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给他们团伙定的目标是每个人搞足七十万,够他们移民新加坡所需的费用,然后,他们到新加坡发展他们的绑架事业。这次,他打算就坏一次他们的规矩,再给宋虹一次生的机会,拿下宋千万的60万。
暂不撕票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绑匪老邵对宋千万报没报案还存在疑问。他让老狼和老虎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看看宋千万是不是真的报案了。老邵回忆说,宋千万的车前边有一辆大卡车,后面有三辆机动三轮车,机动三轮车上坐着很多人。
老虎肯定地认为那就是宋千万报案了,不报案他们不会来那么多人。
老邵说现在回想起来,疑点确实不少。
老狼也有疑问,他们事先并没有通知宋千万他们交易的路线和目的地,机动三轮车不会先一步驶上交易路线,更不会知道交易目的地,那么机动三轮车更不会追上桑塔纳2000,大卡车和机动三轮车,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宋千万的桑塔纳2000前后呢?
绑匪老邵通过分析也认为,如果宋千万报案,来的应该是武警或公安,他们不可能乘坐机动三轮车过来的。
那会不会是修路的民工交接班呢?由于当时负责在暗哨观察宋千万的绑匪老邵,距离送款车太远,又是夜晚,光线也不好,他在望远镜里只能看到车上有很多人。并不能看清他们是戴的军用头盔,还是戴的民工用的安全帽。
绑匪们经过分析、商讨最后认定,他们现在还不能肯定宋千万报案了。如果没报案?老虎刚才要是杀了人质,人家孩子肯定是白死了。
老邵又分析说如果宋千万没报案?他骂宋千万时,宋千万也没据理力争,说自己绝对没有报案。
老虎又认为那就是宋千万报案了。
最后绑匪们认定,无论宋千万报案没报案,他们终止这次交易都是正确的,一来,可以刺激宋千万的神经,使他的精神达到崩溃的边缘;二来,可以震慑宋千万,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让他不敢再次报案。
五
哭了一夜的宋妻、宋千万,以及其他家庭成员和宋虹的直系亲属,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旁边两名便衣警察分别坐在宋千万和其家庭成员中间。他们正苦口婆心地安慰着宋千万以及其家庭成员。他们要求宋千万,如果绑匪来电话,要尽量多和绑匪周旋,讲的话越多,公安机关破案的机会就越多。并叮嘱他们一定要相信公安机关,绑匪的目的是索财,是不会轻易地对宋虹下毒手的,公安机关内部人员也不会有人给绑匪通风报信的,那只不过是绑匪所玩弄的伎俩。
这时,宋千万家的电话骤然响起,声音异常响亮,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像被电触了一下子。
宋妻急忙抓起电话连珠炮似地对电话发问:“虹虹,我的女儿,虹虹我的娇娇,是你吗?你在哪儿?快回家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打来电话的是宋虹最要好的同学赵梅,她问宋虹这两天为什么没来上学?是不是宋虹的头痛病犯了?说是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老师让她跟宋虹联系,看宋虹是什么原因没去上学。
宋妻沮丧地说了句:“虹虹不会去上学了虹虹出事了!”然后慢慢地、毫无力气地挂上了电话。
目光呆滞的宋妻,嘴里不停地嘟噜:“虹虹我的娇孩子,快回家来,快回妈妈的身边来,有娘的孩子是娇娇,没娘的孩子是蒿蒿,外面天凉了,你不回到妈妈的身边来,总在外面待个啥劲啊?!学校就要期中考试了,你不好好学习,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
在宋妻凄惨声音的感染下,宋家的其他成员,也都哭了起来,尤其是宋虎和他二姐姐宋青,他们两个哭得声音异常响亮。两个天真的孩子,哭闹着要把那些臭钱抬出去扔了。他们认为:不要了这些臭钱,他们的姐姐就会回来的。
其他人都看着虎子和宋青抬起那袋钱往外走,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阻他们。
宋妻这时突然大喝一声,说:“都别哭了,虹虹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了,她是跟我们闹着玩的,是故意地吓唬咱们的,她不是喜欢吃苹果吗?她说她谗了,想吃还在树上长着的红富士苹果,她和同学一起到乡下果园里摘苹果吃去了,今天上午就会回来的……”
宋虹的小姨和舅妈看到宋妻的情绪波动得太剧烈,急忙上来拉起宋妻,劝她先到床上休息一下,劝慰她说等会虹虹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饿,她也好有力气给宋虹做饭呀
宋妻发神经似地念叨:“我做饭,我做饭,我做虹虹最爱吃的饭……虹虹饿了,光吃苹果咋会吃饱肚子呢”
宋妻乖乖地任由两人搀扶着往卧室走,刚走到床前,她一下子又冲了出来,嘴里一个劲地问:“虹虹,回来了?虹虹饿了吧?”
宋虹的外婆也加入到对女儿的安慰中,她把女儿扶到床边说:“孩子,听娘的话,虹虹一会就回来。他们要钱,咱给他们钱,虹虹会有啥事?算卦的先生说了,虹虹命里注定该有这一劫的,等熬过了这一劫,就没事了,她的头痛病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宋虹外婆是真的找过算卦先生的,算卦先生告诉她,虹虹命里有这一劫,破财免灾,并说宋虹回来后可不了得了,学习成绩谁也赶不上她,一半玩一半学就能考上名牌大学。还说宋虹以后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以后长大了能当个大艺术家,弹钢琴在世界各地演出。
神情恍惚的宋妻,急忙紧紧的抓住妈妈问:“是吗?算卦的真是这样说的?那算卦的先生呢?俺虹虹回来了,我要好好谢谢他,多给他点卦礼。”说到这里宋妻露出一丝苦笑,让人看了真的比哭还难受。
宋虹的舅妈劝宋妻,要扶她先到床上休息一下,并说一会虹虹回来,肯定饿坏了,其他人谁也不如她知道宋虹的口味,做得不好吃了,怕亏着虹虹的嘴了。
宋妻发神经似地念叨:“好、好那我就眯一会儿?虹虹回来了,要快点叫醒我啊”
宋虹的小姨、舅妈和外婆,把宋妻扶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入睡。宋虹的外婆和衣躺在女儿的被子外面,把手轻轻地放在女儿的身上,拍婴儿一样拍着女儿入睡。
宋虹的奶奶在客厅里摆上了香炉,她请来了陶瓷观世音菩萨像,嘴里轻轻地念祷着:“观世音菩萨奶奶,我给你老人家上香了,求您保佑俺虹虹平平安安回家来,到时候俺给你塑个金身……”
两名便衣警察眼里也含着同情的泪花,他们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只好走到门外去擦模糊的眼睛。
深夜,外边的月光很是皎洁,而砀山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灯光通明,大家还在对案件进行着分析和探讨。在对邵永海话真实性的问题上,我公安机关工作人员已经做了进一步的核实,邵永海夫妇确实没有作案嫌疑。时任朱楼镇的党委书记和镇长都承认,雇车人是雇了邵永海的车,也有去了他们那里串门这回事。节日的礼尚往来,无可厚非。雇车人和邵永海所说一致,做好了安抚邵永海和他妻子工作后,我公安机关工作人员又陷入沉默之中。
大家在想:绑匪是否真的发现宋千万报案了?还是他们根本就是在试探虚实?绑匪说话语气肯定,也不像是在试探,绑匪是如何发现的指挥车?我公安机关工作人员也在矛盾着,对自己也越来越不信任了。后悔着,也许当初他们就不该用市局的车做指挥车。
再说,绑匪想发现指挥车也许并不难,第一,他们可以在送款车经过的途中设置暗哨,秘密观察送款车;第二,绑匪也可以就在公安局门口设置暗哨。
还有第三种可能也不能排除,我们公安队伍中确实有个别素质不高的同志泄密。这次行动参战刑警队伍庞大,人员众多,谁能保证每个人都不泄露?
这些话题都很沉重,让大家陷入沉思之中,人人都在考虑谁会是隐藏在公安队伍中的可疑分子。最后,还是市公安局领导聂德超打破了沉闷,他说,既然大家都这么怀疑。为了避免泄密,聂德超决定把指挥部迁出公安局,案子的进展情况适当控制知情范围,做到只掌握在少数几位、具体负责专案侦破和指挥人员的手中。
砀山县公安局局长晁友福具体布置了人员的分布情况:指挥部迁到砀山宾馆,其他集结来的干警可以分散在武警消防中队一部分,刑警直属中队一部分,刑警大队一部分。
聂德超问张忠义:“现在咱们公安机关掌握的线索有多少?”
张忠义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前我公安机关尚没有掌握有价值的线索,只能证明绑匪中有一人,操江、浙一带口音。
晁友福命令张忠义迅速组织警力,对近年来到砀山服役的南方籍战士,以及宋千万所雇用的南方籍民工,和在南方服刑的两劳回归人员,进行秘密调查。
聂德超认为,还应该对砀城范围内,以及沿310国道的李庄镇、曹庄镇等,所有乡镇的宾馆、旅社、招待所也要进行逐一排查,争取发现绑匪的蛛丝马迹。
这项工作立即布置给了城关公安分局,以及上述各乡镇派出所去做了。
昏暗的路灯,照着并不太繁华的街道。
身着警服的干警在对各大、小宾馆、旅社、招待所进行逐一排查。
砀城居民见忙碌的警察,三、五成群地匆匆而过。一时间街谈巷议,各种猜测、谣言纷至沓来。有的说,警察这下有得忙了!宋千万十四岁的大女儿被人绑架了,要168万赎金。
还有的说这案子根本就破不了,砀山这小地方的警察抓个赌、逮个卖淫、嫖娼还行,碰上这样的作案高手,警察就泥鳅掉到灰土堆里——瞪眼支椤胡了。
还有散布谣言的人说,绑匪撕票了,并把宋千万女儿的耳朵割下了来,隔着门缝塞到宋千万的院子里了。
更有甚者,说宋千万是报警了,可一看砀山警察根本就不行,人家又私下交易了,现在孩子早就回来了,宋千万把女儿赎回来后,没往家里带,就直接送进外地的贵族学校去了。
还有人的说是宋千万的工人干的,宋千万扣着人家工钱不给,如果把工钱都还给人家,他宋千万就没钱了。说,出力的人,力出罢了,你不给他们工钱?人家还不想孬点子?其实宋千万女儿早就接回来了,现在他是故意亮警察的本事。砀山警察你不是能吗?给你个案子,看你破得了破不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且传说得越来越邪乎。
宋家豪宅内,宋虹从门外进来,扮了个鬼脸,嗲嗲地喊着她的老妈,说:“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宋妻急忙迎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宋虹,惊讶地问她:“虹虹,虹虹是你吗?虹虹,你这两天疯到哪儿去了?”
宋虹嬉笑着向妈妈撒娇,说:“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去乡下果园,摘树上正长着的红富士大苹果了吗?”
宋妻嗔怪女儿,说:“多远的乡下?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今天准备哪儿接你妈的老掌,你知不知道老妈想死你了?”
“远得很呢!这次我吃到世界上最好吃的苹果了。”宋虹把屁股蹶给妈妈。“打这儿吧,这儿的肉暄,硌不疼老妈的手。”
宋妻压抑不住欣喜地说:“那我真打了?”
宋虹自愿接受惩罚,说:“打吧老妈,你还没打过我呢”
宋妻把五个手指捏在一起,往上吹了两口热气,然后把手高高地扬起,又轻轻地落下,到宋虹屁股那儿轻得就像棉花绒儿一样了。