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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正文 第十一章:雷劈六子,明了涅槃
作者:wswm 时间:2020-10-04 00:47 字数:4634 字

且说徐六子在飞云洞遭苏家兄妹一顿暴打后,吓的丢了三魂,掉了六魄。他以为是萧玉成显灵,碰到鬼了,回到家中尚自喘息不定。转念一想,又不对劲,萧玉成没这么年轻啊?慢慢想想,忽然觉得是不是他的儿子长大了,如今正是这个年龄。对了,那小子小名叫都都,他还抱过他。小时候那摸样,人们都说他长的像爹。徐六子想到这,哈哈的笑了。这不是一个软把子捏在我手上了吗?你王军花可以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你儿子?行,明天再上凤凰岭,点出这一条,还怕你不从我?

原来徐六子并非是为救萧玉成受的伤。西南战役发起后,杨玉峰在两个兄弟劝说下,决定带整师起义。刚刚下了决心,还在布置阶段,谁知解放军进展神速,天刚黎明,潘玉岩所辖三团就和解放军接上火了。潘玉岩还没接到大哥起义的命令,只好下令还击。本来三玉兄弟都是很能打的铁血军人,但此时蒋家王朝已是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军士们也不肯卖命。解放军一个冲锋,喊了几嗓子,“蒋军弟兄们,赶快投降吧!”潘玉岩的整团就作鸟兽散了。

顶在右翼阵地的萧玉成不知怎么回事,骂道:“这个老三,长了个小白脸,怎么像个猛张飞?说好的起义,怎么就跟解放军干上了?”毕竟潘玉岩是自家兄弟,又不能不管,为救三弟,萧玉成只好下令还击。原来,这是解放军的一小股穿插部队,无意间跟潘团交了火。萧玉成下令还击后,这股解放军就退了。潘玉岩带着他的警卫连逃到了萧玉成的阵地上。这时,包围杨师的解放军部队,误以为杨师是负隅顽抗,三面炮火覆盖过来。一时间,萧玉成的阵地上,炮声隆隆,硝烟滚滚,萧玉成被打懵了。一颗炮弹落在萧的团指挥所,萧玉成受了重伤。老三潘玉岩代为指挥,下令撤退。叫四个士兵抬了二哥,往大哥的师部靠拢。就这样,须臾工夫,杨玉峰的两个团,三千余人,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散的散,只有老三带着百十号人逃到师部。这一仗打的真窝囊,人家解放军只是一个侦察分队开了几枪,喊了几句“交枪不杀!”,潘玉岩的七四五团就土崩瓦解了。而萧玉成的七四六团,刚还手,人家的三个炮群,十八门大炮一吼,萧团就溃不成军。解放军那边的指挥员也奇怪,闻说杨师是一支战斗力颇强的部队,怎么没打就垮了?真是西瓜地里捡西瓜一样轻松。于是解放军的三面大军趁胜追击过来,并喊话,要杨玉峰率残部投诚。

投诚,对于杨玉峰弟兄来说,等于是投降,认为那是军人的奇耻大辱。可是战,明明白白是让弟兄们送死。杨玉峰和两个义弟商量后做了新的决定。只带着特务营向云南撤退,借道缅甸,越南,撤到海南岛。其余的弟兄下令解散。躺在担架上的萧玉成喊来徐六子吩咐让他化装突围出去,到成都告诉王军花,让她到云南保山等待。

徐六子突围时踩了地雷。等他醒后已躺在解放军的战地医院了。他左眼瞎了,右耳飞了,一块弹片穿腮进去崩掉三颗大牙。幸亏解放军是仁义之师,为他治好了伤,发了路费遣散回家。解放后,当地政府看他孤苦一人,就安排他在造纸厂烧锅炉。由于这小子受伤后面部严重变形,看去人不人鬼不鬼的,到了四十年纪,还没娶上媳妇。一天,他在德仁堂意外地发现了团长夫人王军花,就三番五次的纠缠上明了,趁势强奸了她。

下午六点多钟,徐六子封了锅炉正准备走。来了两个女工打热水洗澡。他见两个女工提了热水回宿舍,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煞是好看。自从碰过女人的身体,唤起了他对女人的强烈欲望。他只要看到女人的屁股,老二就兴奋,能翘老半天。他见女工扭动着婀娜的腰枝,臀部左右摆动,他的欲火腾地燃烧起来。他跟着两个女工到了二楼宿舍,两个女工上楼后,门砰的一声关了。徐六子知道从前面是看不到什么,就绕到宿舍后。因为天热,窗户也是开着的。刚巧离窗户不远,有棵百年刺槐。他就爬上了老槐树,偷窥女人洗澡。

这槐树,如果解字,乃木鬼是也,是树中精灵。它多情时为牛郎织女做媒,成就了美好的天地姻缘。但这槐树也无情,它浑身长刺,刺的徐六子脸上生疼。但这对不要脸的人是无所谓的,谁叫这小子鬼迷心窍。这时天空已是黑云低垂,云翻怒卷。徐六子正待张开一只独眼,往里偷窥时,突然苍天发怒,头顶一道闪电奔来,轰隆一声,徐六子化作一团火球摔下树来。奇怪的是老槐树安然无恙,徐六子却被烧成了一截枯鬼。枯鬼拆字重组,古槐。古槐真神也!

再说明了把一双儿女打发下山后闭了山门,回禅房独坐了一会,随后清理收拾了衣物,到伙房里烧了一锅热水,香汤沐浴后穿戴整齐了,坐到炕桌前提笔写了三首曲子。三首曲子透着佛家语言。

其一,《生死梦》:

生也罢,死也罢。生死何须费牵挂。

只是莫辜负了青春年华,空流淌了春秋冬夏。

生也烈,死也烈。生死如月有圆缺。

只是莫空载了时光逝去,应留下些雷云雨雪。

其二,《爱恨梦》:

爱也罢,恨也罢。爱恨从来多虚化。

只是莫虚度了人生年华,要对得起春秋冬夏。

爱也绝,恨也绝。爱恨从来多情劫。

只是莫像那微风吹去,要经得起雷云雨雪。

其三,《金银梦》:

金也罢,银也罢。金银多时也有怕。

切莫看重了醉人的生涯,错乱了春秋冬夏。

金也邪,银也邪。金银说破也如铁。

只是莫玷污了做人的名节,经不起雷云雨雪。

明了写毕,看了一遍,又在下边写了行小字,“留待雷云品味”。她想,人的一生要过许多关口,重要的不过是三大关,生与死的命运关,爱与恨的情结关,金与银的浮华关。如果他能顺利的过了这三关,无论他是轰轰烈烈,位高权重;还是平平常常,草民百姓。他这一生都将无祸无灾,无悔无恨。明了又浏览了一遍,摘下项上的九九归真佛珠压在了信笺上。这串佛珠是杏林寺历届住持的信物,她要留给将来的住持,或许杏林寺会有重兴的一天。

明了从容的走出禅房,在寺院的空地上堆起柴木搭起葬台。然后她在柴堆上浇了煤油,从容坐定在葬台上。她默诵了一遍《心经》,想到了圆觉师父为她剃度时念的一首佛偈:“不问施主何处来,入我门来究可哀。赐汝明了心未了,等到了时莫徘徊。”是的,她到了该做了断的时候了,惟有她走向涅槃,一切都会平静。就像一阵秋风刮过,残枝败叶也随风而去。就像一场冬雪下过,大地洁白,一切都雪藏了。

这时天空中乌云滚滚而来,暴风雨就要来了。明了自做一偈云:“明了本从恶世来,追寻如来无可哀。今日明了心也了,见我佛祖不徘徊。”念毕,她划燃一根火柴,不知是她的手在颤抖,还是风在颤抖,第一根火柴熄了,第二根也熄了。她一次拿出五六根火柴,一起划着了,点燃了身下的柴堆。只见烈焰升腾,火花飞舞,明了端坐在禅台上纹丝不动。不一会,明了化作了一只火凤凰,腾空而去。也正是此时此刻,远在二十里外的徐六子,遭雷击身亡。一切都是巧合,一切都是天意!随后而来的倾盆大雨,带走了一切。

且说苏雷和萧云猛听萧璞说母亲要圆寂,不顾一切得冲出门外向凤凰岭跑去。在夜色苍茫中,他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不一会,风也减弱了,雨也下小了,他们借水色辨认着路径。到山脚下时,一道闪电扯起,亮光照亮了凤岭,山色沉寂,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他们牵手涉水过小沙河。这条河平时也就是淹在小腿肚子上,谁知暴雨一下,山洪陡降,他俩刚走到河中间,水已经齐腰深了。苏雷说:“萧云,你先退回去,等我一个人过了河,如果咱娘没事,我站在山门上向你发信号。”萧云哪里听得进去,不顾一切冲去。河水固然不深,但水流太急,脚下流沙涌动,萧云站立不稳,被急流卷了出去。苏雷急得大喊,刚巧苍天有眼,一道闪电亮起,苏雷看清了萧云,扑过去一把拽住萧云,连游带爬的过了小沙河。

兄妹来到山门前使劲擂门。里边无人答应。兄妹情知不好,苏雷就想翻墙进去。苏雷跳了跳,勾不着墙沿。萧云退后一步说:“哥!站好了,借你肩膀一用。”她飞身踩了苏雷的肩膀,双手一按墙沿,一个跟头翻了进去。然后打开山门。寺内死一样沉寂,二人叫了几声“娘!”,不见动静。萧云寻寻觅觅摸黑进了伙房,灶台上摸了火柴,点燃了油灯,借着亮进了禅房。二人见房内空空,供桌上的菩萨面前还燃着三炷香已到尽头,二人正看时,香火齐齐的灭了。

苏雷点燃炕桌上的一盏油灯,见桌上佛珠下压着的信笺,二人聚拢了头看,方知是母亲留给他们的绝笔文字。二人各端了一盏油灯到院内,只见院中一堆灰烬被暴雨冲得七零八散。真是“来时一声雷,去时一片云”,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兄妹二人无可奈何,把油灯放在廊下的台阶上。萧云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哥哥的肩头失声痛哭。

苏雷大滴的泪珠滴落在萧云的肩头上,他抬头望着天空,此时已雨过天晴,半轮残月在云缝中游进游出。朦胧中听到半空中有人做歌:“生也罢,死也罢。生死何须费牵挂。只是莫辜负了青春年华,空流淌了春秋冬夏。生也烈,死也烈。生死如月有圆缺。只是莫空载了时光逝去,应留下那雷云雨雪。”

好一会,兄妹止住哭。苏雷说:“好妹妹,明白吗?咱娘是深爱我们的。正因为她深爱我们,才选择了涅槃。好好品味一下,母亲留给我们的三首曲子,她是让我们奋斗人生,经得起雷云雨雪,对得起春夏秋冬。”兄妹二人依偎着,坐在廊下的石阶上。夜色沉沉,月亮缺了一半,心头缺了一半。

天亮了,太阳如新。兄妹蹲在地上,收寻母亲的骨殖。这时,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他叫李存秀,是山下李家屿生产队的支书。他是姥姥的堂弟,萧云管他叫舅老爷。他一看情况,就明白了,“原来是云丫头。怎么,你师傅坐化了?昨天旁黑,我见庙里火起,也不知是为甚,提了铁锹准备上山看看。刚走到河边,暴雨就下来了,看看庙里的火就熄了,我就转回去了。敢情是明了师傅圆寂了。唉!真是……”

一早,萧璞跟房东借了辆自行车,匆匆地赶了来。她把自行车甩在山下,急匆匆地上了山。一见眼下情况,就知明了已圆寂。心虽痛苦,但也无可奈何。她知佛家重死轻生,而对明了来说,涅槃是必然的选择。萧璞见二舅也在,问:“二舅,您也来了?你看这事咋弄好?”李存秀说:“照出家人的礼仪办就完了。明了师傅好歹是李家屿大队的社员,我们肯定会管的。你娘还好吧?有几年没见她上山了。”萧璞咂嘴说:“我娘老的走不动了,昨夜她做了一梦,说明了师傅圆寂了。我就打发两个孩子连夜赶来看看,果真就应了梦了。二舅,您说,这是迷信吧,有时还真应了。”李存秀感叹的说:“嗨!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二姐是庙里的老施主了。她的梦,敢情灵验。”

五九年成立人民公社,杏林寺的庙产划归李家屿生产队,所以明了是生产队的社员。李家屿村的村民,大都信佛,所以对明了很好。从不叫明了下地劳动,每月里由队上供应口粮。而社员们则把杏林寺看作是他们的医务所。他们听到明了圆寂的消息后,陆续来了数十个村民。李存秀指挥他们在后山,圆觉师傅的墓塔下方挖了个坑,把明了的骨殖装入坛中葬了。然后推倒了影壁,用青砖砌了座幕塔。

苏雷和萧云葬了母亲后,又烧了一堆纸钱,回禅房拿了佛珠宝剑,搀着萧璞下了山。下到一半时,却见前日母亲接生的产妇的丈夫张春山正向山上走来。他一手提了袋小米,一手提了瓶香油。见了兄妹问:“明了师傅还好吧,我给她送点小米香油来。”萧云眼泪刷得下来了,哽咽着说:“谢谢施主,我师傅圆寂了!”张春山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小米香油滑脱在地,布袋子磕在山石上摔破个口子,小米流了一地。香油瓶也破了,香油洒了出来,一股透鼻的香气,弥漫在山间。他疑惑的说:“不会吧?前日不是好好的?”

苏雷和萧云扶了萧璞,三人一步一挨的走下山来。萧云回眸凝望着凤凰岭杏林寺,见山道上洒下的小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黄澄澄的闪着光茫,一股透鼻的香油味随风飘来。萧云随口做诗云:

“小米粒粒见金光,甘为饥民赴火汤。莫道芝麻黑又小,粉身之后尚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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