,军花就上路了。

雷儿见妈妈撇下自己离去,张开两手哭着要妈妈。军花不忍心,又回来抱着雷儿温存了一会。萧璞说:“嫂子,你就狠心走吧!要是不放心,先把雷儿过过秤,等你回来再称一称,要是少了二俩肉,割我身上的肉赔他。”军花噗的笑了,吻别了雷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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