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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正文 第十四章:兄妹相怜,誓不婚配
作者:wswm 时间:2020-10-04 00:48 字数:4187 字

吃过晚饭,梅竹又过来找萧云聊天。萧云他们都吃过了,只是不见苏雷。苏涟浩还在一个人喝闷酒。萧璞起来收拾碗筷,用筷子点着苏涟浩说:“你呀,一辈子就交给酒坛子吧!高兴,喝个没完没了,不高兴,没了没完的喝。”

梅竹笑着问:“苏伯伯,谁又惹您生气了?”苏涟浩也不答话,吱溜,一杯酒下了肚,咯吧,一颗烂花豆嚼响了。萧璞没好气的说:“和几个小孩子斗气。你们大一朝的孩子离校了,小一朝的孩子又窜起来了。初三年级的几个孩子,成立了一个什么造反队,拿你苏伯伯开刀问斩。贴大字报,说要揪出‘修正主义的小爬虫,苏修特务苏涟浩’。气得老苏把他们臭骂一顿。”

苏涟浩又灌了一盅酒,对梅竹说:“老子把那几个小王八羔子臭骂了一顿,妈了个巴子!老子扳着指头给他们数,世界上有三个法西斯国家,老子打了俩。连美国鬼子也挨过老子的火箭炮。妈的,老子不革命,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倒革命了?”

萧璞见丈夫说话难听,提醒说:“哎!老苏,你这是和小梅说话,怎么一口一个老子。”苏涟浩酒已三分醉,但说话倒也不糊涂,“我知道,这群小子背后有人捣鼓。军宣队进校,要筹备成立革委会。军宣队的张教导员,前天找我谈过话,打算叫我出任校革委会的副主任。碧玉,你也知道,这个副主任实际上是一把手,抓全面工作的。张教导员说我是工人阶级出身,又是四野下来的军队干部,历史清楚,又没有现行问题。可我知道,有人盯着这个位子,人家辛辛苦苦造了一年的反,眼看大权旁落了,能不着急吗?所以,他们就鼓捣一帮孩子来揪我。”说着,苏涟浩又斟了一盅酒,正要喝,被萧璞夺了酒盅,苏涟浩醉眼朦胧的盯着萧璞看。

萧璞知道丈夫的狗脾气,又把酒盅还给了丈夫,“最后一杯了啊。别没完没了。”苏涟浩一杯酒灌下肚,指着梅竹说:“其实,都怨你老子。是他当年鼓捣我,说现在中苏友好,学校缺少俄语教师,要送我到大学进修,要不,我留在部队,现在起码也是正团级干部吧?”

萧璞插话说:“不能怨人家老梅啊。在这个问题上是我做的主。我们结婚三年了,一直两地分居。当时老梅在教育局当处长,提供了这个机会,我一想,这是好事,一来,你可以进大学深造,二来,咱们要是在一个系统工作,也好往一处调。再说也是你同意了的,现在又怨人家老梅。话又说回来,你以为留在部队你就能混出个人模狗样来?部队比地方上更讲山头,你所在的部队我不清楚?两帮子,一帮子老区去的山东派,另一帮子收编的地方武装。你一个外来户,算那一门子?何况你是哪个当官的料?”

苏涟浩被妻子抢白一顿,醉眼朦胧的站了起来,调皮的敬了个军礼,“是!夫人。我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中了你的美人计,上了你的贼床了。”他的中文修养原不太好,喝多了酒,更语无伦次。他本是赞美妻子的话,听起来倒象是挖苦萧璞。

萧璞生气骂道:“灌了二两猫尿,就胡说八道起来。连小学三年级的水平都不如,乱用辞藻。”梅竹和萧云听了直笑。萧璞说:“云儿,我来洗碗,你和梅子到她家去玩吧,要是没人和他说话,他就安静了。

梅松正在摆弄半导体收音机,见姐姐回来了,说:“姐,给我五块钱,我想买几只管子。”梅竹不高兴的说:“成天摆弄你那个破玩意,花了多少钱了,也不见它响。”梅松反驳说:“谁说不响?现在能收武汉台,湖北一二套,中央一二套节目。就是听短波不太好,买两只好点的管子换上就好了。”萧云问:“两只管子得多少钱?”梅松说:“不到三块钱吧。”萧云说:“钱也不多嘛。梅姐,你就给他三块钱算了。”梅竹问:“哪你要五块干吗?”梅松说:“我还想买点别的零件。”萧云说:“五块钱也不多,你就给他吧。”梅竹一脸惊讶:“五块还不多?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妈一个月才挣四十多,每个月要给我爸寄十五,她这次下乡去巡回医疗,身上才带了八块钱,给我们留了二十。半个月一过,我身上只剩八块了,给他五块,我们下半个月喝西北风?”梅松不吭声了。

萧云才知,梅家的日子过得如此清苦。这都是因为父亲这棵大树倒了。萧云是个吃施舍饭长大的人,因此对人也大方。她掏出五块钱给梅松,梅松想接又不好意思,梅竹瞪了眼看着梅松。萧云把钱往桌上一甩说:“这钱也不是我的,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师傅舍给我的,你先拿去用,等你将来有了钱,还她一炷香就行了。梅竹梅松也不明白萧云说的谁。萧云赶紧把话题岔开说:“对了,梅姐,你不是要教我打毛衣吗?我昨天买了两斤毛线,我这就回去拿。”

萧云正要进门去拿毛线,却见哥一头闯出来,脸上有些不高兴。苏雷拉了萧云说:“走,咱俩到江边散散心。”

夏天渐去,秋风又来。江边的风很大,凉意甚浓。兄妹俩沿江堤往丹水池方向走去。苏雷开口就说:“我想好了,这一辈子绝不结婚!”萧云莫名其妙,“是不是妈反对你和梅姐谈恋爱?”苏雷侧脸看着萧云,“我什么时候和梅子谈情说爱了?我才十九岁,还没那个想法。”萧云见哥急了,“哪你干吗谈婚论嫁的?”苏雷更急了,“我谈婚论嫁了?”萧云笑了,“哥,别急,别没头没脑的,有话从头说。”苏雷说:“不是我谈婚论嫁,是他们给我们谈婚论嫁。”萧云也糊涂了,“怎么把我也给扯进去了?哥,我跟你说啊,我这一辈子是不嫁人的。”苏雷说:“看,一听这事,你也急。”

兄妹俩不走了,扒在码头的铁栏杆上说开了,“我不是回来晚了,在外边屋里吃饭,听爸妈他们吵架。妈说,你一个月的工资一半交给烟酒公司了。爸说,那不是支援国家建设了。妈说,抽烟喝酒有什么好处,又伤肝又伤肺。爸说,你不抽烟不喝酒,照样不是伤肝伤肺。妈说,我不是为两个孩子操心嘛。爸说,我可是把他们当亲生孩子在看啊,供他们吃,供他们穿,没把他俩当外人。妈说,这我知道。可眼下两个孩子都大了,要成家立业了,办事总得花几个吧?爸说,能花几个钱?两个被窝卷,往一个床上一搬,撒上一斤糖就完了。咱俩当初不就这么办的。妈说,那是啥时候,现在啥时候?现在讲究三转一响,四十二条腿。爸说,两人四条腿,再生上三个孩子也只有十条腿,要生四十二条腿出来,那还不生出一个排来?妈就骂爸,你个老东西是故意装糊涂,叫酒精给烧糊涂了。”

萧云插话说:“哥,我也糊涂了。什么是三转一响,四十二条腿呀?”苏雷说;“我这几天跟着木匠师傅干活,也是才听说的,三转一响是指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四十二条腿是指大衣柜,五屉柜,桌子板凳还有床,加起来要有四十二条腿。”萧云说:“妈呀,要这么多腿干吗呀?”

苏雷摇头说:“我也嫌腿多,可现在结婚讲究这个。办这些东西得花钱。妈就劝爸戒烟戒酒,你知道,酒是咱爸的命根子,两人就吵上了。一个说,她把钱捐给铁道部了,一个说,你把钱捐给烟酒公司了。”苏雷顿了顿,说:“妹妹,我想过了,我这一辈子不结婚,结婚有什么意思,自己挖坑埋自己。我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份工作,挣钱来养活妹妹。自从我知道我们的身世后,我突然觉得我有一种责任感,我有责任来承担起你我的生活重但。”

萧云深情地望着哥哥,“哥,自从我看了产妇生孩子,我就想过,我这一辈子绝不嫁人。太可怕了。哥,我也大了,也有能力来养活自己。可现在我们能干什么呢?如果是在老家,我可以去种地,你呢,可以到煤矿上干活,虽然苦点累点,可毕竟是自食其力。真的,哥,我忽然有了一种寄人篱下的那种感觉。”

“是啊,”苏雷说:“我也有同感。所以想尽快地找份工作干干。对了,萧云,给我五块钱,我有用。”萧云遗憾的说:“哎呀,哥,你要是早半个小时说,我还有,我给梅松了。”苏雷问:“那天清理咱娘的遗物不是有二十一块钱吗?”萧云说:“我买了两斤毛线,准备给爸打件毛衣。”苏雷说:“应该。就是我有急用。”萧云摸出五块钱给了苏雷,“这是妈给的买菜钱,你先拿去用,待我慢慢的抠,每天在菜钱里省一毛,五十天就打还原了。”苏雷说:“用不着抠,等我一上班就还你。”

萧云深情地挽了哥的胳膊,“哥,你要是一辈子不结婚,就苦了一个人。”“苦了谁?”苏雷问。“梅姐。我看得出,她对你可是情深意切。”苏雷掰开了萧云的胳膊,“鬼丫头,你知道什么呀。我和梅子没那种感觉。”

萧云依旧挽了哥哥的胳膊,苏雷说:“你挽了我的胳膊,路人看了,还以为你和我在谈恋爱呢?”萧云调皮的说:“管它呢,我就喜欢哥。我要是个女人的话,就找哥哥这样的男人。”苏雷说:“难道你不是女人?”萧云说:“可我是你妹妹呀!”苏雷侧脸看着妹妹,生出了一种爱意,“云儿,在这个世界上,嫡亲的亲人只有你和我了。作为兄长,我有理由爱护你。”

萧云自幼生长在寺中,是一个女性的世界。稍后又和姥姥一起过日子,也是女性的二人世界。即使上学后,有男生看她几眼,她准是横眉冷对,同学们说她是冷美人。她最能亲近的男人就是哥哥,不自觉就有了一种恋兄的情结。

凉意渐浓,萧云说:“哥,咱们回家吧。”兄妹两回家后,萧璞还没睡。见他二人回来了,问:“云儿,你跑哪去了?梅子找你两趟了。我看她是借找你来看雷子的。”苏雷突然冒出一句,“妈!我想好了,这一辈子绝不结婚!”萧云也跟着缀了一句:“妈,我也想好了,这一辈子,绝不嫁人!”

萧璞诧异的看着二人,“咦!你俩敢情是出去订立攻守同盟了。这一个不婚,一个不嫁的。啥意思么?”萧璞有些生气,“雷子!你结婚不结婚,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问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个社会问题。你不结婚,萧家,不断子绝孙了?”

谁知苏雨并未睡着,从阁楼上探下脑袋来说:“老娘,莫着急,还有我啥!”萧璞抬头骂道:“这个小兔崽子,什么话你都能岔。半夜三更的,还不睡觉!”苏雨在阁楼上歪着脑袋说:“遵照您的指示,正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萧璞问:“看啥书呢?”“《水浒》。”苏雨伸出一只手,捏着书给妈看。萧璞生气的说:“你咋能看这书呢?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知道吗?”苏雨说:“知道,青年还不读《红楼梦》。这都是你说的。”

萧璞上阁楼去没收书,一看,帐子烧了个大洞,气就上来了,骂道:“小兔崽子!是不是抽烟了?”苏雨喊冤:“没有!”“没有?帐子咋烧了个大洞?”萧云作证说:“是灯泡烤得。前天我起夜,恰巧见帐子烧糊了,腾的一下,蹿出火苗,我抓起一杯水泼了上去。小雨还迷迷糊糊的说,下雨了,下雨了。”

萧璞气得打了苏雨一巴掌,“你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早晚是个蹲大狱的料!”打罢,下了楼梯。苏雨嘟囔了一句:“我晓得,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总是拿我出气。”萧璞没听清,问“你在说啥?”苏雨不吭声了。

苏雷和萧云听了,心里反而不是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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